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寒蒼江凍
一連多日的風雨夾雪終於停了。
天空也不再是灰濛濛，一片片雪花從天漂落，大地一片雪白。
此時，邊城城牆下一個穿著厚厚戰甲徒步而來的士兵喊道：「快開門，快開門。」
重重的城門緩緩開啟，裡面的士兵伸頭查看了一會，又緩緩關上城門。
沒一會，城內傳來談論聲：「寒蒼江凍拉，寒蒼江終於冰住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他娘的，趕緊打完這仗，說不定今年還能回家過個年。」
「我已經十多年沒在家過年了，希望今年能早點結束戰爭，記得出門的時候，孩子才剛學會走路，跟了我一里多路哩。」
「你還有孩子，我剛出門那會，匆匆拜完堂，又匆匆進了洞房，記得那會子年輕呀，一時半會出不來，百夫長把一群催趕的人攔在門外，大喊道『再急，也得讓人把種子留下不是。』」
「哈哈，這回回去，你孩子都應該十一歲了吧，得找人仔細跟你對比一下，看長得像不像。」
「滾犢子，不像我，難道像你不成？」
「那不一定，要是像媽媽，那，哈哈，那就難說了。」
「好了，別瞎說，我一同鄉給我帶了一封信，說十年前，爺爺死了，五年前，奶奶死了，今年初，父親死了。我的母親也癱倒在床，只是可憐我苦命的妻子了。」
「我比你們幸運多了，家人來信說，兒子的屍骨送到了，也安葬好了，上個月孫子剛出生。也算是有個香火了，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些守城的士兵，圍坐在城牆下的城門邊烤著火。
「你們還嘮叨個甚，快去給大將軍稟報啊。」
「是勒。」
「寒蒼江凍。」
「寒蒼江凍咯。」 ……
軍帳內，王懷看著底下議論紛紛地將領在討論著。
「還商量個球，明日出兵。」
魏無病等大部分將領支持快速出擊，一舉擊滅秦兵。
「不可，此時出兵，秦天肯定有準備。」
而邊城守將莫子云則持閉門不出，以待時機的戰略。
「都停了吧，本將軍已有對策。」
王懷站起身喊道：「如今寒蒼江剛開始冰凍，冰層凝固還不夠厚，幾萬士兵踩在上面，冰極容易破。」
「再者，據本將軍這段時間的觀察，雖然同處於低洼的河西之地，對比之下，我軍有三大優勢。」
「一是有邊城可以退守。」
「二是糧草充足。」
「三是有十萬精銳，且士氣高昂。」
「反之，秦軍身後是幾百里的平原地帶，糧草不多，他們如今僅剩地只有士氣，我們只需要熬上一段時間，趁他們糧草殆盡，士氣低落的時候出擊，此戰必勝。」
這是王懷第一次在戰前會議上說那麼多話。
眾人見王懷分析的頭頭是道，皆是大吃一驚。
魏無病等人還欲再爭，見王懷手一揮，繼續說道：「此事就這麼定了。魏將軍，刺探敵軍戰情就交給你。莫將軍，你是邊城守城老將，邊城的軍事防禦工作這些天要做好。」
「華先為。」
「末將在。」華先為彎腰待命。
「你負責糧草看管和供給，一定要確保糧草的安全。」
「三位將軍可聽仔細了，如有怠慢，一律軍法處置。」
說完，王懷拔出魏揚送的寶劍，一劍斬下木桌的一角。
「不聽軍令，敢擅自出兵者，猶如此角，斷不容情。」
「都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眾將領斬釘截鐵地齊聲回道。
作為老將，軍無戲言這句話所包含的威力比誰都明白。
如此，又過了十來天，雪越下越大。
王懷站在城頭上，隨口問道：「也不知道洛丹城中，是否也下雪了。」
「末將已經十多年沒去過洛丹城了，在以往這個時刻，洛丹城也該見雪了。」莫子云回道。
「他們都怎麼說我的？」王懷沒有回頭，只是把手伸在風雪中，白白瘦瘦的手，顯得如此孱弱。
「士兵們不懂大將軍家國之心啊。」
「家國之心。」王懷苦笑一聲，他的家，他的國都不在這。
「秦國那邊呢，如何？」
「秦國那邊已經糧草殆盡，現在正在邊城周圍四處尋找村落，不過」
「不過什麼？」王懷低頭摸了摸手中的雪，問道。
「不過，他們一無所獲。本來河西之地就人少，加之秦魏常年交戰，所以許多村落都已經搬走，即便還有村落，西荒之地，也養不起幾萬秦兵。」
「所以.……」莫子云對河西之地再熟悉不過，這幾日秦兵的動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以，再過幾日，我們只要跟在秦軍屁股後面追殺就可以了。」王懷輕輕笑了一聲。
「吩咐下去，就說明日一早，準備發兵。」
莫子云躬身後退幾步，眼睛一直停留在王懷的戰袍上。
第二日，所有將領士兵都整裝待發，各個興緻勃勃地。
一連半月沒有戰爭，對於遠道而來的魏國精銳而言，他們還等著回去過年呢。
不過，這日王懷沒有出現在城牆上，而是在軍帳內睡覺。
莫子云站在城牆上，一連咳嗽幾聲，緩緩道：「大將軍有令，今日不出兵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吧。」
如此，連續五天，士兵們早已習慣。
雖然怒氣衝天，但奈何人家是大將軍，要是觸犯軍規，那可是要掉頭的。
第五天晚上，將來們紛紛來到王懷軍帳前。
大雪紛飛，已是令下十度了。
他們筆直站立著。一人說道：「魏將軍，您是國君的親侄子，您得去說說呀，再這樣下去，士兵都要發瘋了。」
「是呀魏將軍，您就去吧。」眾人附議。
「他娘的，老夫就去問問那小子，這仗到底還打不打，把我們當猴耍是吧。」說完，魏無病大步朝軍帳走去。
「沒有大將軍的命令，誰也不準進去。」小明一人擋在大帳門前。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攔本將軍，快些讓開。」魏無病大聲斥道。
「我奉大將軍之命守在這裡，我看誰敢進。」小明上前一步，抬頭挺胸的面對魏無病。
「好啊，連你這奴才也敢囂張了，今天我就替你主子教訓教訓你。」正說著，魏無病伸出右手準備朝小明打去。
小明見勢不好，急忙使出《武學之道》的先天神功，好在這時屋內傳來一個聲音。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