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沈安安耳尖,注意到了他的稱呼轉變,挑了挑眉,「那我喝湯,你吃肉。」

  ——

  這幾天,沈安安來了月食事,關於她的事,孟舟寒都親力親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沈安安。

  比白氏照顧懷孕的沈大嫂還要誇張,看得大家直咂舌。

  天氣慢慢的冷下來了,大家逐漸加厚了衣裳,安心吃的生意,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孟舟寒從鴿子身上取下來一封信,面色沉了下去。

  「出什麼事了嗎?」沈安安揉開他緊皺起來的眉頭。

  孟舟寒抓住她的手,沉聲道:「赫連淵說,國師對天水門探入楚國的事有所察覺,他打算消停一陣,讓我這邊也不要著急。」

  沈安安在他旁邊坐下來,托著腮,「總覺得那個國師太銳利了,你們都如此忌憚他。」

  聽起來好邪乎,那國師真的是個凡人嗎?

  「我有事出去一趟,安安,有什麼事你找錢叔,我很快就回來。」

  沈安安不知道的是,孟舟寒帶著本應該在書院上學的孟子任,去了城外的承德寺。

  承德寺外面停著許多馬車,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

  孟子任抬頭一看,承德寺坐落在群山之中,鐘聲響起,一聲比一聲悠長,山霧朦朧。

  踏進第一個門,引入眼帘的就是寬長的百步階梯。

  百步階梯的另一頭,是一條石砌的蜿蜒小道,也有人從那裡路過。

  孟舟寒帶著孟子任,正打算攀爬百步階梯。

  這時,從門口來了兩個盲僧,路過孟舟寒身後,皆是腳步一頓。

  「施主。」

  孟舟寒回過頭,這周圍只有他們父子倆還站著,他有些詫異,「不知師傅何事喚我?」

  其中一個盲僧輕輕搖頭,「無事,貧僧察覺施主身上執念太重,還望施主平日里多積善德。畢竟,有所得,便會有所失。

  日後施主若是一意孤行,今日此行,便是無功而返,阿彌陀佛。」

  語畢,兩個盲僧就從蜿蜒的小道走遠了。

  孟舟寒心頭一震。

  他向來不信鬼神,今天來此,還是孟子任聽書院里的同門說:承德寺香火旺盛,來求姻緣和平安符的人能踏破寺廟的門。

  孟子任央求孟舟寒替他請了半天假,於是孟舟寒才陪著孟子任一同來的。

  他倆今天來,無非就是想求一張平安符。

  執念和一意孤行倒是沒什麼,有所得……

  他這幾年裡都在漂泊,除了沈安安,他又有何所得?

  想到沈安安這段時日來的變化,孟舟寒抿了抿嘴。

  一開始,他對沈安安的變化有所懷疑,趁著她睡著,親自試過,確認了沈安安是本人而非被人調包和換臉。

  隨著和她的逐漸相處,孟舟寒也明白,儘管他沒有看透沈安安,冰冷的心也在逐漸融化。

  若是以前的他,可能還會對盲僧的話感到嗤之以鼻,但是現在……

  一想到沈安安可能有任何閃失,他就心慌意亂。

  「大寶,你先上去,爹馬上就來。」

  孟子任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大步跨上台階。

  身後,孟舟寒提起衣袍,跪在了台階上。

  如若心誠則靈,他願意一步一叩首,只為求得她這一生能夠平安順遂。

  孟子任在山頂等了許久,才看到孟舟寒的身影,他有些動容。

  他還小,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樣的。

  他只知道,三年前的冬天,台階上那個男人,受了重傷,把他撿回去后,就不省人事了。

  後來男人醒來,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又坐了很久的輪椅。事後即便能行動自如,腿上也落了疾,天一冷就會疼。

  孟子任記得很清楚。

  他拚命咬住牙,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跑到寺廟旁邊上,躲在一根柱子後面。

  還剩十來個台階了……

  一分一秒都過得好慢,時間好似定格了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久,孟子任才看到孟舟寒的身影出現在最後一個台階上。

  等看到孟舟寒緩了半天,費勁所有力氣,掙扎著站起來后,孟子任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表情,兩隻手在竹葉上蹭了些露水。

  孟子任從柱子後面走出來,把手上的水擦在衣袖上,驚訝道:「爹,你怎麼才來啊,我都去了一趟茅廁回來了。」

  「遇到熟人聊了兩句,我們進去吧。」

  孟子任假裝沒看到他彆扭的走路姿勢,垂下眼睛走在前面。

  「小姐小姐。」侍女指了指一旁。

  莫錦心有些不耐煩,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愣。

  孟舟寒即便是跪著,身姿也是挺拔如勁松。

  「沒想到今日小姐一來,就遇到了孟公子,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莫錦心扭過頭,「上次被他們狠狠奚落一番,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我留,我為何還要搭理他?」

  「可是小姐,你這段時日不是也一直惦記著孟公子嗎,興許上次是因為沈姑娘的親友在一旁,孟公子才不好說些什麼。

  但是男人嘛,都一樣,哪裡有不偷腥的貓呀,如今他身邊也沒有旁人,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莫錦心被她說得有些動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你看看,我頭髮亂了嗎?」

  「沒有沒有,妝容也完全沒花,今天穿得青色裙子也很合適。」

  在侍女的鼓勵下,莫錦心先出了門等候。

  等看到孟舟寒出來,她走過去,笑盈盈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孟公子,還真是巧。」

  因來寺廟的緣故,莫錦心穿了一身青色的羅裙,髮髻上也只用了一根白玉發簪,整個人看起來素雅清新。

  孟子任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暗暗翻了個白眼。

  孟舟寒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

  「孟公子。」莫錦心連忙叫住他,「好久沒見面了,你對我也不必如此生疏吧,真讓人傷心。」

  孟舟寒避開她伸來的手,有些厭惡,「姑娘,佛門重地,還望自重。」

  莫錦心咬著唇,楚楚可憐,一個沒注意,左腳絆右腳,踉蹌著朝著他摔來。

  孟舟寒恨不得當場跳開,奈何他膝蓋疼,不允許他有什麼大幅度的動作,他索性蹲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錦心重重摔倒在地上,傻眼了。

  孟舟寒齜牙咧嘴的站起來,孟子任見狀,極有眼力見的扶住他。「小姐!」侍女跑過來,把莫錦心扶起來。

  莫錦心盯著孟舟寒離去的背影,氣得牙疼,「我算是很明白了,他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大木頭一個,誰跟著他,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躺著也中槍的沈安安……

  這幾天沈安安在家躺著,都快發霉了,也不知道孟舟寒給她用的是什麼藥膏,竟是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沈安安自然也是樂得,她本來還想著兌一支去疤膏來塗的,如今倒是也省事了。

  鋪子生意進入旺季,大家經過不斷的相處下來,也磨合得很有默契,沈安安又開始當甩手掌柜了。

  沈安安剛進小院,白氏就來敲門了,「安安,謝姑娘來了。」

  「安安,你背上的傷如何了?」

  沈安安一臉無所謂,「早就好了,也不是多嚴重。」

  「你要不要來我家典當鋪玩啊,誒,我哥過兩天要過生日了,我也不知道給他送什麼。」

  謝秋珊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她吐槽道:「我爹催著我哥找媳婦,我哥居然說找不到,他長得也不是很醜啊,怎麼跟個和尚一樣。」

  沈安安搖頭,「可能是沒遇上心動的人吧,緣分這個事,也不好說。」

  「那倒也是,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給我找個嫂子,算了不管他了,你跟我一起去我家的典當鋪上玩玩兒,來青州這麼久,你還沒來過呢。」

  「行,那我和他們說一聲。」

  沈安安推開門,就看到孟舟寒手忙腳亂的,也不知道在屋裡幹什麼,她有些狐疑的往他身後看。

  孟舟寒有些無奈,「小姑娘家家的,好奇心這麼重幹什麼。」

  他這兩天在跟著白氏學著刺香囊,把手指頭都快戳破了,他打算把平安符裝進香囊里,再拿給沈安安。

  沈安安見他不肯說,也就不打算問了,轉移了話題,「我要去謝家典當鋪,你去嗎?」

  孟舟寒還挺想去的,但是香囊就差一點點就好了。

  不行,怎麼能讓她和謝家那個小子獨處呢,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的開口,「我也去。」

  穿梭在南市街,昨夜下了雨,打落一地的花瓣和枯葉,凋零破碎的美伴隨著愈加濃烈的花香撲面而來,謝家典當鋪便是在這條街的尾巴上。

  「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沏一壺熱茶。」

  沈安安好奇的打量著鋪子,櫃門裡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有做工精美的簪子,也有破舊的傢具,更有價值連城的各種玉器和瓷器。看著柜子里隨意擺放了一堆的汝窯茶具,沈安安咂舌不已。

  等到謝秋珊出來,沈安安開玩笑的說道:「你們這鋪子里的東西這麼貴,就沒請兩個身手好的人來守門?」

  謝秋珊笑道:「這青州誰人不知,謝家典當鋪,和烈焰鏢局生意往來頻繁,沒幾個有這個膽兒敢來鬧事的。」

  沈安安一聽,有些好奇,「那烈焰鏢局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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