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劇情走到這裡，楚汐已經心下明了，當下怕是走到「女主在片場飽受欺凌」的橋段了。
這一個個炮灰小龍套的奚落、嘲諷，都是為了襯托女主「落魄千金」的悲慘命運，乃是古早虐文的標配，不需要理由。
楚汐還曾經為了執行維|穩任務，穿到過這樣的角色里，光榮成為過他們其中的一員呢。
「自然是因為……」楚汐停了停，看向鏡中的化妝師，在吊足了大家胃口后，吐出了三個字：「我缺錢。」
化妝師：「……」
楚汐說了句大實話，化妝師倒是一噎，沒想到女演員這麼坦白，倒有點沒臉沒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
一旁，化妝師的助理一邊幫楚汐帶古裝頭套，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所以……那個時候你被包養的新聞，到底是真的假的呀？」
她話雖這麼說，語氣卻並不像是個問句。
言下之意，混到這麼慘，難道是當初分手費都沒拿到，就被甩了？
化妝師勾了勾嘴角，跟自己的助理交換了個眼色，帶著譏誚之意。
化妝師助理和楚汐差不多年紀，見楚汐沒說話，又擺出了一副老好人的姿態，說道：「呦，我這麼問你別不高興啊，我就是看你現在這樣挺不容易的……我看那新聞也不會是真的，要不然，你也不會來這接裸替的活，是吧？」
簡易的化妝間里，不少人留意著楚汐這邊的動靜，生怕錯過了什麼猛料。
有的人就是這樣無聊，好像看到別人的**、痛處被曝光，就能產生快感，就能令他們平庸無奇的生活終於有了點滋味似的。
楚汐一時沒作答，是因為她正試圖從記憶里拎出這個「包養事件」的相關信息，女主原身23年的經歷實在很多，不是每一件事，她都能立刻想到。
當年林希身上背負了一大堆的黑料，聲名狼藉，其中就有她父親被判入獄后，她被某某闊少包養的事。
狗仔寫出的故事起承轉合相當完整，從林希如何倒貼，到上位、被甩，滿滿都是細節，「有圖有真相」，被冠上了「性醜聞」的名號，可謂是良心之作。
楚汐了解了事情的起末后，看著這對化妝師徒眼中燃燒的熊熊八卦之火，笑了笑，「你希望是真的還是假的？」
化妝師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是明顯，擺明是想打探當年的事情，滿足一下挖人**的快感。
在大多數人眼裡，現在的楚汐就是個被金主上了又甩了的貨色，今天混得如此落魄，也不見當年那些男人伸以援手，可見「前部長千金」這個名頭也失去了吸引力和新鮮感，是個十足的笑料。
只是，圈子裡就算混的再不好的演員，窮也有窮的有骨氣，有可為有可不為，像是楚汐這種連裸替都接的人，完全沒有所謂「千金的矜持」，好似為了賺點錢什麼都幹得出來，這麼豁的出去，實在令人有些看不起。
裸替這個行當，從半裸、裸背，到全|裸、露點、激情戲，價碼各有不同，明碼標價，層層遞加，犧牲很大不說，還不能露臉，是個默默無聞、不能留名的職業，有點心氣的，都不會選擇這份工作。
可楚汐卻是不同。
當下的這部戲里，身為女主角的白雅竹飾演的是一位淪為俘虜的女將軍，被關進青樓、墜入紅塵，前期有好幾段尺度較大的裸戲，其中一段還是激情戲。
化妝師覺得，楚汐會接這種工作，要麼真是窮瘋了，要麼，就是放蕩慣了，根本不把這些當回事。
大家很想從楚汐的臉上看到些羞愧的神色，似乎看到別人落魄，自己就能過的多好了。
可楚汐面對那些尷尬的問題卻並沒有絲毫無地自容的跡象，總是能四兩撥千斤的擋回去，不承認，也不否認，讓你也摸不清她到底什麼路數。
你說她真的破產了吧，她的狀態看上去又不像是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可你若說她沒破產，她又為什麼淪落到來接裸替這樣丟份的活兒呢？
***
裸替的梳化要求並不精細，畢竟不會露臉，基本就是帶個頭套、套好戲服，很快便結束了，當然那衣服後面也是要脫下來的。而接下來，就是長達數小時的候場。
楚汐和化妝組的炮灰龍套過完招后，終於逮到了機會，披了個浴袍溜出化妝間，開始滿場溜達，賊賊的看著每一個可能是她穿書司同事的人。
「兄弟，是你嗎？」楚汐走到了劇組女三號的面前，小聲問道。穿書司里一水的男丁，就她一個女生還是破格錄取的，如果司里派來後援，也必然是位兄弟。
那女三號飾演的是劇中女主角好朋友之一，也是白雅竹的小跟班，抬眼見是楚汐，理都沒理，接著低頭看劇本。
楚汐第一次穿進《帝少》，就是穿到了這個角色身上，還對女主使過壞，一邊引的對白雅竹起了色心的投資人轉戰林希這個替身，對她各種逼迫揩油，另一邊還作死的把來探班白雅竹的顧敬寒引到現場，讓男主「現場捉姦」，以為林希自甘墮落，完成了「女主在片場飽受欺凌」的劇情，完成度百分百。
說不定這次，她在穿書司里的同事，也是穿進這個角色呢？
楚汐想要試探對方，卻不能直言「我是穿書司楚汐」這樣的話，一旦被系統判定她崩了人設，等於是角色自殺。畢竟原主林希是絕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
於是楚汐在危險的邊緣試探，對著女三號一通眉眼暗示，最終不得已，終於謹慎的壓低了聲音，對了下暗號：「天王蓋地虎？」
楚汐神色認真，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女三終於抬頭看了眼楚汐，「你腦殘？」
楚汐卻沒有氣餒。
她見縫插針的向片場內各個可能被她同事穿了的人進行了地毯式過濾，沒有漏掉一個可能的對象。
最後副導陳華不堪其擾，一卷劇本砸到楚汐身上，狂暴的吼道：「林希！不想幹了趁早滾蛋！信不信再搗蛋我踹你！」
不管陳華會不會真的對女人動手，反正這話說的是很不客氣。
陳華這一暴走，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一刻，各種眼光落到了楚汐身上，有同情，也有想看笑話的。
畢竟這話說的太讓人難堪。
唯有楚汐面不改色，拾起了劇本，遞迴給陳華，掀起緋紅的唇，說道：「我干，我當然幹了，陳導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陳華看著楚汐白皙的皮膚和瑩潤的紅唇，愣是啞了火，沒再罵下去。
他差點都忘了，這女人當初就是靠著這張漂亮的臉蛋火便全國，成了多少少男的痴夢，如今隨著歲月的打磨，這副臉蛋倒是更加嫵媚，更加撩人了。
楚汐這副示弱的姿態看在眾人眼中，只覺她是沒骨氣到家了，甚至是有些下賤。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也看出來了，尊嚴這個東西，在她身上怕是不存在。那些名門千金、世嘉名媛身上該有的矜持傲骨，她當真是一點都沒有。
楚汐當然不能現在被趕出片場，也許穿書司的人現在沒有穿到片場來，只是因為時機不對，等到劇情到了的時候，就會出現了呢？
小不忍則亂大謀。
***
楚汐這一天的戲份其實沒有能拍成，主角白雅竹與男主之間的一段戲進展的並不順利，涉及她的拍攝跟著被延後了，她也就沒有面臨如何推脫裸戲的局面。
她頂著一顆古裝頭，白白在片場候了一天，直到月上枝頭，餓的前胸貼後背。
更叫她鬱悶的是，片場里並沒有如她期待的一樣，有穿書司過來的人能帶她即刻脫離苦海。
楚汐也試著在片場附近的道具電話亭里嘗試了幾番——那是她第一次穿到這個片場時，使用過的穿越艙。
可那電話亭沒有給予楚汐任何反應，它僅僅是個鐵皮盒子而已，沒有任何隱藏的高科技功能。
穿書司的穿越艙，形態變化莫測，有時是電話亭，有時是棺材，有時是冰櫃，但只有穿書司的人才能掌握這些艙位的所處位置和使用方法，利用它們魂穿回去，否則它們便跟尋常的物件無異，沒有任何特殊功用。
楚汐在片場嘗試了各種可能是穿越艙的箱裝物體——柜子、床箱、甚至是行李箱，卻一無所獲。
直到這一刻，楚汐才不得不承認，她必須面對一個可能性：穿書司的人會不會根本不知道她現在身在這個世界？
司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她以後還是不能找到穿越艙或穿書司的人，她會不會永遠離不開這個世界了？
她的原身，會死嗎？
楚汐腦子有點亂，也是在這個時候，身後的人突然一聲高喝：「小心！」
楚汐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一排燈架砸倒在了地上。
「哐啷！」倒下的道具、燈箱、燈架發出了一聲巨響，有些通電的設備還噼里啪啦激起了火星。
周圍的人發生了一陣驚呼，很快有人向事故的方向跑去，但卻不是去扶楚汐。
——與她一同摔倒在地的，還有白雅竹。
白雅竹被一群人左擁右扶的攙了以來，一群小助理驚慌失措，火速跑了過去，所有人都在關心的詢問白雅竹有沒有傷到。
卻沒有人去看看旁邊的楚汐。
「雅竹姐！沒事吧！」
「雅竹，傷到哪了？要不要叫救護車？」
「小柳呢？快叫他把藥箱拿來！快給雅竹先看看！」
楚汐的頭被倒下的燈架砸出了個大包，很快就有了紅腫的趨勢，她的右腿被壓在了設備箱下面，腳踝似是扭到了，掌心也蹭破了皮，摔得比白雅竹嚴重許多。
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白雅竹的身上，就連導演都親自過去了——女主演萬一受了傷、耽誤拍攝進度，可是不得了的事。
而且白雅竹現在身價高昂，一旦受了傷，誤了其他代言工作，這又是工傷，劇組還不知道要賠多少錢進去，自然重視的很。
相比之下，楚汐這種無罪輕重又沒什麼靠山的小替身，自然沒那麼重要了。
一個替身，如果身體傷了無法上鏡，把她換掉便是了，這份工作並不是非她不可。
楚汐看了眼離她不遠的一群人，自己挪開了壓在她腿上的設備箱，扶著旁邊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來。
這一幕恰巧落在了剛剛趕到片場的顧敬寒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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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墨峋在微博曬出了小紅本，@夏卿：認識一下，我太太。 ——
夏卿上一世一身反骨，不信神佛，墨峋就是她的神。
她身負一身殺孽而來，這一世，只想遠遠看著她的墨帥，守護他，做他萬千粉絲中的一個，願他此生可隨心而活。
但她從未想過，他的墨帥風光霽月威震四方，竟整整守護了她兩世。
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