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是唯一項

  黑夜傾吐著夜幕遮不住的悲涼，皎潔的月光纖塵不染，我隨著暖黃的燈光，想看透坐在床沿的馬嘉祺，可是略微模糊的光影中，我理不清任何一絲頭緒。

  馬嘉祺一如既往地把並不現實的童話娓娓念給我聽，訴說著那些美好得不像話的浪漫愛情。

  我坐起身來，拿過他手裡的書，盯著他亮晶晶的葡萄眼，他有些不解地問我：「怎麼起身了？要喝水么？」

  我搖搖頭，低聲回他：「我想抱抱你~」

  馬嘉祺先是錯愕，然後溫柔地靠近我，把我圈在懷裡，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撫著我的頭髮，低笑道：「怎麼啦，跟哥哥說說，好不好？」

  我倚靠在他的肩頭，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試探性地問：「阿祺，簡哥…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他沒回我，卻反問道：「就因為這個跟哥哥彆扭了一天？嗯？」他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耳朵，繼續說：「寶寶，你以前給我講的兔子小姐和狼先生的故事，還記得叭？這世界那麼多人，如果每一個人都理解你、喜歡你，那得普通成什麼樣啊！是不是？我們就認認真真地做好自己眼下的事情，愛著身邊愛著你的人，不辜負每一個快樂的瞬間，就夠了…」

  馬嘉祺如水一般輕柔的話語透過耳朵傳到我的心靈深處，讓我覺得，只要有他在，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了。

  「還有，簡哥不是不喜歡你，他是不喜歡所有人。你知道嗎？我們大家私下都叫他『笑面虎』，所以，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好不好？」馬嘉祺又附在我耳邊細聲說道。

  我緊了緊環著他腰肢的雙手，悶聲回他：「阿祺，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

  我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我想…回學校住~」

  馬嘉祺拍著我後背的手掌突然停住了，空氣也安靜得可怕，我們就這樣擁著彼此，他怕我走，我怕他不留。

  好一會兒，他才討好似的問我：「可以不走么？」

  我還是做不到忽略掉簡哥的話，我怕真的會因為我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我也是真的離不開馬嘉祺，所以我繼續跟他商量：「可是…那…你以後別來學校接我下課了，讓我自己回來，行嗎？」

  「乖寶，你是不是知道了？」馬嘉祺把手掌覆在我的頭頂，帶著微微心虛的語氣說道：「那個節目，十一月中下旬才錄製，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早一天告訴你，你就會早一天為我擔憂，也會早一天因為捨不得我而失落……」

  我撇撇嘴：「誰捨不得你了！」

  馬嘉祺輕笑兩聲，溫柔應我：「好好，哥哥捨不得行不行！捨不得離開你，捨不得你掉眼淚，捨不得你受委屈…」

  「嘶—哈」

  「怎麼了，乖寶？」馬嘉祺直起頭，關切地問我。

  我獃獃應他：「腿麻了。」

  馬嘉祺微微轉身，把我的腿搭在他的腿上，輕輕給我按著，細聲道：「乖寶，只要你不離開，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只是…我能不能也提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不許讓哥哥找不到你了，好不好？你可以跟我吵，跟我鬧，跟我耍脾氣，也可以不想說話保持沉默，但是，一定要接聽電話，哪怕是一句話不說，也要讓我知道，你很好。今天我才發現，聯繫不上你的那一刻，我的天好像塌了，我可以忍受辛苦奔勞的日日夜夜，可失去你的消息真的會讓我完全奔潰的！」馬嘉祺依舊低著頭認真給我按腿，懇懇切切的一字一句好像帶著魔力，把我的眼淚悉數引了出來。

  我把腿伸回來，挪到他的身邊，環住他的脖頸，他一臉無奈地問我：「不麻了？還有力氣……」我毫不猶豫地覆上他的雙唇，馬嘉祺先是驚訝，然後才溫柔地回應我，逐漸加重這個吻，綿長又悠遠。

  「哥哥，我想抱著你睡，你陪我好嗎？」我窩在他的頸肩，壓低聲音問他。

  馬嘉祺轉頭親了一下我的側臉，笑盈盈地應我：「好，哥哥陪你~」

  認真喜歡著的人，怎麼會捨得輕易離開呢？

  除非，不喜歡了。

  或者，太喜歡了。

  喜歡到不願成為他似錦前途里那一抹抓著他的風。

  深夜的時候，好像總是特別感性，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突然從心間蹦出來：「嘉祺，如果，我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好好發光，知道嗎？無論如何，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被你的光芒照亮！」

  說完之後，我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規律的心跳，沒想到他突然把手心覆在我的後背，我抬頭看著他，自責問道：「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馬嘉祺低笑：「乖寶，你知道嗎？從牽上你的手那一刻起，你就變成了我的唯一項，而不是選擇項！」

  「答應我，如果真的到了選擇那一天，如果…我不能陪你走到頭，你也要堅定地走下去，走到鮮花和掌聲里，走到屬於你的世界里！」我忍著眼淚，壓低聲音說道。

  馬嘉祺淡淡應我：「可是，小王子在地球上遇到了那麼多玫瑰，卻只想念另一個星球上唯一的那一朵。如果綿羊把玫瑰吃了，那他的星星就全部熄滅了。」

  我輕笑一聲：「笨蛋嘉祺，綿羊不會吃了玫瑰，她會在其中的一顆星星上，安安靜靜地開放，當小王子夜晚仰望星空的時候，她會對他微笑的！」

  「乖寶，我們都別離開對方，你要相信哥哥，我會努力給你罩好玻璃罩，讓你無所顧忌地盛開！你不許亂想，我真的無法想象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想你繼續開心大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我們一起去未來，好不好？」馬嘉祺把我按在他的懷裡，輕聲問我。

  我直起頭，認真回他：「那…讓我做你的星雲吧！」

  「什麼意思？嗯？」馬嘉祺不解地追問。

  我轉過身背著他，淡然一笑：「你自己猜，我睡覺啦！晚安~」

  「小壞蛋，話說一半，讓哥哥怎麼睡得著？」他往我這邊湊了湊，把我身上的被子壓緊實。

  我笑著回他：「嘿嘿，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快睡覺，你明天還上班呢，我可是還有一天假期喲！」

  馬嘉祺把手搭在我的腰上，輕輕環著我，緩緩說道：「好吧，那你想說了記得告訴我，別忘了！寶寶晚安……抱著睡…」

  今年的銀杏長得特別好，我隨手買的蘋果特別甜，馬嘉祺給我做的飯特別香，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好好生活著，努力快樂著。

  我也願意去相信，只要心在一起，愛意就不會飄散。

  這座城市慢慢變冷了，綠葉不再蔥蘢，花枝不再滿椏，銀杏也已落盡，風動寒重，我已經感受到了冬天的腳步。

  馬嘉祺馬上就要去外地錄節目了，離別的氣息隨著東風傾注在身上，寒冷極了。他現在每天都訓練得很晚，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吃飯了，我在學校的日子也很平淡，跟落落他們一起看文獻，讀論文，吃食堂，做運動……很充實！

  我們都很好，沒有蹉跎歲月，沒有纏纏綿綿，卻能看到彼此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溫柔和山河萬里。

  馬嘉祺出發的前一天，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吃飯，所以我很早就回來了，沒想到馬嘉祺比我還早，他買了好多好多蔬菜和水果，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的，生怕我被餓到。

  我走進廚房，馬嘉祺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毛衣，賣力地揉著盆里的麵糰，手機里還在播著他準備在初舞台上唱的歌曲：「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聲音，彷彿是你貼著我叫卿卿……」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身後，故意嚇了他一下，他轉過身，報復似的在我臉上抹了好多麵粉。

  我一邊擦著臉一邊瞪著他：「討厭死了，弄我圍巾上啦！」

  「把圍巾摘了，先去喝一杯溫水，乖~」

  我認真問他：「你揉面幹嘛？」

  「給你包餃子~」馬嘉祺緩緩回我。

  「哦~」

  我把圍巾和外套隨意放在沙發上，接了一杯熱水，站到馬嘉祺側邊，把手上水杯的吸管遞到他嘴邊：「你先喝~」

  馬嘉祺寵溺一笑，低頭喝了一大口，又突然看著我，細聲說：「剩下的你喝，全部喝完！」

  我抱著水杯，把吸管含在嘴裡，努力吸著杯里的水，眼睛卻一直看著馬嘉祺，馬上就要說再見了，要有半個多月都見不到他了，我已經沒出息地開始想念了。

  「乖寶，真的不需要我媽來陪你住嗎？」馬嘉祺轉頭看了我一眼，又問出了這個重複了好多遍的問題。

  「真不用，阿姨來了我反而不自在…我不害怕！大不了我讓落落跟我睡~」我咬著吸管慢悠悠地回他。

  接下來的日子，等冬入懷，看雪落成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