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洞房
茶香飄盡情人木偶進洞房
風雨飄搖匆匆林鳥各自飛
煙雨,十月。
肖月和楊宇的婚禮全由姑姑和楊先生操辦。肖月像個木偶一樣,他們說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喝了交杯酒,進了洞房,肖月從此成了楊夫人。
這個楊宇總是跟著肖月身後,肖月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寸步不離。在肖月的心裡,這不是丈夫倒更像個孩子,對他的厭惡也少了幾分。
結婚當晚,楊宇醉酒東倒西歪,在親友的攙扶下挪進了婚房。親友們起著哄讓他揭開肖月的紅蓋頭,他一下子給揭開了,笑嘻嘻地望著肖月的眼睛。一側身坐在肖月身旁,一頭扎進肖月的懷裡呼呼地睡著了。
肖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今晚的夜色格外的美,就像她和白九一在大學校園裡那一夜的月光一樣浪漫,區別只是自己身邊不是白九一,而是床上躺著的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弟弟。
肖月突然想到,為什麼黑皮鞋這麼多年守著一個智商有問題的兒子,他又不缺女人,再生一個不得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肖月脫去紅裝,寫下詩:
《相思》
君若秋風催紅妝,枝伴寒露葉飄黃。
再談年華紙上筆,獨自空手兩茫茫。
夜已深,肖月就這樣枕著詩頁睡著了。 .
白九一開著檯燈,敲著鍵盤,他專註的寫著新的小說。上了一天班的唐燕燕已經睡著了。
他新的創作《人生不過一場幻覺》正在完成中,白九一慢慢喝了一口茶,盯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他將目光投向窗外,月色如水,他想起那晚溫柔的肖月,她那飄到自己嘴唇上的髮絲帶著淡淡的香味,月光下那溫潤的嘴唇輕輕地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這樣美好的夜晚,她在做什麼呢?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在回想那瞬間的美好。
白九一嘆了口氣,品著濃茶,一兩片墨綠的茶葉在杯里遊動,有時候碰撞有時候跟隨。白九一慢慢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這熱浪中的清香,再次將目光投向更遠的方向,雖然那方向只有城市的另一邊漆黑的夜幕。 .
天亮了,窗外幾隻小鳥追逐著,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快樂的聊天,也像是在吵架。
「起床了」,楊宇醒來了,他輕輕地拍了拍肖月的肩膀,拌著滑稽地鬼臉,告訴她天亮了。
肖月這一夜睡得很香。她夢見白九一從月光里走下來,讀著為她寫的詩「一葉知秋,一人知己,一枝海棠,一世戀情」。白九一輕吻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一把抱起自己。
陽光透過爬山虎的大葉子照進屋來,九一伏案睡得香甜。他也做了一個夢,夢裡肖月走丟了,在昏昏暗暗的樹林里,找不到方向,嘴裡喊著他的名字,喊著救命……」
「不~」白九一的夢話突然喊醒了自己。
他快速的整理文件和電腦準備去上班了,想想剛才的夢,莫非肖月真的遇到什麼事嗎?他忍不住給肖月打了電話。
「你還好嗎」?白九一的聲音試探著問道。
「我結婚了,……,住在你的附近」。肖月無奈的說著。
「什麼時候的事」?
白九一喃喃的說著,心裡卻沒有底氣,這語氣里多了一些失落。
轉而他還有些生氣或是在吃醋,他一直以為肖月會永遠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美麗,現在這個世界的天,塌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需要嫁給他就好,楊宇智商有問題需要人照顧。這是我這些年欠他們家的,我和楊宇什麼也沒做,真的,是真的」。肖月解釋著這突然發生的變化,她不知道怎麼樣才可以說的清楚,漸漸開始哽噎。
「那,那你好好過吧」白九一真的有些難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以為你會懂我的」。電話里肖月的哭聲傳了過來。「是我欠他們的,我欠他們家的,我沒有辦法還~」。
肖月明白,白九一還不清楚肖月嫁的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人,而楊宇就是黑皮鞋的兒子,楊宇是智力障礙需要人照顧……。白九一還不知道肖月為此下了多大的決心。但是,一個男人看著自己的愛人和別人結婚,心裡會是怎樣的崩潰。
白九一掛掉了電話。
肖月癱坐在沙發上,也許自己從此就永遠的失去了白九一,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念想。他的詩詞里也不會再有關於她的隻言片語,他的故事裡也再不會有關肖月的詞句。
沒有人會完全明白另一個人的選擇,每個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認知上,看別人的選擇,說著對和錯。而對婚姻的選擇,一但錯了就很難改。有些是男人不願意改,有些是女人不願意改,有些是天意不願意改。
本來肖月告訴自己,既然選擇了,就要承擔,無論好壞。但是自己無法求得白九一的理解,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將事情說清楚。她覺得自己後悔了。
她打開書頁,只有書本還能安靜地聽她訴說。
《懷春》
寒晨再讀四月初,風卷柳枝話生疏。
落墨難言萬千語,亂寫相思草成書。
這是肖月寫給白九一的詩,可他似乎已經不在乎自己了。
兩個人不僅是朋友,是紅顏,是知己,是愛人。沒有了對方,像是失去了世界,一切都變了。
失去了才會知道珍惜,白九一覺得就像自己的夢,他的肖月已經走丟了,他提筆寫下無奈。
《如果我走丟了》
是樹葉
我們一起飄落
是雪花
我們一起融化
在層巒疊嶂的山坡
在寒風肆虐的北國
如果我走丟了
你可怎麼辦
我不要你的孤獨
更不願你會哭泣
如果我走丟了
你攢上一個雪球
隨便扔出去
不管打在哪個人的身上
說:對不起 .
白九一後悔沒有向肖月完全地表達自己的愛意,他將心思一點一滴都融化在這樣的文字里,這是他與肖月對話的方式。「如果可以驚醒舊夢,一切都會不一樣。這詩的一行一行,詞的一句一句,都是我們自己,是彼此的紅塵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