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特別的學姐
禹天奇怪，這個時間，她怎麼在這，這裡離她們宿舍可是不近。
停了腳步，看著學姐，問道：「秦涵學姐，你好！在這等人啊？」
秦涵微微低著頭，點點頭，又搖搖頭；
禹天看到她咬咬嘴唇，欲言又止，倒是有點奇怪了，本來只想打個招呼，繼續散步的，現在這樣就不好直接走了。
想了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打起精神專註她的反應，沒辦法，路燈昏暗，再加上學姐始終半垂著頭，看不見表情變化。
「我……」語音很輕，帶著顫音，好像有點掙扎，又咬嘴唇。
「咦？這是真有事？」目光在她臉上快速溜了一遍，好似有點憔悴？這是受委屈了？還是遇到什麼為難事兒了？
禹天把聲音變得柔和一點，「學姐，有什麼為難的事情，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得上，說不定就不是事兒呢？對吧！」
「我……我.……有事，想……看你能.……能不能.……幫忙？」聲音很輕，禹天仔細聽還聽了個斷斷續續，幾個詞還是猜出來的，聲音有點暗啞，但不算刺耳；
秦涵說完又在咬嘴唇，臉色變得更白了。
「有人欺負你了？」禹天真是太吃驚了，學姐這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有人騷擾她了？有可能，哎！紅顏禍水，果不我欺啊，看來我要準備和壞分子做鬥爭了，能是什麼人呢？沒聽說校園裡有什麼太子黨啊.……
秦涵好像輕輕點了頭，卻馬上搖頭；
禹天弄不明白她的意思，感受到學姐在猶豫和掙扎之間在徘徊，還有，滑下臉頰的眼淚！？
禹天對那些欺負學姐的人渣們生氣了。
尼瑪的，這麼美的女孩子是應該用來心疼的，不是用來欺負的，語氣變得有點生硬，「學姐，你不用怕。是誰欺負你了？你說，還有，怎麼欺負你的，我來幫你出氣，我還不信了，還有人敢欺負咱燕大的人。」
繼續搖頭，好像費了很大勁，學姐慢慢把頭抬了起來，禹天才發現學姐今天沒有戴眼鏡，夜風吹亂了秀髮，一雙黑白分明、閃著淚光的眼睛落入禹天視線，這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昏暗中依然傳達出了委屈、倔強、恐慌、絕望、不甘、感謝等複雜的情緒；
這就是傳說中的丹鳳眼吧，明顯有別於杏核眼，但又不同於關帝畫像上的那種細長眼型，眼尾角略微上翹，結合學姐頗具古典美的臉型，有一種描繪不出的美麗……
昏暗的燈光，飛舞的雪花，飄散的長發、美麗的學姐、會說話的眼睛.……
禹天居然聯想到倩女幽魂……
趕緊打消胡思亂想，看看周圍，沒什麼行人，雪下得大了，風吹得身體有點涼，學姐的身體好像在發抖，這身白色的麵包服是國內的第一代羽絨服，樣式難看不說，保暖效果也不好，以後有必要做更好的羽絨服……
哎？怎麼想到衣服上去了，禹天終於沒忍住，撓了撓頭，可能腦子凍僵了，「要不上我那坐坐，外面挺冷的。」說完又後悔了，你想幹啥……
沒想到，學姐居然點頭同意了？！
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禹天又想撓頭……
倆人一前一後，回到房間，屋裡暖氣給得挺足，室溫估計有二十多度，打磨平整的水泥地面，用不著換鞋啥的，好在禹天有點潔癖，屋裡一直比較整潔衛生，更不可能出現內褲、襪子亂飛這些情節，空氣中有還有茶香和書墨香盈動。
禹天脫掉外套，將秦涵讓到沙發上坐下，問她：「喝點熱的飲料吧，暖一暖？嗯，咖啡還是奶茶？」
秦涵垂著頭進了客廳，不知在想什麼，又好像沒有聽到.……
禹天輕微嘆口氣，沖了一壺紅茶，調製了一杯奶茶，放在秦涵學姐前邊的茶几上，「喝點吧，給身體增加點熱乎氣兒。」
秦涵抬頭看了一眼，嘴唇微微動了動，應該是說不用或謝謝之類的；
禹天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秦涵學姐，從我們進入大學的第一天開始，我們已經算是一隻腳邁進了社會，開始獨立的生活，社會同樣是我們的教室.」
這小子沒啥招了，準備上雞湯.……
不知道是雞湯起了效果，還是學姐情緒適應了，在禹天停下來喝茶的時候，秦涵開口了，「禹天，不是我個人的事情，是我家裡的事情，我.……」
禹天一邊認真地聽，一邊還在胡思亂想「哎呀！可惜，學姐的嗓音有點暗啞，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後天原因造成的.……」直到秦涵說完，看到她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人整個輕鬆了一點。
學姐將事情講得很清楚，條理清晰，事兒不大，在這個時期發生也不稀奇，以前聽說過，後來在網上也看到過，但對攤上這事兒的人家就是天大的事兒。
涉及到的兩個問題都令一般家庭為難：錢和政策；
事情是這樣的，秦海南，就是秦涵爸爸，86年以前是江南一家國有化工廠的技術工程師，87年下海了，嗯，屬於最早一批有創業熱情的人，自己從作坊型工廠做起，懂經營，懂技術，自己研究出了一種民用香精添加劑，不是食用那種，是添加給民用產品類的，比如香皂、花露水等這一類的民用品，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價格低，質量好，有信譽，這幾年效益不錯，挺紅火的，到了今年，市面上有一些不利於私人企業的言論，可能他沒有像其他一些私人企業那樣，將自己的工廠掛靠給集體企業，再加上可能有什麼小人作怪之類的，外邊就傳秦海南的廠子要被關閉呀，被政府徵收啊什麼的，反正謠言四起。
接著，秦海南真被工商稅務部門叫走調查，也沒有啥名目。就是調查，本來挺紅火的廠子，這樣還怎麼生產？廠子開不了工，以前簽訂的合同進行不下去。違約，需要支付違約金；欠的材料費、人工費要支付；場地租金要付；家裡的錢，加上能借來的都花出去了，還差著8萬，外面說，如果錢能還上，秦海南就能回來，如果還不上，那就可以定詐騙罪。他們家親戚不多，還有幾個朋友也在想幫的，但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秦涵媽急的病倒了。秦涵沒有辦法，首都這邊她能想到又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也就禹天了。
秦涵低著頭，像等著被宣判的犯人。
禹天輕舒一口氣，用堅定、誠懇的語氣說：「學姐，沒問題，錢，我這裡有！再多都沒問題，明天我拿給你！」
秦涵猛地一下子站起來，「真的，哦，謝.……」
可能是有點心力交瘁，或是低血糖，剛站起來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然後往下倒，禹天趕緊上前一步，扶住秦涵的手臂，旁邊可是硬質的茶几，磕上哪裡都不好受。
學姐還在眩暈中，腿有點發軟，沒什麼力氣，禹天稍微用力把她放在沙發上，靠好，拿過秦涵的茶杯，水有點涼了，回過頭又加了點熱水和白糖，回到秦涵身邊，看著有點恢復過來的秦涵，「好受點嗎？喝口水吧！」
喝了點水，秦涵感覺好了點，臉上出現了絲絲紅暈，「禹天，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有點低血糖吧，是不是晚上沒有吃東西？」禹天關心地問。
「嗯！」聲音很輕，微不可聞，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了，屋子裡有點熱。
禹天看看錶，快9點了，以一種不容拒絕地口氣說：「我給你煮碗面！」秦涵剛要張口，禹天已經進了廚房。
幾分鐘后，禹天端出一碗加了雞蛋的麵條擺在秦涵的面前，「你先吃，我約了人這個點打電話，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對了，把外套脫了吧，屋裡有點熱！」
禹天到了卧室，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隨意聊幾句，也沒啥事兒，前兩天剛打過。
估計了一下時間，禹天回到客廳，看到秦涵已經吃完，碗都洗好了。在那等禹天，外套倒是脫下來，還是寬鬆的運動服，不過臉上氣色好了很多。
看到禹天出來，秦涵站起來，說：「謝謝你，禹天，謝謝！」
笑一笑，擺擺手，「學姐，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們雖不是同學，但我們是校友啊，百年才修得同船渡，咱們這同校學姐學弟的，還不得前世修了五百年啊，緣分啊！學姐，是吧，再說你還是雙兒的朋友。」『緣分啊』三個字用的腔調是學范偉，秦涵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微笑，咦！雖然只是微微的一絲，禹天居然覺得沒有白費這段子。
「你先坐下來，秦叔叔的事情，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類似事情在別的地方也有發生，恐怕你不太清楚這裡邊的原委，白擔心。我給你說說，坐坐，時間還早。」禹天又給秦涵添了點奶茶。秦涵安靜地坐下來，看著禹天。
「這件事的整個過程，秦叔叔可以說是沒有做錯任何事，更跟犯罪一點都扯不上關係了！相反，國家現在是鼓勵私人經濟發展的，只是地方上的一小部分人錯誤的認知，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當然了，事到如今，現在不是跟他們扯這些問題的時候，最簡單有效的辦法確實是先把欠的錢還上，讓秦叔叔先回來，本來就沒辦法定罪的！更不需要擔心以後還有什麼問題，錢也不像你們想得那樣，秦叔叔廠子里的原料、半成品這些以後還是可以繼續生產和銷售的，賣出去不就回來資金了.」
禹天一點點地說給秦涵聽，從容的神情、自信的語氣、睿智的分析，漸漸地安定了秦涵的情緒，惶恐、絕望的情緒慢慢消失，暖男禹天的形象慢慢融進少女心中。
禹天看時間有點晚了，提出送她回去，秦涵很順從，沒有拒絕；
路上，和學姐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等到進入了校園，路上往來的學生數量增多，禹天就提出了告辭，他沒發現，學姐站在路邊的陰影中，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遠去的身影，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