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橋頭落水

  「他人在哪兒？倒是可以見見。」沈安安笑道。

  婦人面上一喜：「就在莊子外面，我這就去把他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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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很快就折回來，身邊帶著一個身高馬大，膚色黝黑的少年。

  婦人介紹道：「沈姑娘，這是我侄兒高朗。」

  高朗拱手道：「沈姑娘你好。」

  「你好，我們坐著說。」沈安安指著婦人旁邊的的石凳。「聽嬸嬸說，你以前和爹娘在一起開飯館的？」

  高朗點頭，「是，禹州靠海，以前我們一家三口在禹州，開了一家主要吃魚的飯館。」

  沈安安來了幾分興緻，「都有些什麼菜譜？」

  「有煮魚，魚鮓，釀魚，酥骨魚，兩熟魚，蓮房魚包，螃蟹羹，蟹釀橙這些。①」高朗回道。

  見沈安安若有所思，怕她覺得這些菜品單一，不留自己。

  高朗又連忙補充道：「這段時間我來了青州，也打聽過了青州這邊人的飲食，這秋天的吃食，無外乎是東坡豆腐，蟹生，瓜齏，黃金雞②這些菜，有的我不會，我爹娘也會，他們可以教我的。」

  沈安安不由失笑，「看來你爹娘也很會做菜啊。」

  「是，他們的廚藝也很好。」

  沈安安問道：「那為何不把他們一起帶過來？」

  高朗看了一眼旁邊的姑姑，解釋道：「因為姑姑不知道這裡還要不要人，我爹娘就說先把我安頓下來，所以……」

  「我知道了，你把你爹娘也找來，我和他們談談。」

  沈安安提了一個要求，想看看他們的廚藝，若是令她滿意，他們一家三口都可以留下來。

  「這……」高義康有些不敢相信，看向一旁的妻兒。

  郭丁香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沈姑娘，這當然是好，不過我們……」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也漂泊了些時日了，身上沒什麼銀兩，晚上若是買菜，還望沈姑娘能……」

  「這是自然的，我讓錢叔帶著你們去買菜，他是這莊子上的管家，所有的開銷他來負責。」

  說到這裡，沈安安一頓，「我這裡有十來二十個人，我也可以找人一起幫忙，今天的晚飯就由你們負責，如何？」

  郭丁香有些遲疑，還是直說道：「沈姑娘，我們家以前是開小飯館的，想必你也知道，十幾個人對我們來說完全不是難事，我就是怕你……怕你把我們當不要錢雜役用。」

  「噗。」

  沈安安嘴裡的茶差點噴了出去，她擦了擦嘴，嚴肅道：「實不相瞞，我過段時間打算開個賣吃食的鋪子，到時候也缺人，你們來得正好，我今天就是想看看你們的廚藝。

  若是你們會記賬，擅長與客人交流，到時候我會看情況，把你們安排去鋪子里，只要做得好，工錢方面我從不吝嗇。」

  一家人對視一眼，郭丁香拍拍桌子，「那成，沈姑娘，今晚就讓你嘗嘗我們一家人的廚藝。」

  日漸西沉，晚霞行千里。

  沈父帶回來幾壇酒，嘖嘖稱奇，「明兒就是中秋了，第一次在青州這種大地方過中秋，外面好熱鬧。

  那些酒樓的彩旗煥然一新，好多人搶著買新酒喝，我看外面的攤子上啊，都在賣石榴，梨，葡萄，橘子和螃蟹什麼③的，你們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們買。」

  沈安安看見撲騰著小短腿跑過來的孟明月，一把接住她，還沒等她把孟明月抱起來，旁邊的人就眼疾手快的截胡了。

  孟舟寒拿手刮著孟明月的鼻子，「說了好幾次了，不許往你娘身上撲，就是沒記住是不是？」

  孟明月俏皮的眨眨眼，「嘿嘿，我這不是很想娘親嗎。」

  想著晚上人多，沈安安讓白氏跟張氏去高朗他們所在的廚房幫幫忙，她跟孟舟寒帶著三個小糰子，出去轉兩圈，看看買些什麼吃的。

  正如沈父所說，外面的夜市的確熱鬧。

  一路看過去，賣杏片，香糖果子，問道糖荔枝，香橙元，越梅④和各種糕點跟水果，各種美食應有盡有。

  還有小孩兒在橋邊玩兒打嬌惜、選官圖、檐前樂、粘竿、風幡、絹孩兒⑤等玩具。

  孟明月三個小傢伙，眼睛都看直了。

  孟舟寒笑著帶她們去買玩具，沈安安就在一旁挑水果。

  沈安安挑了幾個個頭大的石榴，目光瞥到旁邊攤子上，等等，這是蘋果？

  她有些好奇的問道：「老闆，你這果子怎麼賣？

  「姑娘，這是蜜林檎⑥，很甜的，雖然這個還沒有大熟啊，但是也不會有酸味。」

  沈安安自然是知道的，一路下來她越發覺得，這個周朝和她後世史書上看到的的某個繁華很像。

  「行，給我稱一些，旁邊的柑橘我也要。」

  沈安安費勁的抱著幾個牛皮袋，有些後悔出門的時候沒帶背簍。

  孟舟寒幾個人踏上橋，就看到沈安安拿著許多東西。

  孟明月被抱著，撲騰了一下腿，著急道：「哥哥，西樓，你們趕緊去幫娘一起拿。」

  「好嘞，娘親我來了。」孟西樓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姐姐，自己就跟著孟子任穿過人群，朝著沈安安而去。

  橋上人多，他們兩個人兒個頭還小，在一群大人的人群里，前進得頗為費勁。

  眼看著孟西樓都擠進人群了，孟子任在橋頭干著急，正抬起步子，忽的覺得一個人歪著傾斜過來，力道太大他承受不住，往旁邊一歪。

  「噗通。」一聲。

  「大寶！」沈安安瞪大了眼，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

  「老闆，我這東西你先給我看住，我小孩兒落水了，對不住了。」

  說罷，沈安安把老闆推到一旁，雙手撐住橋上的石欄杆，縱身一躍。

  「大寶？大寶？」

  沈安安看著平靜的河面，心裡咯噔一下，她憋住氣，雙腿一蹬，潛入河水更深處。

  一切都發生的突然。

  孟舟寒眼看著兩個人掉進水裡，他看了一眼莫錦心，動作粗魯的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厲聲道：「如果他們二人有什麼閃失，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公子。」千山出現在孟舟寒身旁。

  孟明月大哭起來，著急道：「爹爹，娘親和哥哥不見了。」

  孟舟寒沉聲道：「你把明月帶到西樓旁邊去，我趕緊去看看。」

  沒等孟舟寒下水，沈安安已經抱著孟子任浮出水面，她看了一眼周圍，把他往岸邊帶。

  「爹爹，娘親在那裡，娘親，娘親！」

  沈安安剛游到岸邊，孟舟寒就朝著他伸出了手。

  把孟子任遞上去后，沈安安才上來，很快，一件帶著餘溫的外衣，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作者題外話】：註：

  ①：煮魚，魚鮓，釀魚，酥骨魚，兩熟魚，蓮房魚包，螃蟹羹，蟹釀橙。出自——《宋宴》

  ②：東坡豆腐，蟹生，瓜齏，黃金雞。出自——《宋宴》

  ③：參照——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中秋篇

  ④：杏片，香糖果子，問道糖荔枝，香橙元，越梅——《東京夢華錄》

  ⑤：——吳鉤《風雅宋》

  ⑥：蜜林檎——吳鉤《風雅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