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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章 大禾號上的故人

  好一番洗漱,一塊新開封的香皂消耗大半,許舒才完成個人清潔,躍上岸來。

  左近無人,他坦然褪去舊衣,鼓脹氣血,蒸干身上的水汽,套上一件青袍,換上嶄新的運動鞋襪。

  許舒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見瑩瑩如玉的肌膚,簡直比豆蔻少女的皮膚還要細膩彈嫩。

  他正要仔細檢查肉身的變化,張國華快步趕來,面帶喜色,拱手道,「恭喜許兄,肉身淬鍊,又精進一大步。」

  這會兒工夫,他也換了一身衣衫。

  許舒擺手道,「稍有進益,稍有進益而已。」

  張國華笑道,「許兄太自謙了,我雖實力低微,卻是知道,體士肉身進益時,必定排污除雜。

  通常情況,遇到機緣,排出的污雜能揉搓成泥,已經算極了不起了。

  可許兄那一身惡臭,滿身污泥,只怕將周身虛器、實器的污穢一併除盡,我也相信。

  就憑此一點,許兄兌換完全部的功點,都不算虧。」

  虧與不虧,到現在,許舒自己都不知該如何評判。

  數百顆源珠消耗一空,三千斤靈肉、大風心肝也消耗一空,陰魂有所增益,但強壯到何種地步,還沒測試。

  但源輪崩了,是實實在在的,他現在絲毫沒感受到進階學士途徑階序四的超凡能力,倒是階序三的催眠師的能力還在。

  可源輪到底是崩了,倘若無法恢復,則意味著他超凡之路徹底瘸腿,學士途徑這條路再也走不通了。

  有這如此慘痛之事發生,讓許舒怎能說一句「不虧」。

  他甚至都沒心情和張國華寒暄,便待找個借口,立即離開。

  熟料,張國華一句話,讓許舒不得不留了下來。

  「許兄不是問我為何對許兄青眼有加么?張某實在是受了許兄的一位故人所託,不得不對許兄另有看顧。」

  「故人?」

  「許兄請隨我來。」

  半柱香后,許舒被張國華引進了一間靜室,室內只有一茶几,兩個蒲團,別無他物。

  張國華讓許舒少坐片刻,他則快步離開,五分鐘后,門被推開,一個身著僧衣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年輕人面目俊朗,剔著極短的頭髮,許舒才定睛看清來人,驚得站起身來,脫口道,「江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昔年,許舒赴金銀島的途中,遭遇擊敗北海水師的禾國艦隊,他和白眉冒險登上大禾號,炸毀大禾號前,救下的北海水師俘虜江朝天。

  後來,他炸毀大禾號后,帶著江朝天游到了一座荒島。

  他救護好江朝天后,給他留了必要的物資和一把槍械,約定等金銀島之行后,便來接江朝天回返。

  事後,許舒也兌現承諾,金銀島之行后,果去荒島接江朝天。

  他到時,江朝天已經離開,並在島上留下文字,說明前因後果。

  自此後,許舒幾乎忘了江朝天,此來東都,他也沒想起此人,卻未料到竟在此處相逢。

  「許兄,久違了!」

  江朝天拱手一禮,神色激動。

  許舒指著江朝天身上的僧袍道,「江兄何故作此打扮?」

  江朝天眼中閃過一抹愁緒,「與禾國艦隊一戰,北海水師再遭重創,幸賴許兄神威,擊沉大禾號,對內對外才勉強有所交待。

  我一個罪人,存身已是苟且,豈敢再有他念。

  餘下殘生,只想在這陵園中,與青燈黃卷相伴,為我陣亡將士誦經超度。

  若不是家母體弱,江某已經出家為僧了。」

  許舒嘆息道,「江兄這又是何必,北海水師之敗,非哪一人的過錯,江兄既得保全,就該奮發向上,重整旗鼓,何苦生出世之念?」

  江朝天微微搖頭,並不分辯。

  「也罷,各人有各人緣法,我還有急務,改日再來探視江兄,向江兄討教禪機。」

  江朝天是個聰明人,他既然做出了決定,許舒知道絕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勸好的。

  與其在此間浪費時間,不如歸去。

  「許兄且慢,江某有一物相贈。」

  說著,江朝天從袖口掏出一塊近衛碑來,看大小,竟還超過了許舒綠戒中的那塊。

  「江兄這是何故?」

  許舒莫名其妙。

  他識得近衛碑的珍貴,如此重寶,焉敢不問因果,便私相授受。

  江朝天面現苦笑,「在旁人眼中,近衛碑是至寶,在江某眼中,此物卻是執念。

  昔年,得許兄搭救,江某得活,回歸北海艦隊。

  礙於重重原因,上峰將擊沉大禾號之功,強加於我身。

  至此,我才積攢下天量功點。

  江某已貪許兄天功為己有,又豈敢再貪這近衛碑。

  自聽說許兄來東都后,我便日日在此間等候,今日終於等來許兄,當面將這塊近衛碑交還許兄,也算了了江某一樁心愿,消解一段執念。」

  「這,這……」

  許舒覆滅大禾號,雖做了無名英雄,卻也非是一無所獲。

  他前番觸動消化,靠的正是覆滅大禾號積攢下的功業。

  如今,江朝天又將覆滅大禾號積攢下的功點,全部兌換這枚近衛碑要贈予他,許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許兄不必多慮,我一個已斬斷紅塵的僧人,要此奇物何用?」

  說著,江朝天將近衛碑塞給許舒,低宣一聲佛號,轉身去了。

  許舒捧著那塊近衛碑,細細打量,總覺得眼前的這塊近衛碑除了更龐然一些,還多了一些其他韻味。

  他對近衛碑研究不多,只道是批次不同的原因。

  出得大周塔,小曹和馬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傍晚六點半,許舒返回了諸劍山的公衙後院。

  小曹心細,知道許舒多日未曾進食,許舒才跨入小院,湘鄉園的十八大碗已經擺好了。

  餓了這許多天,許舒哪裡還壓得住饞蟲,抄起筷子,便動起手來。

  一通風捲殘雲后,許舒一抹嘴,丟下碗筷,徑直朝後門走去。

  推開後門,許舒跨上臨崖的青坪。

  星空當頭,晚風浩蕩,百里蒼翠如綠濤一般起伏,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許舒閉上後門,迎風而立,取出一個大紅木盒,正是何留我送的盛裝魂珠的魂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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