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而知之
許舒心裡咯噔一下,「老小子這是不辦事,還不退錢。」
他正色道,「既如此,是晚輩唐突了,還請前輩歸還我青牌,我另尋明師。」
陳太雷擺手,「你先回去練,練好了我再教你,免得你再兌換青牌,平添麻煩。」
許舒道,「前輩既如此說,那青牌就贈予前輩了。」
陳太雷皺眉,「說得好像我多貪財似的,說了將來教你,必定兌現。」
「可我不會再來了,前輩保重。」
許舒闊步離開,行出十餘米,低聲自語道,「悔不該沒聽老人言,這陳前輩果然是浪得虛名,該去找張前輩的。
罷了,花錢買教訓,就當替老六,老七他們蹚雷了。」
「那小子,站住!」
陳太雷厲喝一聲,身形晃動,幾個呼吸,就橫在許舒身前,阻住去路。
許舒拱手,「前輩還有事么?」
陳太雷壓下怒氣,「我不過是考驗你一下,沒想到你求藝之心如此不堅。」
許舒撓頭,「原來是這樣,前輩真是高人風範啊。」
他暗呼僥倖,幸虧找段闊海問了陳太雷的情況,知道這位和站里另一位階序四的內家大師張宗布是死對頭。
又根據陳太雷愛財的特性,急編了話術,才勉強把局面翻轉過來。
陳太雷道,「高不高人的,事兒上見吧。
其實我一直很喜歡提攜後進,若你還有志在武學的朋友,可以一併帶過來嘛。」
許舒道,「如果學得好,我當然要替前輩宣傳的。
前輩,現在是不是能教我了?」
陳太雷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學無極手是不現實的,不如我教你別的。」
許舒頓時變色,抱拳道,「既如此,我就不浪費前輩時間了。」說完,又要走。
陳太雷按住他的肩膀,許舒感覺不到受力,偏偏腳下動彈不得。
「也罷,我就費些精神,教你便是。」
陳太雷暗叫麻煩,卻決不能坐視許舒去找張宗布,不然,他一世英名就全毀了。
說來,也不是他不想教,而是認定許舒不可能學會。
當下,他只能打著教無極手的幌子,先將許舒穩住。
當下,陳太雷拉開拳架,演練起來。
許舒早有準備,聚精會神,眼窩一熱,腦海中純白空間再現。
但見陳太雷腳下如風,雙手似搬似運,無形氣流,震蕩排空。
頓時,無數樹葉從四面八方襲來,在他掌中匯聚成球。
那畫面比李連杰演練太極拳要震撼太多,簡直像科幻大片。
忽地,陳太雷沉喝一聲,懷抱的樹葉團猛地散開,便聽嗖嗖破空聲,數百樹葉飛出,或扎入樹榦,或扎進泥土,根根倒豎。
許舒震撼得大聲呼喝,巴掌拍得通紅。
陳太雷得意地擺擺手,「你可看明白了?」
許舒點點頭,陳太雷暗罵,「這小崽子是真不謙虛啊。」
他正要說話,許舒拉開拳架,一招一式演練起來。
十餘秒后,陳太雷眼睛直了。
許舒那一招一式,雖只是皮毛,但和他打出的絲毫不差,甚至連幾處秘手,都演練出來了。
兩分鐘后,許舒演練完畢,收了拳架,陳太雷驚聲道,「你學過!」
許舒道,「晚輩若是學過,又何必花重金來找前輩求藝。」
「你只看一遍?」
「晚輩在武學上有丁點天賦。」
這叫有點天賦,陳太雷想罵人。
當下,他繼續拉開拳架,又走一趟拳。
這回,他的拳勢燦若繁花,招式也無比快捷。
可再是繁複、快捷的招式,也被一一映射在許舒腦海中的純白空間。
一條意識組成的貪吃蛇撲出,緩緩將那映射出的招式,一口口吞掉。
陳太雷收了拳架,不待他招呼,許舒演練起來。
一通拳法走完,陳太雷震得說不出話來,心中忽然湧出狂喜和后怕,「天才!武學天才!
幸虧沒放這小子去張宗布那裡,不然老子要後悔終身。」
「前輩,我練得如何?」
許舒一臉的單純。
陳太雷道,「呃,這個,雖有瑕疵,其實還不錯,是個好苗子。」
他振作精神,用心講解,「要學無極手,但還是要從根基練起,無極手主要用到八訣三勁。
所謂八訣:掤、捋、擠、按、采、挒、肘、靠。
所謂三勁:松、通、空……」
陳太雷賣弄精神講解半個小時后,在竹林口,折一根竹竿拴上一根毛線。
陳太雷搓指成劍,用力一揮,毛線竟被掃斷一截。
許舒瞪圓了眼睛。
陳太雷道,「你也照此來練,什麼時候覺得毛線打在手指上有痛感,便來叫我。」
說完,陳太雷轉出竹林。
清風徐來,竹竿上的毛線如穿超短裙的洪真英一般扭個不停,許舒覺得自己想打中都難。
他怔怔觀察許久,腦海中一遍遍復刻陳太雷揮手掃斷毛線的動作。
他驚訝地發現,陳太雷揮指斬線和他演練無極手第九式的動作極為相近。
許舒不停地復刻無極手第九式,待意念圓通后,他毫無徵兆地出手。
一指掃過,毛線未斷,指頭上被割出一道淺印。
如果陳太雷在此,非驚得跳起來不可。
毛線隨風飄搖,根本不受力。
要指切毛線,最難點就在「擊實」,也就是讓毛線受力。
許舒只一擊,便被毛線掃出一道淺印,說明他已達成「擊實」。
當下,許舒沉腰扎馬,一遍遍擊打毛線。
他驚訝地發現,「擊實」並不能百分百做到,十次中有四五次能完成。
許舒沉下心來,一遍遍揮指擊線,左臂累到抬不起來,再練右臂。
他不知疲倦地練習,不知覺間夜幕降臨,青衣少年拎來一個木桶,說是給他備的晚飯。
許舒渾身酸痛,早餓瘋了。
他撲到木桶邊,揭開蓋子,頂部夾層放著碗筷。
取出夾板,便見半桶米飯,米飯中央挖了個坑,飯坑裡堆滿了油汪汪的辣椒炒肉。
許舒餓瘋了,也不用碗,直接抱了飯桶,將米飯和辣椒炒肉拌勻后,大口吞吃起來。
他消耗巨大,飯量大增,大半桶米飯被吃得乾乾淨淨。
青衣少年又送來一桶水,和一領草席,指著院中的水塘,讓許舒今晚把草席鋪在水塘上睡覺。
說完,青衣少年掉頭就走,許舒跟在身後追問,少年一言不發。
許舒怔怔,將草席扔到水面,不多時,草席浸潤,漂浮水面。
他脫掉衣服,只留一條平角底褲,縱身一躍,跨出三米,身子凌空舒展,倒在草席上。
撲通一聲,他壓著草席沉入水中。
他絲毫不慌,也不亂動,只屏住呼吸,熟悉后,他又緩緩浮上水面。
他開始調整呼吸,按陳太雷講述的呼吸秘法,放鬆、接通,明空。
堅持不過三秒,他又沉入了水底。
許舒並不氣餒,繼續依法呼吸。
浮浮沉沉大半夜,許舒根本沒怎麼睡著。
直到青衣少年來送早飯時,他才上岸,幹掉五斤包子。
驚人的飯量,讓他意識到自己精神不錯,晃了晃手臂,毫無酸痛感。
他陡然意識到,陳太雷傳的呼吸秘法,別有洞天。
吃完早飯,陳太雷來了,拿著一把蒲扇,趕著空中的飛絮,「讓我瞧瞧你昨天的成果。」
兩人來到竹竿前,陳太雷扇子一扇,「洪真英」又扭動起來。
許舒撮指成刀,猛地揮出,刷地一下,毛線瞬間被打直,在許舒手指上打出一條白印。
練了一天,許舒還是做不到陳太雷那樣,一指直接將毛線截斷,但「擊實」已練到白髮百靈。
陳太雷震得扇子都掉了,「以前練過?」
「怎麼可能。前輩不告知我發力的法門,我就是想練也不成。」
許舒沉聲道,「不能斬斷毛線,讓前輩失望了。」
「失望?」
陳太雷瞪著許舒,若不是確信他不是在裝叉,陳太雷非一腳踢飛他。
遙想當年,他進階階序三的外家宗師,為了煉成這招,可是足足花費三百個日夜。
現在,許舒一夜練成,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至於許舒不能掃斷毛線,不過是修為不到,有此效果,足以證明他掌握了此種運勁法門。
「難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陳太雷心情沉重,沉吟再三,還是決定牢牢綁定許舒。
這樣的天才,是遮不住的,不如提前結好善緣,以備將來。
念頭既定,陳太雷又著青衣青年取來一個搪瓷臉盆,在盆底鋪上一層油紙,往盆中倒入大半盆菜籽油。
「今天來練這個,我示範一遍。」
說著,他輕輕一掌拍入油中,油麵盪起淺淺波紋,一股強勁的螺旋直透而下,盆底的油紙從中央撕開兩瓣,像是被裁紙刀劃成的一般。
「你來試試,注意要點,用勁似緊非緊,似松非松,力未至,意先到……」
陳太雷講述完畢,挪步就走。
許舒同樣不急著開煉,腦海中再度復刻陳太雷擊打油麵的場景。
每一個動作都被他解析,和他記憶中的陳太雷演練拳架的動作相印證。
與此同時,他也在揣摩陳太雷講述的要點。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他才發動。
光陰如箭,轉眼,許舒在陳宅已睡了十天水上席。
期間,學會了用八種稀奇古怪的方式,掌握了運勁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