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本體之氣
是日也，旭日東升，晨光微熹。
王懷路過廣場，見一群人在耍弄手中的法器。
其中胖子的配筷碗特別顯眼，一個大大的鐵碗浮在廣場上空，像法海的那個缽缽變大一般。
雖說平時拿在手中略顯寒酸，這放大在空中不說威力有多大，起碼在佔用面積上不吃虧，從氣勢上就壓倒了對方。
其餘的一眾法器只能挨在配筷碗旁邊，只有寧彩兒的陪碗筷在不停的敲打著。
噹噹當，
響徹整個廣場。
王懷低頭悄悄路過，每次聲音響起，無一不是敲打在他心頭。
時不時還傳來幾個聲音：「胖子，你能不能把你的破碗給收了。」
「胖子，你就不能去外面放你的破碗嗎？」
「再整這大個，我的法器可就要打你了。」
「法器也是有尊嚴的啊。」 ……
王懷默默離開，朝後院最深處走去。
經過富麗堂皇的仙苑，再往後走，就是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有幾座用茅草搭建的小木房。
木房一邊是一條小溪，潺潺清水，另一邊是深淵。
深淵之上，有幾片祥雲漂浮於空。
偶爾還有幾隻仙鶴從中掠過。
這是一幅唯美的山水畫，一切是如此地栩栩如生，以至於王懷站在此間，猶如夢境一般。
「跟我走。」不知何時，洛顏已然出現在眼前。
王懷只好跟在身後，如此曲線分明的身材，王懷生平第一次見。
「洛顏師姐，你多大了？」王懷問道。
「再過些日子，就是九百歲生日了。」洛顏淡淡回道。
咳~，九百歲，那不是比老老老祖宗歲數還大。
「那你是劍仙憶無痕帶大的？」
「是。」
「這古琴是你的法器嗎？」
「是。」
「師姐，都九百年了，你有找過男朋友嗎？」
「沒有。」
「九百年你都不找男朋友，那你不是活活守了九百年寡？」
洛顏突然停下了腳步，冷冷說道：「問完了沒？」
「還……」王懷聽語氣好像不對，於是轉口回道：「問完了。」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分鐘，來到木房前。
王懷見憶無痕跟一個駝背老人站在深淵懸崖邊，於是上前拜道：「學生見過師傅，見過鬼運算元前輩。」
憶無痕轉身上前把王懷扶起，笑道：「他就是了。」
王懷瞥了幾眼，見鬼運算元鬚髮皆白，臉上布滿皺紋，看上去像個臨死的老人。
練得身形似鶴形，
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話，
雲在青天水在瓶。
「好個雲在青天水在瓶，世間萬事萬物各有各的去處，雖經歷不同，難能可貴的是依舊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鬼運算元聲音蒼啞的朗讀著王懷上山時所作的詩。繼續說道：「拜師吧。」
王懷想，這些人收徒弟怎麼都怪怪的，不用經過人家同意的么。
「還不趕緊的。」憶無痕見王懷佇立在那不動，於是提醒了一句。
磕頭拜師行禮，這幾天王懷早已習慣。
利索的拜完師之後，鬼運算元跟憶無痕還有話要說，吩咐王懷跟洛顏退後。
「老東西，千年劫就快來了。」憶無痕淡淡說道。
「莫非你發現了什麼？」鬼運算元駝著背，望向憶無痕還得抬頭。
「前些日子我發現有個黑影潛入洛丹城中，昨日在御仙樓又再次遇到，可惜被他跑了。」憶無痕嘆道。
「以你的修為還抓不住他？」鬼運算元的修為較低，這千餘年來，他老了不少，可憶無痕是劍仙，沒理由抓不住。
憶無痕搖了搖頭。
鬼運算元嘆氣道：「連你都抓不住，看來傳說中的千年一劫在所難免，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王懷坐在洛顏身旁，一陣風過，傳來陣陣幽香。
關於容貌之事，王懷聽洛顏說是年齡越低，修為越高的話，容貌衰老就慢。
比如洛顏，從小在劍仙憶無痕身邊長大，修鍊仙法，加之資質又好，所以九百年依舊是少女模樣。
鬼運算元不同，雖然同樣活了有一千多年，但修為低下，容貌已經漸漸老去。
而憶無痕則還是中年模樣。
黃昏時刻，鬼運算元吆喝了一聲，喊洛顏進屋。
臨了還說了一句：「學完後記得回來，我有事要說。」
「師傅。」王懷見憶無痕面對深淵，遲遲沒有說話。
「你且過來。」
「是。」
王懷站在崖邊，一陣陣清風吹過，只覺得冷冷發抖。底下是無底深淵，他不敢再往前一步。
「可是想問，為什麼你不能修仙，我還是收你為徒？」
「是。學生不太明白。」
「那是他們錯了，以前我也錯了。還是鬼運算元這老東西會算，分清了什麼是本體之氣，什麼是書法之意。」
憶無痕繼續說道：「混元者，記事於混沌之前，元氣之始也。」
一氣分為玄、元、始三氣，三氣合生九氣。九氣出乎太空之先，隱乎空洞之中。無光無象，無形無名，無色無緒，無音無聲。三氣為天地之尊，九氣為萬物之根。。
王懷靜靜地聽著，雖然讀過一些古文，可哪裡能聽懂這些玄門絕學。
小時候聽語文老師背課文，那叫個利索，叫他背，倒也能背，只是翻譯起來，那是一個頭兩個大，摸不清東南西北。
憶無痕見王懷在認真的聽著，神色卻是一臉茫然。
「你都聽懂了？」
「學生一個字也沒聽懂。」
憶無痕抹了抹鬍鬚，笑道：「那你還不問，就這樣傻傻地看著？」
說完，憶無痕解釋了氣的精義所在，氣就像一個人的生命和元氣一樣，也就是說，萬事萬物都有氣。
「像你這種一絲氣息都測試不出的，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死人。」憶無痕手指一動，一道真氣在王懷身邊遊走。
「那該怎麼辦？」王懷一聽，急了，修仙不行，修書道也好啊，運氣好起碼還能混個幾百上千年的。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現在整個人都已經形成一種氣，而你原有的本體之氣被某種法器所吸收，導致混元神石完全感應不到你身上的法器。」
「那如果是這種情況，學生該怎麼做？」
憶無痕顯然察覺到王懷身體有異樣，連忙說道：
「徒兒莫慌，以目前情形來看，法器並沒有傷害你之意，不然你早就沒命了，你的先天神功已經到第九層，因此，你可以試著用先天神功去慢慢引導身邊原有的本體之氣，看是否能夠成功融合。」
「不過這事很難，因為連我也察覺不到你的本體之氣在哪，這個只能靠你自己了。」
王懷低著個頭，連劍仙憶無痕都沒有辦法，他能有什麼辦法。
「不用氣餒，我雖然沒有辦法，可你有，沒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我教你一個方法。」
說完，憶無痕盤腿而坐，王懷依葫蘆畫瓢坐在石塊上。
「心靜，用意念，身體每個部位都有可能隱藏一絲絲本體之氣，你要把它找出來。」
王懷深呼吸幾口氣，先用先天神功疏通各個經脈，然後再慢慢收回，最後沉入丹田。
待先天神功的真氣平靜后，王懷開始尋找。
靜，一切太過安靜。
能聽到深淵低處的水滴聲，
能聽到高空仙鶴的展翅聲，
能聽到遠處細微的風聲，
也能聽到風過青絲落下的氣流聲。
不該聽到的，他都聽到了。
而所謂的本體之氣，從來沒有。
忽然，一個巨大的聲音響起。
王懷睜開雙眼，起身喊道：「誰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