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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混沌

  「沄洺哥哥.……」

  已經很多年沒人這樣親切的叫他沄洺哥哥了,這一句話,牽動起霍沄洺對那幾年的回憶。

  那時候他還不是什麼嘉榮王,甚至連霍門劍訣都還沒摸著門路,在別人眼裡不過只是一個在師父光輝下生活的小孩兒,但那幾年,跟祁韻,廬凇,還有靳佩哲一起去了不少地方,那時候的快樂,是現在再也追朔不來的。

  這是成長帶來的,也是成長帶走的。

  「廬凇,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當沒當逃兵?」霍沄洺盯著簫廬凇的眼睛,簫廬凇躲了躲他的目光,支支吾吾的沒個下文。

  「你說實話!不然誰都救不了你!」慕長庚在旁邊幫腔。

  「我……我是跑了,可我不是逃兵!是劉惜中!是他要砍了我的手!」簫廬凇一股腦說出來。

  「你說什麼?劉惜中?」霍沄洺重複了一遍。

  「對,就是他,他剛來沒幾天,就說我偷拿了他的統領將令符,可我根本都沒有去過他帳中,我都不知道那枚將令符長什麼樣子,可是他帶人來搜我的營帳床鋪,確實在我的床鋪找到了將令符,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偷的!沄洺哥哥……你信我!」簫廬凇滿眼都是真誠。

  「我信不信你不打緊,被人攀誣也是有可能的,搜查的時候搜出些不乾不淨的,這都是兵營里管用的把戲了,問題就在他想你死你便不能活,跟你是不是偷了將令符,並無半點干係。」霍沄洺緊了緊眉。

  「可是,他一個統領大人,作何要污衊廬凇這樣一個小兵卒?污衊無非兩點,一是旁人有才學,遭人妒忌,二是旁人有能耐,會威脅他的地位,很顯然,廬凇不值得他這樣做,好好一個考了二十多年得來的官位,因為廬凇這樣一個小人物便拱手讓了,就憑你剛才跟他過的幾句話,你覺得他會這麼蠢嗎?」慕長庚在一旁說到。

  霍沄洺沉默了幾瞬。

  「他確實精明的很,做不出這等事。」霍沄洺搖搖頭,繼續說,「那你既然是因為被他恐嚇才出了軍營,為什麼不跟他好好解釋?還畫押了?」

  「畫押.……沄洺哥哥,他抓了我回來,就當著徒兵所有人的面打了我三十軍棍,我當時被打的神色昏厥,若是不畫押,我就要被他打死的!我當時腦子一昏,就有人抓著我的手畫了押。」簫廬凇提起這事,立馬委屈的眼睛閃著淚光。

  「那就是他逼供的,重刑下,什麼押都能畫成的。」霍沄洺點點頭說。

  慕長庚又說:「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麼人,才被冤枉,做了替罪羊。」

  「我……我不知道啊,我這些年一直恪守本分,老老實實跟著打仗,身邊人一個一個都去了,剩下的都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怎麼會有人陷害我呢!而且這麼多年,統領大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我們這幫兄弟卻是不曾變化的。為什麼偏偏到劉惜中這,就有人陷害我了呢!」簫廬凇不解其意,霍沄洺和慕長庚現在也是沒個頭緒。

  「這樣,君上下令上元節前天地不得見血腥,你暫時是安全的,劉惜中再厭惡你,也不會違君上命的,我去查這件事,若是再有人問你逃兵的事兒,你一定不能認,這事兒你一旦認下了,逃兵必殺,誰都解決不了。」霍沄洺的腦子轉的飛快。

  他繼續說:「我現在去追你的畫押文書,最好能在吏部那邊截下,只要文書沒進宮,沒在君上手裡,這些就還來得及。」

  說完,三人快步出了牢房。

  霍沄洺說到:「長庚,你去找徒兵教頭,讓他務必幫我看好廬凇,若真有人不顧君上聖命,請他一定等我解決這件事。」

  慕長庚應下:「放心,我跟徒兵的教頭關係不錯,他人很好,廬凇又是他部下的人,他會儘力的。」

  霍沄洺繼續:「然後你幫我回去找靳佩哲,叫他去府衙那邊查劉惜中這個人,我總覺得他有問題。」

  慕長庚主動說:「哎,我去查吧,如今年初,府衙不受理的,我跟凡祐的關係,比靳佩哲跟他好很多,我去查說不定能查到更多的。」

  霍沄洺點點頭:「那也行,我本來想讓你回來幫我審一審這件事所有相關的人呢,那這活兒就交給靳佩哲了,上元節之前,還有一段時間。他若是能問出點什麼來,咱們這件事兒,就好辦了。」

  「對,讓他審問,他也是小王爺,身份地位都合適,他問的話,無人敢不應答的。」

  霍沄洺疾步往前走,頭都沒回,交代著羽澤:「羽澤,你把江小姐送回去,她若還是不想回尹家,就帶回府中,仍是安頓在瀾橘室,等我回來再說。」

  羽澤緊緊跟在霍沄洺身後,說到:「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爺吩咐了,尹少夫人為人婦,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驚琛不能離開阿娘,說是辦完事,就讓我送她回去,若是還帶回了府,就叫少爺你和我都別進門了.……」

  他說罷,慕長庚沒忍住,小聲的笑了一下,霍沄洺應聲回頭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收了笑,擺了擺手:「你快忙去吧,我替你去找徒兵的教頭,然後在這候著江平王,等他過來我好給他帶個路,省的門口的看守又攔著不讓進。」

  霍沄洺沒應聲,只是粗略抬了下手,示易他快去。

  霍沄洺直奔著軍營外去了,紅棗在那裡候著主人,臨上馬前,他猛地回頭看著羽澤,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下次這種話小聲跟我說就是,讓慕長庚那廝看你少爺的笑話,你臉上有光不成?」

  「知道了少爺,你騎馬小心啊,慢點!」

  「多話。」霍沄洺說,「剛才的所有事兒,你都聽清記住了吧?等把江小姐安頓好,你就去找靳佩哲,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跟他說明白,北郊的事兒,都交給他了!長庚會在這等你們回來,時間緊迫,你告訴他要動作快些,別磨磨蹭蹭的!要是一句話都問不出來,他東郢也不必待了,這輩子也鬥不過東郢城主的。

  罷,霍沄洺側身上馬,飛馳而去。

  羽澤在原地頓了頓,嘆了口氣,心裡暗道:少爺啊,你若是把對江小姐的心思,分一半給咱家少夫人該多好,這番為了簫家的事兒,又要搭進去多少精力,自己的精力不說,現下又要搭上佩哲少爺和長庚少爺,唉,做你的好兄弟,可真難。

  羽澤搖搖頭,便依著他少爺留下的任務,一個個去做了,第一個就是送江知酒回尹家。

  「尹少夫人!您就別給我家少爺添麻煩了不成嗎?他每天已經夠忙的了!這好不容易在家過個年,也叫您給攪和了!過了年他又要出去打仗,又要一年多才回來一次,您就不能看在我家少爺之前對您不薄的份上,好好讓他過日子!」

  羽澤把江知酒送回了尹家,在門口的時候,他義正言辭跟江知酒說:「您自個兒有家,尹家是您當初自己個兒選的,您不是覺得尹少爺對您很好,什麼都能幫您解決,您不需要我家少爺的,還叫他不要上趕著去耽誤您過日子,可您現在幹嘛呢?有什麼事兒,能不能不來找他?您有夫君的呀,他也有夫人的呀!別用你根本不在乎的所謂舊情來拴著他了行嗎?」

  羽澤這幾句話,把江知酒說得臉漲得通紅,她說不出話來。

  因羽澤說的都對,她曾經狠狠得傷害過霍沄洺這件事,是不爭的事實。

  無論過去多少年,這份傷害也是她彌補不了的。

  「我……是我對不起.……」江知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羽澤打斷。

  「您要說對不起他是嗎?您就別演了!您在姬班主那兒還真是學了頂好的一齣戲啊!」羽澤氣得直跳腳,「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什麼都不用給,就能得到一個很好用的擋箭牌,因為你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家少爺無有不依的,他什麼都會給你,他覺得他欠你的,當初是他辜負了你!可你仔細想想吧,簫小姐!是誰負了誰啊!」

  這些話羽澤敢說出口,主要原因是霍沄洺不在他身邊。

  可這些,都確確實實是這麼多年來的事實。

  「我家少爺現在正為了您弟弟的事兒各處奔走,找了各路人幫忙,羽澤求您,等這事兒完了,您能不能就放過他?」

  他將江知酒罵了一通,言辭懇切,江知酒留下兩行淚,不知何故。

  「羽澤今日僭越了,您恕罪吧,我還得幫著我家少爺各處去求人呢,就先告辭了,您若幫不上忙最好就踏踏實實在家裡等著,別再出去給他添亂了。」

  說罷,羽澤深深鞠了一躬,行了個大禮,便上馬去了靳府。

  靳家今日大擺筵席,宴請親友,羽澤在門口探了半天,還是決定不進去了,若是驚動了更多人,那邊的事兒怕是不好辦了。

  他本想著第二日再去找一趟,不成想次日大年初二,一大早靳佩哲跟著洛染棠一塊回洛家賀年去了,又撲了個空。

  因正是年節,吏部長大人偷了個懶,尚未將斬首文書送進宮去,一聽霍沄洺說要收回,立馬就給他找了出來,這吏部的長大人,雖說占著掌管兵卒的官位,卻從來不把自己擺在高位上,他心裡明白,一兵一卒,都是給君上打天下的好手。

  「小王爺拿好了,這事兒若做成了,當真是行善積德了。」吏部長大人將文書交到霍沄洺手上,說到。

  「多謝大人了。」

  霍沄洺帶著文書離開了大人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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