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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霍門劍訣

  星嵐閣,

  張管事:「爺,夫人,少爺回來了。」

  二爺問:「嗯,回房間了?」

  「是,少爺喝醉了,佩哲少爺給送回來的。」

  二爺說:「怎麼又喝醉了呢?行,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是。」張管事退下了。

  夫人開口:「我原以為他不過一時新鮮,怎麼還真動了情。」

  二爺搖了搖頭:「行了,你先睡,我去看看。」

  「嗯。要是需要我,就回來叫我。」

  二爺說:「他怎麼也得睡一夜,你睡吧,明天不是還要跟他好好談談嗎?至少說一說今天席上的事。」

  夫人嘆了口氣,說:「唉,先等等吧,他這樣難受,且有的緩呢。」

  「不行,還是得跟他講,今天那樣是不對的,脾氣再大,也要顧念大局,識大體,今日那麼多人都在,他當時不給你留面子,說一些沒規矩的話,這要是放在朝中,被哪個言官揪出來,都夠停朝一個月的。」

  「行,你趕緊過去看看吧。明天你再說他。」

  「嗯,你別等我,早點睡。」

  「好。」

  二爺披上衣服就往清雲軒去,羽澤剛給少爺換完衣服,又去打了一盆水過來想給少爺擦擦臉。

  二爺上前想接過羽澤手中的絹帕:「我來吧,羽澤,你先去給他端一碗醒酒湯來,加些蜂蜜,要不然他酒醒了會頭疼。」

  羽澤給二爺搬了一把椅子過來,繼續給少爺擦臉,擦手,說:「我來弄吧,爺,醒酒湯已經吩咐人去拿了,一會就來。」

  二爺坐下,跟羽澤說:「羽澤,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抵觸這件事,會喝這麼多酒,還好有你跟佩哲陪他,不然真的要給洺兒憋壞了。」

  「爺能理解少爺,羽澤想少爺會很高興的。」

  「我當然能理解,但是沒有辦法,我們家也不是隨便一個農戶家,漁夫家,不能什麼事情都按著自己的心思。我已經儘力保證,可以不門當戶對,也不用一定是大家閨秀,但他也不能非看上一個五品官家的丫頭,還是個這樣的女子。我真的不能點頭這件事,這是害他。」

  「羽澤知道爺和夫人都是為咱家少爺好,從少爺跟簫小姐相熟之後,我發現有很多時候,其實是少爺一個人在努力,有好多事情都特別碰巧,我當時還覺得奇怪,直到簫小姐找少爺去瞫家之後,我就明白了。」

  「你說,明白什麼?」

  羽澤本想說是簫小姐看上了自家少爺的一身武藝,而不是他這個人。但他沒有這樣說,他說:「羽澤也沒愛過,不知道愛與被愛是什麼感覺,但是,似乎一直都是少爺很關心簫小姐,簫小姐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少爺,就好像,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少爺是不喜歡甜的東西的,每次都會讓少爺陪她喝牛乳茶,吃點心,但是少爺一口都沒碰過。她也從來沒問過少爺是不是不喜歡。還有上次在畫舫上,佩哲少爺提起去花樓和瞫家的事情,她也沒問一句,少爺傷得怎麼樣,還有沒有事?愛,難道不是應該互相關心嗎?羽澤沒見過什麼情愛,只以為互相喜歡就該是二爺和夫人這般模樣,縱然已經相守二十年,卻依舊是最開始的樣子,鶼鰈情深,恩愛長存,這般互相惦念,過得比蜜還甜才是應該。」

  二爺抬頭看了羽澤一眼,羽澤立刻說:「是羽澤多言了。」

  二爺搖了搖頭,看著羽澤說:「沒有,孩子,我知道,你也是真正關心洺兒的人,你說得對,但是我們家這個小傻子,是深陷其中不自知啊。」

  二爺又說:「也不知道我這個爹爹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怎麼他什麼事都不願意跟我說一說,寧可是找你們倆出去大醉一場,也不願意告訴我。」

  二爺的話中透出幾分凄涼,他多麼希望他的孩子,願意將心事都將給他聽。

  「爺,您沒有不好,只是少爺現在還不太懂事,分不清您嚴師和慈父的兩面,還有些察覺不到您的愛,等他經歷的多了,就懂事了。不妨等月末晦日,您好好跟少爺聊一聊。」

  二爺拉著羽澤的手,與他說:「羽澤,你就比少爺大一歲,原本也該是這樣不懂事,可你就是懂事的太早,本不該這樣的,委屈你了。你跟著少爺,也可以學一學少爺那份無知天真,至少你會快樂一點。」

  「爺,我能有幸陪著少爺,就已經知足了,我命不好,能被您買回來,已經是逆天改命的福氣了。」

  二爺拍了拍羽澤的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陪他一會兒。」

  「不用了,爺,我陪著少爺就行。」

  「你已經陪他鬧了一天了,該好好休息去。」

  「那,羽澤先回去了,您若有事就叫我。」

  「嗯,去吧。」

  次日天明,霍沄洺剛睜開眼,就看見二爺枕在他的床榻邊,他剛一動彈,二爺就醒了。

  二爺看著霍沄洺說:「醒了?頭疼嗎?」

  霍沄洺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說:「不疼,師父,您還要上朝去,怎麼就在這陪我一夜呢?」

  「你遇到多大的事,幹嘛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大醉一場,你很舒服嗎?我有沒有說過你,醉酒傷身!」

  他有些虛弱地點點頭:「我錯了,師父。」

  「你總是認錯認得及時。」

  他說:「師父,昨天的事,您都知道了?」

  二爺說:「可不是,你師娘回來跟我說了,怎麼能這樣呢,昨天換做是我,當場就給你兩巴掌,立刻拉出去板子伺候著,你師娘竟是忍著沒跟你發火,可委屈著她了。」

  霍沄洺點了點頭。

  二爺說:「行了,我得去上朝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回來之前,你自己去跟師娘道歉,一定要她原諒你,不然等我回來,我替我夫人收拾你。」

  霍沄洺從榻上坐起來:「知道了,師父,你放心去上朝吧,我這就去找師娘。」

  二爺嗔怪著:「她昨晚上睡得也不好,現在還早,你等她醒了再去吧。你也緩一緩,喝那麼多酒,真是瘋了。」

  「好的師父,您去上朝吧!」

  二爺離開前,把羽澤叫過來陪在霍沄洺身邊。

  「少爺,您好點沒?」

  「沒事了,就是頭還有點暈,換衣服,去廚房。」

  羽澤一邊給他拿衣服,一邊問:「去廚房幹嘛,廚房有蔥,從小二爺就不讓您過去。」

  「現在時辰還早,我想給師娘做碗粥,等她醒了跟她道歉,沒事,我不碰就行了,難不成聞到蔥的味道都會難受嗎?沒有那麼矯情。」

  「那,少爺您可當心些。」他蹲下來給霍沄洺穿上鞋。

  廚房,

  「少爺,您怎麼過來了。」管廚房的是羅娘,也是跟著夫人娘家一塊兒過來的,後來跟了張管事,一直伺候著飲食。

  「羅娘,今早我師娘的早飯做了嗎?」

  羅娘微服身子,回到:「還沒呢少爺,剛才做了二爺的,已經端過去了,您有何吩咐?」

  「我想親手給師娘做碗粥,還請羅娘賜教。」

  「少爺言重了,只是這廚房腌臢之地,少爺還是不要踏足的好。」

  「羅娘,您跟張叔從小就待我這麼好,什麼少爺不少爺的,您是我的長輩呀!」

  「奴才哪敢託大尊什麼長輩,少爺不拿老奴當下人,是少爺的禮貌,老奴又怎能不知身份呢?」

  「好啦羅娘,洺兒知道您跟張叔都疼洺兒,這不是洺兒昨天惹了師娘不高興,想著今天給師娘做碗粥,哄師娘開心些。」

  羅娘點了點頭:「那,少爺想做一碗什麼粥,我幫您。」

  霍沄洺從小被二爺灌輸了一種「君子遠庖廚」的思想,加上他對蔥的敏感,從不讓他碰這些事情,他便真的成了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少爺公子。

  他沒說話,羽澤跟羅娘說:「羅娘,就是一般的白粥就行,我看那邊有芋頭和紫薯,加一些進去就行了,咱們少爺就是想儘儘孝心,過程不重要。」

  霍沄洺覺得他的羽澤真的越來越懂事了,總能說出他想說的話,他點了點頭。

  羅娘說:「好,那我燒水煮粥,少爺您把芋頭和紫薯洗乾淨就行。」

  「好嘞!」霍沄洺去拿了芋頭紫薯來,羽澤幫他從水缸里舀了幾瓢水出來,他卷了捲袖子,仔仔細細把東西洗乾淨。

  他拿了一把剔骨的刀,對著東西不知道從何下手,羽澤一旁瞧著,去取了一把菜刀,笑著接下少爺手中的剔骨刀,說:「我來吧少爺,您別受傷了。」

  霍沄洺看著羽澤將芋頭紫薯去皮,非常熟練地將他們切成不大不小的塊兒,不禁發出感嘆:「你怎麼會這些?」

  羽澤輕笑了一聲,說:「之前在家的時候,總要養活自己啊,不會這些只能餓死。」

  霍沄洺點了點頭,不知道應該接什麼話,便保持沉默。

  把切好的芋頭紫薯丟到鍋里,便用大勺子攪和攪和,蓋上蓋子,等一會就好了。

  這個時間,霍沄洺從幾個菜缸子里夾出來幾碟他喜歡的小菜,放在食盒中,等著粥熬好盛出來,就可以拿去給夫人了。

  羅娘說大概到了時辰,粥應該差不多好了,霍沄洺剛一打開蓋子,手臂一不小心碰到了鍋沿,燙的他一下子跳起來,鍋沿燒得滾燙,手臂立刻就紅了,羽澤趕緊湊上來,拉著他的手臂浸到水缸里,才好一些,但還是紅腫著,燙出來水泡。

  羽澤看著少爺的手臂,說:「一會回去,我找點燙傷葯給您塗上。」

  「無妨,沒什麼大礙,我也是沒想到,那鍋邊上那麼熱。」霍沄洺甩甩手,跟羽澤說。

  「羅娘,我先去師娘那了,今日麻煩您了。」霍沄洺跟羅娘說。

  羅娘行了個禮:「少爺一片孝心,夫人定會感動的,只是少爺受了傷,一定記得回去上藥。燙傷可不能含糊,處理不好是會留痕迹的。咱家少爺花朵般,可不能有一丁點痕迹在。」

  「知道了,羅娘,您放心吧!」霍沄洺說完就往前走,羽澤拿起食盒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後。

  星嵐閣,

  「曉葵姐姐,師娘起了嗎?」霍沄洺走到門口看見曉葵端著水盆出來。

  「夫人正梳妝呢,少爺稍等。」

  「好。」

  曉葵進屋便跟夫人說:「夫人,少爺在門口等您呢」

  「嗯,讓他進來吧。」

  霍沄洺得到首肯才進來,指揮羽澤將食盒放在桌上,把早飯擺好,他進了內室給夫人請安。

  「師娘,洺兒給您請安了,今天天氣可好了,待會吃完飯,要不要洺兒陪您去街上逛逛?」

  夫人剛想冷著說他兩句,一看見他手臂上的一塊紅,趕緊關心:「你手怎麼了?過來師娘看看?」

  霍沄洺沒把衣裳袖子放下來,故意露出那塊紅腫,本來已經不怎麼疼了,還是裝作特別委屈地跟夫人說:「師娘!我剛才去廚房給您做早飯,一不小心燙的,可疼了呢!」

  「你瞧瞧你,怎麼就不知道注意自己,家裡這麼多人,用得著你去給我做早飯?曉葵!趕緊把燙傷葯拿過來!」夫人手忙腳亂地叫曉葵給她拿葯,滿心滿眼的心疼流露出來。

  羽澤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銅板大小的傷痕,左手輕輕遮住。

  這道傷痕,是他很小的時候一個人在家,那時候還提不動燒熱水的水壺,水壺一下子傾斜,一股水流就澆在他的右手手腕上,那時候他除了疼的直哭,也想不到用涼水冰一冰的法子,後來就留了這樣一個傷痕。

  羽澤是個命苦的孩子,幸好遇到二爺和霍沄洺,不然真不知能活到幾歲。

  「沒事了,師娘。」霍沄洺蹲下,在夫人膝前,又露出他妖孽的笑,跟夫人說,「那,師娘,您不生氣了吧?」

  夫人想起來她這個時候本應該是生氣的,單一看見他受傷,便想不起別的事情了,這時候她還握著他的手臂。

  夫人一下鬆開手,板著臉扭到一邊,說了一句:「那你下次不許了,這次看在你給我做飯受傷的可憐樣兒,就原諒你。」

  「是!師娘,我就知道您會原諒我的,我知道錯了的!下次在人前我一定裝的規矩些,不叫人家背後說閑話。」

  「嗯。」夫人接過曉葵遞過來的葯,輕輕塗在他的傷處,藥膏冰冰涼涼的,一點都不疼。

  「羽澤,你回去,勤些給少爺塗藥,好好看護著。」夫人囑咐羽澤。

  「是。」羽澤應下。

  「好啦,師娘,再不去用飯就該涼了,瞧瞧徒兒給您熬的粥。」霍沄洺拉著夫人走到桌前,又介紹著菜式,說完便看著夫人,想要得到夫人的一個表揚。

  夫人瞧破他的想法,偏是不誇他,反而說道:「盛粥,夾小菜,你做頓早飯也太容易了。」

  這話一說出來,曉葵和羽澤都輕輕笑出聲來,霍沄洺伸手掐了羽澤一把,羽澤立刻收了笑,說:「夫人,這粥裡面的芋頭和紫薯,也是咱家少爺洗乾淨的。」

  這回換夫人笑了。

  二爺忙了一天回到星嵐閣用晚飯,跟霍沄洺說:「這幾年忙著習武堂的事情,今天才算是全忙活完了,從明天開始,你就別想著偷懶休息了,我閑下來了,有的是時間陪你練功,你好好想想這幾年,練劍就是練兩天歇三天,成天有各種事情耽誤,以後都沒機會了,明天開始師父教你《霍門劍訣》,一招一招練。」

  霍沄洺聽見這消息一下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來,說:「師父,您真的打算傳我《霍門劍訣》?那.……要是我練不好怎麼辦?」

  「練不好就挨打唄!有什麼可說的。」二爺看著他說。

  「啊?我我我……」

  二爺說:「我什麼我?坐下吃飯!」

  次日二爺下了朝,霍沄洺還沒起來,他不排斥練劍,但他內心是害怕師父陪他練劍的,尤其是《霍門劍訣》,他怕練不好,怕師父教訓,怕看到師父那種無奈嫌棄的眼神,怕師父覺得他配不上《霍門劍訣》。

  他的這份身世,留給他的就是心思沉重,那份缺失,是二爺和夫人補償不回來的。

  羽澤輕輕晃著霍沄洺的胳膊,「少爺,該起來了,二爺都下朝回來了。」

  霍沄洺翻身向里,不預備起來,說:「羽澤,我頭疼,你去告訴師父師娘,早飯我就不吃了,我再躺一會兒。」

  星嵐閣,

  「爺,夫人,少爺說頭疼,想再睡一會兒。」羽澤如實報。

  「怎麼好端端地頭疼呢,叫郎中來看看。」夫人吩咐曉葵去叫郎中。

  清雲軒,

  郎中看完跟二爺夫人說,少爺並無大礙,完全看不出頭疼的跡象。二爺一下就明白了,郎中說得很清楚,這就是裝的。

  夫人謝過郎中便好生送出去,二爺用力一推睡熟的霍沄洺,大聲說了一聲:「別裝了,趕緊起來!都什麼時辰了,還睡?」

  霍沄洺一下子睜開眼睛,嘟囔著跟二爺說:「沒裝,真的不舒服.……」

  二爺氣的笑了下:「多大了你,幼不幼稚?不舒服是吧?起來活動活動就舒服了,練武強身!快起來!」說完,又推了他一下。

  霍沄洺才萬分不情願地從榻上坐起來,還跟二爺說:「師父,咱們能不能歇一天,明天再練,好歹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要什麼心理準備?練劍不能耽誤,更不能間歇!好了,快起來收拾,你師娘都餓了,不等你吃早飯了!」二爺說完就回去了,剛出門碰上夫人,便帶著夫人回去吃早飯了,不理他。

  霍沄洺磨磨蹭蹭起來換衣服,吃早飯,才跟二爺去習武堂。

  習武堂雖然沒有了弟子,但卻是正經八百練功的地方,一進來便有一股威嚴的氛圍,而且習武堂設施齊全,比清雲軒,星嵐閣都更適合練功。

  習武堂禁地,沒有命令不得擅入,連羽澤都不能隨便進來。所以,羽澤一直都是在清雲軒等著少爺回去。

  「先熱身,待會教你的,就都是正經的霍家劍法了,你要端正態度,認真學,霍家劍法不同之前教你的那些鎖碎簡單,若是不用心,是參不透其中境界的。」

  換句話說,霍家劍法都是高階劍法,劍道中的頂梁。

  「好,師父,我會用心的。」

  大概半個時辰,做完了一些基礎的熱身動作,二爺走上前,拿過霍沄洺的佩劍,叫他站到一旁去。

  二爺拔劍站定,把劍鞘扔給霍沄洺,他伸手便接下,二人配和十分流暢。

  二爺右腳往後撤半步,身子由正轉側,眼神里立刻顯出幾分殺氣,他手中長劍毫無徵兆的刺出,剛出半個手臂的位置,立刻向上挑,同時腳下翻轉著步子,一套流水的腳法在方位間盤旋著,身子連轉幾個圈,手的位置卻一直沒移半分,他快速反轉著步子,向上騰空,強大的輕功帶著他騰空到比正常人高出一丈的位置,右腿向後,左腿向前踢,手上的劍在空中聚集著力量,用力向下劈,同時在空中一個翻轉,調轉方向,這是一個隨機應變的招數。

  假設來人用劍別住了自己的力量,二爺以左手聚力附上右手,做一個假招,把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在左手上,頃刻,右手猛然一松,那人必然虛晃一下,此刻立即換左手持劍,右手承掌狀附內力推向來人,奪下其人劍,這招用到這裡,基本就結束了,剩下斃命的一招就比較隨意了。

  二爺背手一立,收了劍。

  一旁的霍沄洺已經看呆了,這一套劍法,可是聚集了好幾招,真的比之前學過的劍招上了一個檔次,他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記住了?」二爺走到他身前,如平常一樣,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半分急促。

  霍沄洺心虛地笑了笑,他抓了抓頭髮,接過二爺遞給他的劍,輕輕點了點頭。二爺一撩衣衫坐到旁邊的凳子上,抱著手,看著他的徒弟站在當間出糗,也不戳破。

  他當初學這招的時候,也是爹爹演示了一遍,又陪他一點點拆招,他才練明白的,天劍尚且如此,霍沄洺的天賦雖然極高,卻是不及自己的,他清楚地知道,就憑剛才這一遍,他根本不可能記住。

  光是這步法,他就沒記清楚。這步子,是根據陣法所得的靈感,其變換之快,叫常人不能準確的把控位置,他遇到攔路虎,就收了劍,求助地望向二爺,「師父!」

  二爺看了他兩秒,站起身說:「記不住就說記不住,逞什麼能?」

  要說這天劍後人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覷,一上午的功夫,霍沄洺已經將這套劍法練到五六分功力。

  二爺放了話,回去吃午飯。

  回星嵐閣的路上,霍沄洺問二爺:「師父,我上午練得好不好,我覺得下午我就能把這套劍法練成了。」

  二爺給出了讚許:「還不錯,明天接著練,下午你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用過午飯,二爺讓霍沄洺跟他一起進了閱室,將一本書遞給他,霍沄洺雙手接過來一看,是《霍門劍訣》的手抄本。

  他抱著書,鄭重地跟二爺說:「師父放心,我一定對得起您的託付,《霍門劍訣》我會好好練的。」

  「不是讓你照書練,你要是有這本事,還要我這個師父幹什麼,拿回去,每天下午抄一篇,背熟,晚飯之後的時間,我考你,也會給你講一講要義,記住了,這個跟之前的那些不一樣,我的要求是一個字不許錯!」

  要求兩個字,霍沄洺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麼。

  他捧著書回到清雲軒,翻開一看,第一篇並不長,他草草掃了一眼便合上書丟給羽澤,把鞋子一甩,上了床榻。

  「今天就練了一上午劍,可我怎麼這麼累?」

  羽澤說:「累了就先睡會,晚飯時候我叫您。」

  霍沄洺說話的語氣略顯無奈:「不能睡,師父留了劍訣的功課,還得背下來呢,說一個字都不能背錯,可是難為我了。」

  他歇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撐著從榻上坐起來,吩咐羽澤去準備筆墨,他走到閱室,莊重地翻開《霍門劍訣》,第一篇講的是拳腳功夫,他提不起興趣,抄完就把筆一扔,打了個哈欠,「羽澤,收拾了,我睡一會,太累了。」

  「別睡啊少爺,您背好了嗎?」

  「不背了!」他丟下一句話,出了閱室的門就進了內房。

  羽澤沖著少爺的背影喊道:「那晚上怎麼辦啊?」

  「沒事,到時候再說!別嘮叨了,困著呢!」少爺脾氣大著呢,而且平身最恨的就是有人打擾他睡覺,早起一陣能冷一整天。

  直到晚上曉葵過來請少爺去用飯,他才迷迷糊糊起來,平時練劍一練練一天也沒覺著這麼累,霍家的劍法,果然不一般。

  二爺用過飯坐下飲茶,等著霍沄洺給他背劍訣,夫人也坐在旁邊。他剛跪在地上,張叔就給二爺遞過來戒尺。羽澤給二爺遞上少爺抄的劍訣,二爺看都沒看就放在一邊,示意霍沄洺可以開始背了。

  霍沄洺看著二爺和夫人,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師父!要不,您先打我幾下,出出氣,我再開始背。」霍沄洺沖著二爺伸出左手,他不想把氣氛搞得很冷,那怕是要挨一頓更重的教訓了,早上剛說完對待《霍門劍訣》要用心,端正態度,下午讓背劍訣就背成這副德行,他心裡也是虛的很。

  夫人瞧著他這個樣子,笑出了聲,二爺拿起戒尺,抵在他手掌上,說:「背吧。」

  「以退為進,反守為攻,擋重避輕,提腕壓肩,固掌迎劈,拳風相迎……」他正背著,二爺手裡的戒尺突然不重不輕地落下,「拳風相舉。繼續。」

  「沒……沒有了。」他心虛地低下頭。

  「你跟我鬧著玩呢?一下午就背三句?」二爺的戒尺又落下一下。

  二爺把戒尺放在一邊,問:「為什麼不背?」

  「太困了,睡著了。」霍沄洺見二爺放下戒尺,也就放下了手。

  「去,拿著書,院子里站著背,背完了進來找我。」

  「師父,我不想背這篇,我是劍客,學劍法就好了,這篇講的都是拳腳,跟我有什麼關係?」

  二爺點點頭,對於他這個想法,也能理解,反問到:「你想沒想過,為什麼這篇要放在《霍門劍訣》的開篇這樣重要的位置上?」

  霍沄洺搖了搖頭。

  二爺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如果你遇到比你在劍道上更有成就的人,你的每一招在人家眼裡都有破解之法,你怎麼辦?」

  霍沄洺說:「用朝華啊!」

  「暗器的使用距離是三丈以外,這個我教過你的,如果你離敵人的距離,不夠使用朝華的距離呢?這個時候,你的劍招沒有用,朝華也沒有用,別告訴我你的想法是用輕功趕緊逃。」

  霍沄洺沉默了。

  二爺接著說:「這篇拳腳之法,雖然不是精通這門武學,但是在這樣危難的情況下,自保是足夠的,學劍道的人,大部分都不精通拳腳,如果你在這方面學的七七八八,是不是又能勝人一籌?」

  霍沄洺想了想,點頭表示贊同。

  「但是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那就不背了,回去抄十遍,大概記一記,等有時間了,我再給你講。」

  「真的?師父,可以不背了?」

  「隨你意吧。」二爺頷首。

  「師父怎麼愈發寵我了,若是從前,功課上的事情,您半分也不能退讓的。」

  「許你不背,是寵你還是害你啊?」二爺說,「你大了,該有自己的想法,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師父可以尊重你的想法,天下武藝百分,誰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就連師父也有長板和短板,但是大體上至少是要過得去的。」

  霍沄洺聽明白個大概,夫人說:「好了,明日再說教吧,時候也不早了,洺兒,你先回去吧,早些睡,明天還得練功呢!你們師徒倆,都要好好休息。」

  「是,師父師娘,洺兒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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