第五章：宿妖法
「是的。」伏寧點頭。
恰在這時，小區外的街道上似乎堵車了，有人不耐煩地不停按響喇叭。
老者扭頭看過去，夜幕籠罩下的城市中，方正而高大的建築林立，霓虹璀璨，行人如川，有太多未曾在那裡見到過的新奇事物遍及這座城市，令他著迷，也令他感嘆。
「如此繁華盛景，難怪你們都想要回去。」
伏寧看了眼窗外，似乎看到了過去，他道：「我想回去不是因為它更發達，而是我的父母在那裡，家在那裡。」
老者轉身：「陳玄之倒是好眼光，收個孝順徒弟。」
「您還認得先師？」伏寧驚愕地收回目光，對老者的身份好奇不已，同時知道了師父的名諱。
「舊相識了，說起來我還欠他些人情，看來是還他不得了。」
老者笑望向伏寧，「那便還你吧。」
話音未落，老者右手兩指向前一遞，不待伏寧反應過來，只見一道青光在眼前閃過，腦海里就多了一些東西。
一副畫卷，一塊玉簡。
老者解釋道：「老夫贈你兩樣東西，其一名為『一團和氣圖』，蘊含三教之法可供你各驅使一次，這是彌補對你師父的虧欠。」
「另一個玉簡，是老夫想與你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伏寧微眯雙眼。
老者抬頭看著天花板，但他的目光似乎不在上面，而是落在了夢境之外。
片刻之後他重新看向伏寧，道：「我被困在了一個地方，而這個交易就是讓你助我脫身，報酬是有關『他』的消息，以及不亞於『一團和氣圖』的法寶。」
「能將前輩困住的東西，晚輩又能幫得上什麼？」
伏寧保持冷靜，雖然對報酬很感興趣，但前提是助老者脫身後他得活下去。
眼下老者雖說以還人情為由，先送了件法寶，但這也可能是對方在為自己樹立信用。
可畢竟老者的真實身份尚不明確，是善是惡都不知道，會不會幹出卸磨殺驢的事說不準，此前言及另一個穿越者的話雖不像有假，但老者對其知道多少又無法保證。
伏寧可不會因一時之利而相信對方，更不想因為或有或無的消息和一件法寶白白丟了性命。
同時他心裡疑惑，另一個穿越者所處的年代應該和他相近，不知那位前輩來到這裡又是多久了。
伏寧希望藉此能推測出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是否相同。
「此事不急，還不是時候，等到老夫需要你的那天，自會用玉簡告知與你，在這之前，希望你已經成為地仙，有了一試的資本。」
老者面色從容，語氣淡然，似乎真的在表示自己具有足夠的耐心。
伏寧卻聽出了幾分提醒，或者說威脅的意味。
那塊玉簡多半被做了手腳，只怕他若拒絕了，會被老者報復。
思來想去，還是暫且答應的為好，不過以後在修行上要加倍努力了，爭取做到在為老者辦事之前達到有自保的實力，不然就只能賭一賭老者的信用了。
「前輩既然與先師是舊識，又將人情還給了晚輩，晚輩答應便是。」
聞言，老者反而收起笑容，看不出憂喜，只說了句「天快亮了」，就消失在了夢境中。
夢境隨之破碎，伏寧醒來之後立刻閉目內觀。
一畫、一玉簡靜靜漂浮在他泥丸宮中，證明老者入夢確實發生了，而非他做的噩夢。
伏寧只是確認一下就睜開了眼，他還在寺院中，不是仔細查看這兩樣東西的時候。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伏寧起身走出了房間。
夜色褪去，正是蒙蒙清晨，已有幾個僧人開始打掃庭院，清理著落葉。這些僧人看到一身僧衣，卻束著髮髻的伏寧，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昨晚的事情大多數僧人是不知道的。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伏寧像模像樣地端著手，笑呵呵地從他們身邊快速走過，直奔大門而去。
他想先回客棧換身衣服，再到寺廟還衣服，辭謝之後就馬上離開這裡。
誰知剛到大門，伏寧就看見了三個熟悉的身影，而對方在看到他后明顯愣了一會。
「伏兄你這是……出家了？」常規一臉疑惑問道。
「說來話長，這僧衣只是暫借，我並沒有出家。」伏寧開口解釋，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是雙手合十的姿勢，尷尬地將兩隻手藏在了後面互相打架。
「對了，三位道長來此，怕不是為了黑熊精的事？」他忽然問。
「正是！」常規道，「既然伏兄恰好在此，不如和小道一同去見真海方丈，到時我再將事由說明。」
伏寧心中驚疑，沒想到黑熊精竟真扯出了一些事情，看樣子情況還不容小覷，需要安平縣佛道兩教共同解決。
難不成是危及全縣的大事？
心下好奇，伏寧就答應了常規，一同進了寺里。
道門的來訪引起了寺院僧人們的重視，很快就有僧人將伏寧等人帶到了寺中議事的地方，沏好了茶水，讓他們稍等。
伏寧動用真氣，將茶吹涼，剛喝上一口，幾個身披袈裟的僧人走了進來，領頭那個即是本寺方丈，法號真海，他身後還有曾見過伏寧的那個知客僧。
知客僧看到伏寧之後，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眾人起身短暫客套之後，就坐下來直奔主題。
常規不快不慢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伏寧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常規將黑熊精的屍體帶回，他師父一番檢查之後發現黑熊精體內存在一顆假丹，內中積攢著些許真氣仍未散去。
周天境這一階段，採藥煉丹，日日不斷，就會在丹田形成一團氣，被稱為丹象，經之後修鍊，漸漸凝聚，達到有形無質就算結丹成功。
但在此之前，一旦身死，丹象就會消散，什麼也不會留下。
所以黑熊精死後遺留的丹會被稱為假丹，那根本不是它修行所得，而是被誰強行寄宿在體內，並且不斷剝奪它本來丹象具有的真氣。
說到這裡，眾人已經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這世上有一種速成的結丹之法，是為旁門左道，名叫宿妖結丹法。就是煉製假丹放入妖怪體內，奪取真氣，但一顆假丹收效算不上太多，通常會在三顆以上。
這樣一來，修行此法的修士所結的丹因真氣來源不一，內丹散發的「真炁」會更加狂暴、剛猛，也會損傷修士根基，如果不能壓製成功，將會變得人不人妖不妖，迷失本性。
於是世間就會多一位瘋了的地仙，在此之前，幾個妖怪又不知會殘害多少性命。
而且這種旁門左道註定會被三教及朝廷打壓，常人難以獲取，一旦出現，往往代表著附近存在著邪道傳承，自然需要儘早查清，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