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辭暮爾爾

  只要在心裡埋下愛的種子，無論深淺，都會變得特別小心翼翼，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深知落落藏在心裡的那份愛意，所以我真的很想幫她，可是啊，我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愛是雙向的。

  飯後，馬嘉祺和程諾主動收攬了廚房的活，我悄悄交代了馬嘉祺，讓他試試程諾的口風，我跟落落在客廳的地毯上坐著聊天兒，窗外偶有煙花盛開的聲音，馬嘉祺給我買的聖誕樹上有彩燈在閃爍，這是冬天獨有的溫暖瞬間。

  馬嘉祺系著圍裙給我和落落洗了一盤水果送過來，我抬眸看向他：「謝謝~」

  他笑著摸了一下我的頭：「不客氣~小笨，還要吃糖葫蘆么？哥哥給你拿。」

  我扭頭問落落：「落落你想吃嗎？」

  她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我就不吃了，吃水果就行。」

  「我也不吃啦！」我呆笑著告訴馬嘉祺。

  馬嘉祺又輕聲囑咐我：「那吃點水果，乖~」

  馬嘉祺回到廚房，繼續和程諾洗著碗，我把水果盤遞到落落手邊，她拿起一枚草莓，突然無比認真地對我說：「你家馬嘉祺對你真好，眼裡心裡都只有你。」

  我收回笑意，認真應她：「落落，其實，勇敢邁出那一步，或許沒那麼難。」

  「七七，謝謝你…我知道你在幫我，只是……」，她把草莓送進口中，垂眸盯著地下，接著說：「只是，如果想真正留住一個人，或許朋友的身份才是最合適的。」

  聽到她的話之後我心裡一顫，是啊，在不確定對方心意的情況下，有些話好像只能埋在心裡，說出來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而我是有多幸運啊，能以女朋友的身份留住馬嘉祺。

  我突然覺得心裡哽哽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我想為我的一意孤行道歉，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只憋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落落笑著戳了一下我的腦袋：「怪不得你家嘉祺叫你『小笨』，還真是名副其實啊，幹嘛說對不起，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啊，是不是？別多想啦！笑一個，小笨！」

  我擠出一個笑臉，轉過去抱住她：「落落，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落落低笑道：「哈哈哈，知道了，小笨！」

  「嘶，你倆幹嘛呢？」不知道那倆男士是什麼時候出來的，好像是在取笑我們。

  「女生的小秘密，不告訴你們！」落落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回復馬嘉祺：「那接下來干點什麼？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好呀！」

  說了遊戲規則之後我們便開始輪流擲骰子，點數最小的接受懲罰，不出所料，「遊戲黑洞」馬嘉祺又是第一個輸的。

  他倒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我選真心話。」

  「你理想中的婚禮是什麼樣的？」落落一臉八卦地問道。

  我還挺好奇的，所以一臉期待地看向馬嘉祺，他彎起嘴角對上我的眼神，摸著下巴，認真地說：「我想的是，別的可以沒有，但是背後一定要有一片大海為我們見證。」

  他說完還對著我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在徵詢我的意見，我莫名覺得有些害羞，趕緊躲開他的目光。

  第二輪是落落輸了，她也選擇了真心話，我們商量好之後，程諾忍著笑意開口：「你對自己哪個部位最不滿意？」

  「嗯…眼睛吧！」

  接下來馬嘉祺又輸了兩次，落落他們也沒有為難他，只是問了一些很正常的問題，直到後來程諾輸了一局，我才有機會問出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你喜歡的人在我們班么？」

  程諾有些猶豫，然後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嗯！」

  我的運氣還挺好的，前面一直處於不輸不贏的狀態，有一局輸了之後選了大冒險，結果被他們要求學貓叫，好像還被馬嘉祺錄到了視頻。

  今年的聖誕是相遇的味道，帶著些許溫暖的餘燼。

  送別落落和程諾之後，馬嘉祺蹲在茶几面前收拾著散亂的遊戲道具和果盤，他不許我幫忙，所以我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獃獃想著落落跟我說的那幾句話。

  「嘉祺~」

  馬嘉祺繼續擦著桌面，溫柔應我：「嗯？」

  我有些沮喪地問他：「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他輕笑道：「哈哈，誰說的，我家寶寶可聰明了，你只可以是我的小笨，別人不準說！」

  「可是我好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我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馬嘉祺可能意識到我的情緒有些低沉，抬眼看著我：「寶寶怎麼了？剛剛玩遊戲興緻也不高，我洗碗那會兒夏雲落跟你說什麼了？」

  「嘉祺，我以後要是再做蠢事你一定要阻止我，好不好？」

  他站起身去洗了個手，快步回到客廳，半蹲在我身前，把我攬進懷裡：「是不是夏雲落怪你了？」

  我環著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沒有，我只是…嘉祺，謝謝你，謝謝你喜歡我…」

  他把手掌覆在我的頭上：「嘖，別說傻話~寶寶，我剛剛聽你的吩咐，隱晦地問了一下程諾，他說，他暫時沒有那方面的打算，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這種事情還是得看當事人，我們就別做傻事了，好嗎？」

  「嗯~」

  「不許哭啊，掉眼淚的話聖誕老人就不會給寶寶送禮物了！」馬嘉祺拍著我的後背，輕笑兩聲：「怎麼越來越像小朋友了，為這點小事委屈，傻不傻？」

  我靠在他的肩頭，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眼淚果然不聽使喚地掉了下來，但好像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幸福，因為我的愛有回應，因為我喜歡的人也很喜歡我。

  「寶寶，我可以坐下嗎？腿麻了~」馬嘉祺附在我耳邊問我。

  我才反應過來他一直半蹲在我的面前，屈膝讓我抱著，這個姿勢肯定很累。

  我尷尬地鬆開他，他順勢坐在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乖寶，我們去看看聖誕老人今年給你送了什麼禮物，好不好？」

  他真的每一年都會用自己的方式讓我相信童話。

  馬嘉祺抱著我回到房間，故作神秘地告訴我：「寶寶先坐一會兒，哥哥去看看聖誕老人來了么？」

  說完他回了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兒就戴著聖誕帽，貼著一個假的白鬍子，裝扮成聖誕老人的樣子回到我的床邊：「安小姐，您的禮物請簽收。」

  我笑著揪了一下他的假鬍子：「謝謝聖誕老人！」

  盒子里是毛茸茸的兔子手套和厚厚的襪子，還有一條特別精緻的銀色項鏈。

  「喜歡嗎？」他輕聲問我。

  「喜歡，幫我戴上吧！」

  我給他送了一個香薰，是他喜歡的花香，我希望他夜夜安眠，日日安穩。

  日月無聲，時光無痕，愛帶走了寒風四起的十二月，即將迎來新一年的鐘聲。

  新年那天，我們班級聚餐，我又放了馬嘉祺的鴿子，他有些不悅，因為這不僅是新一年的開始，更是我們在一起的四周年紀念日，我答應他會早點結束回去陪他。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聚餐結束之後班長提議去唱歌，大家都同意了，我想著我不去的話可能不太好，所以也沒再推脫了。

  唱歌的時候，班上的一個女同學一直在角落給自己灌酒，我有點好奇，所以找落落打聽，她告訴我那個女同學被渣男騙了，男生要了她沒幾天就提了分手。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落落，你說，在一起很久的情侶，男朋友一直不願意碰自己的女朋友，是為什麼啊？」

  落落輕飄飄地說：「兩個原因，一是他不行，二是不願意負責，不想跟對方有未來。」

  說完之後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笑著補充道：「我是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還有一種可能是他太在乎自己的女朋友了，不想…哎呀，就是太愛了。」

  我尷尬地對著她笑了笑，隨手拿起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有點苦，特別難喝。

  我很少喝酒，可以說基本沒喝過，大學那會跟馬嘉祺異地，他從來不允許我喝酒，怕我不安全，只有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會讓我喝一點，但我每次都只是抿一小口，因為我嫌難喝。

  喝完我就後悔了，這個酒的度數好像有點高，沒一會兒我就覺得臉上有點發燙，頭也暈乎乎的，所以我拿起手機給馬嘉祺發了消息：「阿祺~」

  嘉祺【哥哥在，聚完了？現在來接你？】

  我【我…我喝酒了】

  不是想象中的質問和指責，只有一如既往的溫柔。

  嘉祺【難受么？別怕，給我發個位置，我馬上到~】

  我跟落落說明了情況，又找了個借口，跟同學們說自己身體不太舒服，想提前離開。

  還沒出門，就接到了馬嘉祺的電話：「寶寶，先別出門，外邊冷，哥哥到了你再出來.……」

  我走到外邊的木椅上坐著，獨自感受著陣陣寒風略過耳邊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