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章 履約

  許舒默運魂法,強行封鎖陰竅,連續服用源珠,利用消化源珠帶來的爽感,漸漸令躁動的陰神平靜下來。

  許舒並不驚慌,他知道這種異變,是因為陰魂壯大到陰神地步,肉身的適配度還沒跟上來,也就是處於傳說中的「魂不守舍」狀態。

  要適應這個過程,只能靠時間。

  洞門合上的動靜,驚動了正趴在石桌上睡覺的小曹,他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許舒擺手,「無妨,困了就睡,不用管我。哦,對了,我閉關結束了,給你放假,老薑那邊我會去打招呼。」

  許舒現在在朝中的狀態很奇怪,明明是新晉侯爵,但朝廷除了該給的禮遇外,基本不找他。

  他在諸劍山的差遣,檔案社社長,也沒誰來說一句,是去職還是留用。

  但對許舒的一應要求,比如借調吳夢華,小曹,諸劍山一路綠燈。

  小曹謝過許舒,彙報了兩樁事。

  一樁事,銀河娛樂公司的梁小姐,曾有電話來過,說是讓他有時間,千萬過去一趟。

  另一樁,是一位自稱張先生的,說和許舒有約,約在六鶴橋。

  才聽到「梁小姐」三個字,許舒心中便是猛地抽動。

  他知道,這梁小姐必是晏紫的經紀人梁璐。

  秦冰飛升,晏紫封棺,許舒只余無盡惆悵。

  晏紫不在了,梁小姐那邊,他也懶得去了,怕睹物思人,徒增傷感。

  至於張先生,他一開始沒想起來,在聽說「六鶴橋」后,立時醒過神來,應當是章先生,章國棟。

  在入輪轉秘境之前,許舒參加過一場高規格的拍賣會。

  在那場拍賣會上,競拍盲叟屍時,許舒遭遇了一位競爭對手。

  最後,許舒靠著暴力砸錢,成功拍得。

  他原以為此事過去就拉倒了,沒想到在輪轉秘境,又遇到那人,不打不成交。

  在輪轉秘境時,許舒曾問過章國棟,為何死活也要得到盲叟屍,章國棟避而不答,只說等出了輪轉秘境,許舒來六鶴橋一趟,他會告知因由。

  如今,許舒已將六鶴橋之約,忘到腦後去了,卻沒想到章國棟竟神通廣大,把電話打到諸劍山來了。

  一想到章國棟召喚出的恐怖紅衣女鬼,許舒後背立時汗毛乍起。

  再一想章國棟也算得上神通廣大了,這六鶴橋之約,說不定真有了不得的秘辛吐露。

  左右眼下無事,出外一趟也無妨。

  他和小曹交待一句,便封閉麒麟居,下山去了。

  此去六鶴橋,有千里之遙。

  若身體沒爆出「魂不守舍」的窘狀,許舒更願意插翅而往。

  現如今,他更願意選擇用更傳統的方式,乘坐火車前往。

  道理很簡單,按陳彥中魂典中安魂守舍的方法,無過於浸染人間煙火。

  飛身下得諸劍山,他便去了東都西站,才入西站長街,許舒的耳朵便被騰騰的叫賣聲、喇叭聲,哭鬧聲,爭吵聲塞滿。

  與此同時,琳琅滿目的百貨,五顏六色的摘牌,騰騰的包子蒸籠煙氣,油潑面香氣,炒菜爐中的煙火氣,將他眼目塞滿。

  奇怪的是,越是嘈雜熱鬧,他難安的陰神竟一點點穩定下來。

  路過麻油婆燒臘鋪時,他手上多了兩隻燒成玫紅的燒鵝。

  經過劉婆拉麵館時,他手上又多了一碗熱氣騰騰,蔥油香氣撲鼻的拉麵。

  一路穿街過市,嘴巴和手都沒停過。

  臨到傍晚十分,他終於排上了隊,要了一張去廣安的車票。

  結果,被告知,去廣安的車票售罄,許舒看了看k56次的途經點,便打算買短乘長。

  豈料,連短途也沒票了。

  許舒無奈,只好出了諸劍山的令牌,一邊不耐煩應付他,一邊偷看著武俠的售票員,一個激靈,一通電話搖過去后,給了許舒一張紅顏色的車票。

  夕陽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許舒坐上了一輛加掛的車廂。

  偌大個車廂,皆是軟座,稀稀落落坐了十幾個乘客。

  許舒吃飽喝足,有些睏倦,便尋了個靠窗的位子,趴在窗邊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汽笛正伴著剎車聲激鳴,許舒探頭車窗外,已到了廣水站,算算路程,至少還得大半天。

  不遠處,大量的挑夫,正一邊叫賣著,一邊往車窗邊擠。

  許舒一模肚子,又餓了,探身出去,不管見過的,沒見過的,買了一堆吃食。

  十分鐘后,陸續有人上車,開始許舒還沒覺著有什麼不對,到得後來,這列加掛的車廂,竟被坐滿了大半,且都是青春洋溢的面孔,一上車來,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許舒停了片刻,大約弄清楚了,這是一幫學生,來自舂陵聯高,出外研學,其中有背景的學生,託了家長,得了這加挂車廂的特殊車票。

  許舒雖久在諸劍山,對外間的信息並不閉塞。

  他知道,聯合高中是高考改制以來的,又一大創舉,跨區域辦學,建立的超級高中。

  此類聯合高中的最大特點,是開設有超凡班級,並設置超凡科目。

  許舒曾在相關文件上看到過開設聯合高中的內情,通俗來說,源力擴散註定是堵不住的,與其坐視民間組織吸納青年超凡者,政府機構不如積極有為,主動掌握青年超凡者。

  一干學生一上車來,便聊個不停,許舒不僅不覺厭煩,反倒覺得無比清切。

  隨著修行境界日漸精深,許舒只覺心態在加速蒼老。

  按陳彥中魂典中的說法,魂不守舍就是因為身倦而魂馳造成的。

  一言以蔽之,就是避世太久,人生少了煙火氣。

  火車一路飛速前進,不遠處的青青麥田如瀑後退,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嵐,他伸手出去,任由自由的風貫穿手掌,久久沉寂的心情也跟著活躍起來。

  「嗯?」

  許舒視線從窗外挪了進來,好幾道視線總在他臉上掃視,讓他頻生警兆。

  修行到了一定境地,這種警兆簡直就成了應激性反應。

  他一回頭,那幾道視線,又閃躲了。

  車廂內,好幾個女生低了頭,正脹紅臉,痴痴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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