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楚汐的意識有一度斷片。

  她被綁匪抓住后沒多久,就被打暈了,再醒來,已經是一副雙手被吊綁在頭頂的姿勢。

  她身上的外套已經被脫去了,只貼身穿著一件領口帶扣子的上衣。

  那綁著她的人用了個刁鑽的高度,令她雙腳只有腳尖的部分堪堪落地,不等不吃力的墊著腳,雙腳也被綁到了一起。

  「白小姐,我知道你身價不菲,哥幾個要的也不多,就這個數,你看讓誰為你把贖金交了,我們就不傷你,否則……嘿嘿,我可不保證你會有什麼下場。」

  三個綁匪都蒙了面,帶著黑色頭罩,為的是不讓楚汐看到他們的面目。顯然,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抓錯了人,真正的白雅竹早已經被調了包。

  楚汐看了看綁匪數了三根手指的手勢,問道:「3千萬?」

  「30億!」綁匪咧開嘴說道。

  楚汐:「…………….」

  她再度為作者這沒有生活常識的文筆折服了。

  楚汐嘆了口氣,目光在圍著他的三人身上掃過,雙手只這麼一會就酸痛的厲害,腳下也站不穩,實在是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架勢。

  「把她手機拿來!我來幫她打這個電話!」綁匪頗有架勢的喝道。

  另一人拿出了早在楚汐身上搶走的手機。

  為了讓他們的「肉票」無法聯絡他人,在剛剛把她和白雅竹抓上車的時候,綁匪就已經把她們二人的手機收走了。

  兩隻手機,一隻是白雅竹的,一隻是楚汐的。

  綁匪抓著楚汐的頭髮,把兩個手機都在楚汐面前晃了晃,試圖面部解鎖,還真的把楚汐的手機解開了。

  「哈哈,看來這個手機是你的。讓我看看,裡面都有誰……」

  綁匪翻了翻通話記錄,並沒看到有「爸爸」、「媽媽」、「老公」這樣的字眼,「媽的,說,打給誰!」

  楚汐頭髮被抓在綁匪的手裡,嘴角還掛著血腥,看上去十分凄慘,只是眼神卻還是鎮定的,「打給蕭川。」

  綁匪找到了蕭川的名字,打過去,卻接到語音提示說對方已關機。

  楚汐又道:「打給陳華。」

  綁匪又調出了陳華的名字,撥過去,依舊提示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媽的!臭婊|子,耍我!?」綁匪拿出了把亮晃晃的刀,刀片貼在楚汐的臉上,再動一下,就能見血。

  「信不信再耍花樣,我划爛你的臉!」

  楚汐一陣無語,這兩個人關鍵時候不接電話,怎麼能賴到她的頭上?

  「試試快捷鍵!一般最親近的人不是都會設快捷鍵直接撥電話么!」旁邊一個綁匪穿著迷彩服,幾縷不安分的黃毛從面罩邊上炸了出來,抖機靈的說道。

  持刀的人凶神惡煞的吐了口塗抹,播了1號鍵。

  屏幕上顯示出了「顧王八」幾個字。

  楚汐:「……」

  綁匪:「……」

  顧王八這幾個字,是楚汐前不久給顧敬寒輸入的「尊稱」。

  上回她被顧敬寒看光光了以後,不能拿對方怎麼樣,實在恨的牙痒痒,只能以這種方式出口惡氣。

  如果可以,她也是想給顧敬寒一計「睾|丸の致命暴擊」來著。

  楚汐其實和顧敬寒從來沒有通過電話,因此常用通話記錄里的並沒有顧敬寒的名字。而快捷鍵1被設置成了顧敬寒的電話這件事,就連手機的主人,楚汐自己都不知道。

  她猛地抬頭,看向那個黃毛綁匪,這樣的事情他居然會知道,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楚汐從來不相信巧合。

  「嘟,嘟——」電話這次是打通了,對方沒有關機。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電話非但沒有被接通,卻是被掛斷了!

  這大概是綁匪入行以來進行的最不順利的一次索要贖金了,連電話都打不通,他還怎麼耍狠!?

  綁匪大罵了一聲:「艹!敢掛老子電話!」

  綁匪又撥過去,對方又掛斷了,再播,在掛斷,最後直接打也打不通了——估計是被設置成了拒接。

  楚汐:「不用再試了,他不會為我付贖金的。」

  綁匪暴躁的想要砸手機,好像覺得面子十分掛不住,「說!他是你什麼人!?」

  楚汐無語,要怎麼解釋他和顧敬寒的關係呢?

  他們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是,她同時也是顧敬寒最討厭、最看不起的女人。

  顧敬寒不接電話,完全在楚汐意料之內。

  如果她估計的沒錯,現在白雅竹可能已經順利獲救,那麼顧敬寒很有可能已經趕到了她身邊。

  顧敬寒那樣在意白雅竹,他現在當然是陪在白月光身邊,怎麼可能有功夫接她這個小替身的電話?

  更何況,楚汐覺得,就算顧敬寒接通了電話,知道她被綁架了,他也不會為她付贖金的。

  30億啊,腦子稍微正常點的人,都不會為一個不相干的付這筆錢吧?

  「呦,看你那副表情,挺難受的?這是你什麼人?男朋友?愛人?」綁匪猜測道。

  楚汐:「……」

  楚汐挨了打,又被綁成這麼個不舒服的姿勢,能好受才有鬼了。

  綁匪見楚汐的模樣,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大膽猜測道:「怎麼,你這是被人拋棄了?他連個電話都不肯接?」

  楚汐閉了閉眼,緊咬著嘴唇。

  這個時候她多說什麼都是無用,更用不著和綁匪多費唇舌,只管養精蓄銳,等著男配小太陽來救他。

  「不說?」綁匪冷哼了一聲,刀子卻是順著楚汐的臉頰滑向脖子,最後硬著領口一路向下,到了胸前的位置,「你到是有骨氣!」

  楚汐這時候是真真感覺到一陣惡寒。

  綁匪:「怎麼,怕了?大明星?」

  綁匪一把扯開了楚汐的領口,幾粒扣子在這暴力這下崩了滿地。

  楚汐裡面穿著白色的蕾絲胸衣,領口被扯開后,胸衣的邊緣若隱若現。

  「哎,你幹什麼?咱們綁了她是要贖金,我可沒答應要干其他的事!」黃毛說道,似是意識到持刀綁匪的意圖不大對勁。

  持刀的綁匪不屑的看了看黃毛:「你怕什麼!就算老子要強了她,又能怎麼樣?我還TM沒嘗過大明星的滋味呢!」

  綁匪用手機對著楚汐「咔嚓咔嚓」拍了幾張照片,手上又一把扭住了楚汐的下巴,眼神猥褻的把楚汐上下打量個遍。

  「你要是傷我一根汗毛,就拿不到贖金了。」楚汐臉已經被捏的變形,卻還是掙扎著說道。

  「敢威脅老子,你活的不耐煩了!」綁匪罵了幾句極難聽的髒話,又道:「你還真以為老子治不了你!?」

  綁匪從兜里掏出了一隻針劑,用嘴咬掉了針尖上的保護殼,在楚汐面前晃了晃:「知道這是什麼么?烈性春|葯,這是毒販專門為了那些緝毒大隊的女特警準備的,再貞烈強悍的女特警都扛不住它的藥性,任人想怎麼玩怎麼玩,你想不想嘗嘗滋味?」

  楚汐看著那針劑瞳孔一縮。

  綁匪發出了猥瑣的笑聲,一針扎入了楚汐的脖子。

  「來,看鏡頭,我倒要看看,大明星□□的視頻能值幾個錢!」

  ***

  顧敬寒是在公司得知白雅竹遭遇了綁架的。這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接到白雅竹助理的電話后,他立刻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趕往醫院。

  白雅竹從綁匪那裡逃出來后,沿著國道跑了很長一陣子,才遇上好心的路人把她送回片場,然後由助理送到了醫院。

  「病人身體沒有太大問題,就是精神受到了驚嚇,需要靜養。她剛剛服了助眠安神的葯,讓她先好好睡一覺。保險起見,留院觀察一下吧。」醫生和顧敬寒等人說道。

  「好,謝謝。」

  顧敬寒送走了醫生,走進病房,白雅竹已經這時候已經和警察做過筆錄,睡過去了。

  女人的臉色有些憔悴,但還是難掩美人的氣質。

  顧敬寒看著,又想起了12歲那年,自己遇險,初遇白雅竹的情景。

  那年冬至,他遭遇綁架,綁匪將他擄出了城,在一處荒涼的倉庫里關了十餘天,最終等來的消息卻是:顧家拒絕支付天價贖金。

  綁匪一怒之下準備撕票,不料在這一檔口遭遇了另一伙人的襲擊,兩方發生火拚,他趁亂逃跑,竟奇迹般的逃了出來,在雪夜裡失足滾下了一座小山。

  他那時遭到了綁匪的虐打,渾身都是傷,摔下山的時候還傷到了頭,導致雙目神經受損,幾乎失明,徹底昏厥前,只模糊的看到一個女孩的虛影,在漫天的大雪裡來到他的身邊。

  若不是這個女孩恰巧路過發現了他,他那晚恐怕是會凍死在山上。

  醒來后,他已經在一所小鎮的醫院裡了。有很長一段時間,顧敬寒沒有開口說話。

  顧家的孩子都很早熟,顧家拒絕支付贖金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他從小在顧家長大,父母不像父母,兄弟不像兄弟,鮮少感受到親人之間的溫情,到了這一刻,他對親人抱有的最後一點幻想也就此破滅。

  大雪封山,小鎮與外界一度隔絕了聯繫,顧敬寒聽到有人已經將他的情況報了警,仍舊一語不發。醫院裡的人看著他,總覺得這孩子是受了什麼精神刺激,但因為醫療條件有限,也無法給予更多的治療。

  無人陪伴的醫院病房裡,只有那個女孩每天會來看她,陪他聊天,在他的手心裡留下一顆兩顆的奶糖,讓他在那段苦的發澀的日子裡,嘗到些甜。

  後來,顧敬寒還是被顧家人接了回去,視力恢復后,也幾經輾轉再度找到了當年幫助過他的女孩。

  顧敬寒找到了白雅竹的學校,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白雅竹的長相。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無比在乎的事,對方也許不過只是舉手之勞,早就忘了。顧敬寒一直將這段經歷放在心上,可白雅竹卻對他已經沒什麼印象。

  而現在,一晃眼許多年過去,顧敬寒的性子越發硬冷,卻唯有對當年那個女孩,始終有著些不同,終年未變。他能給白雅竹的並不多,但護她周全無憂,是對當年他接受的幫助最起碼的回報。

  「顧總,您剛才走的匆忙,手機忘帶了,我幫您帶來了。」助理小楊悄聲走進病房,在顧敬寒耳邊低聲耳語道。

  小楊:「剛才來的路上,有林小姐打過來的電話。」

  小楊跟了顧敬寒這麼久,知道顧敬寒的私人電話是萬萬不能代接的,因此直接掛斷了。

  顧敬寒接過手機,低聲吩咐道:「去查那幾個綁匪,一個都不要放過。」

  小楊心領神會,「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小楊出去后,顧敬寒滑開了手機,發現果然有三通來自「林希」的未接來電。來電時間是將近0點。

  顧敬寒皺了皺眉,楚汐雖然有他的電話,可自從成為協議夫妻后,兩人從未通過電話。有什麼事,也都是通過小楊去傳達。

  她這樣打到他手機上,還是第一次,並且是在這樣晚的時候。

  常年面臨危機令顧敬寒培養出了一種對危險的直覺,換做平常,他也許會對楚汐的電話視而不見,可今天目睹了白雅竹遭遇橫禍,一切便令他更為警覺。

  他沒有再顧忌時間早晚,給楚汐把電話播了回去。

  「喂。」楚汐的電話接通了,但裡面卻是個男人粗沉的聲音。

  顧敬寒眼底一寒,「這手機的主人呢?」

  「手機的主人,自然是在我手裡,你是誰?」

  顧敬寒看了看熟睡的白雅竹,直覺這個陌生男人和今晚發生在白雅竹身上的事有什麼關聯,可白雅竹已經昏睡過去,他無從問起,「你們把她怎麼了?」

  「你放心,她人好好的,要不要聽她叫兩聲?」

  話音剛落,電話那端穿來了幾聲女人隱忍而破碎的呻|吟低喘,正是楚汐的聲音無疑。

  綁匪發出了幾聲淫|笑,不知又做了什麼,楚汐發出了一聲驚喘,聲音已經不太對勁,聽上去極為痛苦。

  綁匪說道:「不過她現在好好的,不保證一會也是,今天日出前,準備30億贖金,打到我的賬戶上,我就饒這小妞一命。否則……」男人哼笑了兩聲,「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對她先奸后殺!賬戶信息我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男人說罷,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很快,顧敬寒的手機收到了幾條簡訊。隨著賬戶信息而來的,還有幾張楚汐的照片。

  ——女人被吊綁在一處,髮絲凌亂,衣衫不整,嘴邊還掛著血跡,下巴被人捏在手裡,模樣凄慘。

  她的領口被人粗暴的扯開了,裡面的白色胸衣隱隱的露了出來,不知道遭到了何種對待,眼神屈辱。

  顧敬寒瞳孔一縮,楚汐先前給他打的電話,難道是在求救?

  顧敬寒的臉上霎時溢出陰鷙的戾氣,他起身,迅速衝出了病房。

  剛剛,他竟然因為在趕來探望白雅竹的路上,錯過了楚汐的電話。

  如果楚汐因此而遭遇不測,那麼他無疑是將楚汐推下懸崖的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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