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天意如此,一遇風雲便化龍
「辯的有理。」
遲淵聽后,點了點頭,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贊了徐行一句。
「只是可惜,這魚再化龍,終歸還是落於人之手。」
他指了指徐行的竹簍。
竹簍中,剛才借勢化龍的游魚此刻和一般游魚無異,復歸原態,在簍中掙扎。
「適才那個女修,是雲劍宗的門人?你暗示她離去,應是想著讓她返回雲劍宗,為你搬來救兵?
遲淵收起手中魚竿,雙袖合攏,從水台上站起,目視徐行。
「老夫沒有擋她,是知道以她的速度回到雲劍宗,即使求得雲劍宗的元神聖君出手,往返間,至少也需一刻鐘的時間。」
「而這一刻鐘時間,你我之間,便可分出勝負。
他緩緩說道。
如若是一般修士,他斷不會如此與之廢話,直接以道行鎮壓就是。
然而徐行不同。他······惜才!
飛羽仙宮近萬年來,沒有一人的才華,能與徐行媲美。
包括他。
「師叔的辯才也不差·····.」
徐行笑了笑,沒有就巫子婷離去這一件事多說,他對遲淵拱了拱手,「師叔於此地截殺徐某,言說淵魚之事,師侄明白······」
「不過師侄註定要讓師叔失望了。」
說話間,徐行的氣勢緩緩攀升,先天仙氣從他的子母雙嬰口中吐出,化作了一個乳白色的護盾,護住了他的全身
「徐某於此間,取得升龍門的傳承,師叔還不明白嗎,師侄······是奉了天意!
「天意要讓師侄於此地,違了師叔你的意!
徐行倒持汐羽劍,看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遲淵,一字一言道。
一命二運三風水。
四積陰德五讀書。
相比凡人,修士更信奉冥冥之中的命運,也就是天意。
「天意……」
遲淵怔了怔。
從南華派到天一峽,間隔足有十幾萬里,時間跨度也有半個月,他偏偏於此時,在此地以神通秘術找到了徐行的蹤跡,並設下法陣襲殺徐行。
要說這其中沒有冥冥中的天意,似乎有點解釋不通。
「傳言,人皇體生有仙運,可他是金烏仙體…………,並非真的人皇體…………」
「不對,金烏仙體也有仙運…………」
返淵踟躇。
元神,已經是人界的頂點修為,再進一步,就是成仙。
他知道這所謂的天意、仙運是什麼,是一界意志的垂青。
正如鳳溪江多鳳體一樣。
紫胤界的天道,垂青於徐行這個今時誕生的金烏仙體,所以這才出現了這種種的巧合。「池淵·····
遲淵藏於袖中的雙手微顫,越想越恐懼。他知道,和一界天道作對的下場是什麼。
修士是可逆天而行,但逆天而行后,也要承擔逆天而行后的代價。
非」
「我真的說中了?於此地碰見遲淵,並遇到升龍門的傳承,是天意·····
站在水榭之外,準備充分的徐行,在看到遲淵久久未曾出手后,心中也生出了一些狐疑。
他適才說「天意」,只是覺得這事有點巧,於是牽強附會,想要打擊一下遲淵對敵的信念。
反正逞一時口舌之快,又不會付出什麼代價。
但此刻,他亦半信半疑了。
「天意······,莫不是與六司仙命【大日帝主】的仙運有關?」
徐行心生猜測。
以前他固化種種命格、仙運,在道途中,命運雖有所改變,但都沒有此刻,在遇到遲淵后這麼明顯。
都是潛移默化的改變。
「六司仙命是元神境的仙命,而人界中,元神境就已經是最高境界,中土道州的三大境界,練虛、合體、渡劫三境,是其修士另行開闢的,並不歸於仙境之下·····.」
「以前仙運不彰,是因為其他人也有氣運,所以相互影響之下,我的仙運,改命很有限。」
「但此刻,我已有了元神境的六司仙命,故此,足已······影響到了這一界。
徐行抬頭望天,運用法眼觀摩天地道則運轉,心中略有所悟。
這一次,極有可能不是偶然,是真的天意如此。
取得升龍門機緣后,這才撞見遲淵來襲。
「天一峽是囚龍之地,但卻留有升龍門傳承,我再碰見遲淵··
「一遇風雲便化龍。徐行眸中露出精芒。
離開南華派之時,他就已經做好準備,面對遲淵這個元神聖君的截殺。
如今天意垂青。
他對遲淵,連一點懼怕之心也沒有了。「老夫不信!」
「不信!「不信這天意!
遲淵抬起腦海,目光冷冽的看向高高在上的雲天,咬緊牙關道。
言罷,他振袖拂雲,化作一道黑白遁光,來到了九重天之上,左手向下一壓。
頃刻間。
偌大的天一峽被一座巨大的黑白法陣所覆蓋。
適才徐行和遲淵所待的水榭,則成了這棋盤所處的「天元」陣腳。
「再大的龍,也脫離不了老夫的這個棋盤。
遲淵盤膝而坐,袖袍鼓盪,高居雲天之上,漠然看向站在地面上的徐行。
若因為懼怕冥冥天意,就放走了徐行,豈不可笑。
徐行崛起,不過這區區的百年間,而他遲淵,在這世間,已經成名上萬個春秋了。
「這便是師叔的法相了?」
被困於歌曰棋盤之中,徐行沒有緊張,仍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他打量了一眼周遭,對遲淵拱了拱手,問道。
無神境的法相。
並不拘於自身的本相。
更多的是自己所求之道的道相。換言之。
元神修士的法相,與元嬰不同,花鳥蟲魚、走獸飛禽等諸物皆有,都是自己所悟道則的具象化。
假如徐行是以人王體為主要資質,那麼到了元神境,最有可能凝結出的法相,就是龍虎法則所化的龍虎法相。
不過棋盤類的法相,在元神修士中,還是屬於少見的。
「不錯,這黑白棋盤確實是老夫的法相·
「老夫領悟陰陽大道近萬載,這才凝結出了這一法相。」
遲淵微微頷首。
儘管他已經決意違背這所謂的「天意」,但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動手。
能談,即談之。
出手要慎,下手要狠!「法相·
徐行搖頭,嘆了一口氣。
以前都是從古籍中知道對法相描繪的隻言片語,這一親身體驗,才知道法相之妙。
法相籠罩之下,一域之地皆為道則所籠,普通修士被道則所壓,基本上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只得乖乖受死。
當然,他是個例外。
見徐行不再出口言說,遲淵心中微嘆,搖了一下腦袋。
「生死之敵了。
他抬袖,手指間閃過一道靈光,刺入到了棋盤。
瞬
間。
天穹之中雷霆霹靂,波及萬里。烏雲覆壓在天地之中,將周遭染成一片昏黑。
他再一招手,一隻擎天大手伴隨著電閃雷鳴,從烏雲中鑽出,籠蓋四方,覆壓千里,好似要將天一峽的這方天地一掌拍碎。
同時,地面上,棋盤開治變化,黑子、白子一—凝聚,化作一縷縷陰陽二氣,朝徐行滌盪而來。
「若沾上這陰陽二氣,法力逆轉,五行缺失,不戰而敗·····.」
「也幸虧我有先天仙氣護身,不受這陰陽二氣所擾。
待陰陽二氣接觸到先天仙氣所形成的白色護罩后,徐行便立即察覺到了這陰陽二氣的威力,暗自慶幸道。
以他本身的境界實力,大抵只與重台道君等人相當,算是元嬰大修士,不過勝在他有種種手段,這才做了元神境下第一人,能與遲淵這元神聖君過上幾招。
「只需要從遲淵手上逃走,那就是我的勝利······」
「半個月時間!
「遲淵施展神通秘法找到我的時間,是在半個月這個範圍·
徐行目光閃爍,催使汐羽劍將四周的一縷縷陰陽之氣斬滅。
待擎天大手從空中落下,拍向他時,他也不急,從袖袍中取出了一枚灰色翎羽。
朝擎天大手扔了過去。「鯤鵬殺生仙法!徐行默念道。
霎那間。
灰色翎羽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千萬數,有若無重劍光,刺向了擎天大手的掌心。
這仙法是他從錦帝世界所得,攻伐手段十分厲害,能在一瞬間,製造出極強的殺伐力量。
上次,他與宋刀、南璐一戰,靠的就是此招,直接解決了高他數個小境界的南璐。
然而
這一仙法面對遲淵這元神聖君的殺伐手段,還是力有不逮,只將擎天大手的下落,延緩了半息功夫,稍稍減弱了其下降的凌厲氣勢。
「斬!」
不過在這一瞬息,徐行也積攢好了對付擎天大手的術法,他催動手中汐羽劍,朝擎天大手用力一斬。
掌教級元嬰修士,手持半仙器,面對元神聖君,也不落下風,這並非什麼虛言。
仙劍之威,非同小可。
剎那間。
劍光一閃,籠罩在天地的擎天大手瞬間消弭無蹤,天地復而清亮,重現光明。
「徐道友,你怎麼對上了如此恐怖的敵手……」
在劍光與擎天大手衝撞后,二者威力消散於天地間時,躲在徐行袖中的敖玉娘也瞬間被驚醒了。
元神級別的術法衝撞。
可堪大戰。
雖然餘威對遲淵、徐行二人來說,僅如清風拂面,但對於旁者來說,就不一定了。
「六公主,此時蘇醒,可是有神通交予徐某,讓徐某方便逃命?」
徐行一心二用,一邊對抗遲淵,思索逃生之機的同時,一邊與敖玉娘神識傳音。
「沒有
「妾身雖有一些逃生神通,可道友…………面對的是元神修士,就算交給你,須臾間,也學不會……」
敖玉娘回道。
「既然如此······」
「那麼六公主就暫時不要打擾徐某,等徐某逃出生天后,再聊不遲。」
徐行心生失望,切斷了與敖玉娘的神識交流。
之前他將敖玉娘所待的畫軸藏在袖中,而不是塞到納物袋,想的便是這「老古董」能否吐露一些好的神通秘術,供他使用。
天一峽戰場上。轟隆不斷。
九重天之上,遲淵盤膝在空,身後一團陰陽二
氣時而化作棋盤,時而化作陰陽圖照耀青冥。
這護罩······」
「真是煩人,打碎之後,須臾間,又復歸完好。
遲淵微微皺眉。
以他的術法神通,對付徐行本應是手到擒來之事,但偏偏徐行的防禦極為利害,像一個烏龜殼一樣,敲也敲不碎。
在徐行破九陽離火赤柱大陣之時,他就曾見識過徐行的這一個護身神通,心中也想好了萬全的法子對付。
但是不料,這護身神通瀕臨破碎之時,竟能在須臾間重新復原,這就讓他的法子失去了威力。
「一刻鐘時間快要過了。」
「不管雲劍宗來不來人,保不保徐行,這一次,本座都不能去賭··
遲淵眸露殺意。
他揮衝起身,右手將身後的陰陽二氣攝來,放在手掌之間,然後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精血,噴在了這陰陽二氣上。
北面棋盤法相的陰陽二氣,只是他利用道則,牽動附近的靈氣所。
而手中的陰陽二氣,則是他的性命根本,是他的元神精氣,用上一縷便少上一縷。
每一縷,至少百年才可凝聚。
這次,他用的陰陽二氣,足足用了法相所存的三成,十五縷之多。
換言之。
此刻他要用一千五百年的道行,徹底滅殺徐行。
下一瞬間。
他身後分出了兩個道人虛影,分為一黑一白,與他相貌一般無二。
「此次,不辱使命。」
兩個道人虛影對遲淵打了個稽首,言道。這句話音落之後。
天地復而清澈,有如大戰之前的天一峽原本模樣,而待在雲天的道人虛影卻在瞬息間落在了徐行的附近。
二人不言不語,手上各廣多了一柄利劍,刺向了徐行所在的方位。
咔嚓!
先天仙氣護罩頓時皸裂。脆弱的好像凡物。「成了。
遲淵看到這一幕後,緊繃的臉色微微放鬆了些許,心中多了一些失落,也多了一些自得。
「飛羽仙宮又少了一個佳徒,可惜了····..」他嘆了口氣。
他從納物袋中,取出了一個香爐和一捧香,準備點香祭祀徐行。
剛才的黑白道人虛影,是他的殺手鐧,也是他的一生所學所凝的神通。
鏡光術。羽化仙經。等等。「什麼?」
然而,就在法香被火點燃的時候,遲淵卻驚愕住了,他震驚的看著遠方落荒而逃,頃刻間便不見蹤影的血影,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明明死了的··「天意?」
「不,他的實力也能做到這一點······
遲淵一嘆,收回法香和香爐,目光看向了遠方朝他而來的遁光,搖了搖頭道。
與他所預料的時間分秒不差。一刻鐘過去。
雲劍宗的援兵果然趕至了。「三寶道友······」
「有失遠迎了······」
遲淵整飭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氣,對面前的雲劍宗聖君施了一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