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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信還是不信

  華燈初上,秦淮河上就熱鬧起來了,一艘艘畫舫飄在河面上,悠揚的琴音、婉轉的歌聲和著間歇的槳聲乘著夜風飄散,隨著柔波蕩漾,不管別處是否戰火紛飛,是否饑寒交迫,這裡總是一派燈月交輝,笙歌徹夜,紙醉金迷的景象。

  李承宗坐在其中一艘畫舫上,漫不經心地喝著酒,心不在焉地聽大家談笑。

  「聽說韓相的字只拍出一千兩銀子,不知韓相會不會氣的病情加重。」

  「韓相的字也就是大家吹捧出來而已,什麼一字值千金,要不是看你位高權重,想巴結你,誰稀罕?真要遮了落款拿去賣,怕是無人問津。」

  「只能說這次拍賣會的點子太絕了,把一干大臣都拉出來遛了一圈,平時朝堂上辯論,一個個唾沫橫飛,就屬他們有能耐,讓他們出點錢,就都裝起了縮頭烏龜,這下好了,自己出錢高價賣回自己的字,還怕出的價不夠高,丟了臉面。」

  「殿下,聽說您花了六萬兩拍下了王易安先生的字?」

  「是不是王易安先生的字無所謂,關鍵是咱們殿下想要為前方的將士,為西北的災民盡一份綿薄心力,殿下是真正愛民如子……」

  眾人皆附和恭維起來。

  李承宗嘴角一勾,心底冷笑,他還真就看中王易安的字了。

  別以為他文采不如李承業,就不懂得欣賞書法。

  一艘小船急速靠近畫舫。

  還有一丈遠的距離,船上之人一躍而起飛身上了畫舫,立時被幾個侍衛包圍住,船上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來者何人?」侍衛大聲呵斥。

  來人亮了下腰牌。

  七星司的腰牌?侍衛趕緊收起刀。

  「屬下有要事稟報三殿下。」

  「讓他過來。」李承宗道。

  七星衛來到李承宗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李承宗臉色大變,放下酒杯,道:「你們繼續,今晚本王請客。」

  說罷,李承宗跟隨那七星衛上了小船。

  船上的公子哥兒們怔怔地看著三殿下乘船而去,心裡皆犯嘀咕。

  七星衛出動來請殿下,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李承宗上了岸,岸上候著一輛馬車,李承宗登上馬車,開口便問:「你說你家的鳥兒不行了是何意?」

  李承宗以為有人對李明睿下毒。

  這個時候,李明睿是萬萬不能出事的,所以他一聽說立馬就離席過來。

  李明睿目色沉靜:「我摸了下你那件被弄髒的袍子上的袖口,回府後用洗手的水餵了鳥,鳥就不行了。」

  李承宗半響回不過神來,敢情被下毒的人不是李明睿而是他?

  「剛剛得到消息,安德昌家裡著火,火勢很大,附近幾十間房屋均遭了災,據說是做飯燒火引發的火災,安德昌父子皆葬身火海,倖存的安呂氏交代,說安德昌今天賭博贏了一大筆錢,我已經派人去各處賭場調查,很快會有結果。」李明睿又道。

  他發現事情不對后,立刻就派人去找安德昌,但還是晚了一步,火災發生時,安呂氏出去給父子兩買酒幸免於難。

  李承宗臉色鐵青,這是殺人滅口。

  「定是李承業這個王八羔子乾的好事兒。」李承宗咬牙切齒道。

  李承業知道自己沒戲了,不管使什麼手段都難以挽回劣勢,便下此毒手,只有他死了,李承業或許還有那麼點機會。

  「現在還不好說,我擔心的是你已經中招。」

  李承業心裡一慌:「應該沒有吧,我感覺自己沒事兒。」

  「有沒有事兒,過兩天就知道了。」

  鳥中了毒也不是立時就死亡,冰火之毒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人中了招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察覺,但這種毒會慢慢侵蝕你的五臟六腑,等到毒發,無葯可治。就像他父王那樣,太醫們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父王死去。

  而他因為中毒不深,拖到了天一道長到來,天一道長也只能先用內功將他體內的毒封住,無法逼出,又花了好幾年時間,到處尋找藥材,終於配置出解藥。

  「過兩天就知道?這種事兒怎麼能過兩天?不行,我現在就得傳太醫診治。」李承宗還是很惜命的,等到毒發萬一治不了怎麼辦?

  李明睿按住他的肩膀,面容沉靜:「你若信我,便不要傳太醫,暫時不要聲張。」

  李承宗直愣愣地看著李明睿,腦海里飛閃過無數的念頭。

  信他?若是他中了毒,他有辦法救他?

  萬一這一切是李明睿設的局呢?

  李明睿給他下毒,然後嫁禍到李承業頭上,他們兄弟兩都完蛋,那這江山就是李明睿的了,這人心機太深,不得不提防。

  李明睿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

  鄭重道:「承宗,我可以對天起誓,我從無覬覦皇權之心,今後也不會有。」

  「自從監國以來,我想你也看清楚了,若我真有篡位之心,你在朝中的聲望能一日盛過一日?我要想打壓你,有的是手段,而且不露痕迹。」

  李承宗怔怔,好像確實如此,李明睿總是在大臣面前抬舉他,給他表現的機會,重大的事情都與他商量,先說服他,再讓他做最後的定奪,逐漸幫他在朝中樹立起威信。

  「為什麼?為什麼幫我?」李承宗問道,為什麼他不幫李承業?

  李明睿微哂:「你雖有許多毛病,有時候做事欠考慮,手段狠了些,但大局上,你從不含糊,你心裡還是裝著大興,裝著百姓。而李承業,他心術不正,為了一己私利什麼都可以出賣。」

  「我幫你,並非不求回報,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什麼事?」

  李明睿目光冷凝:「我等了十一年,這毒終於再次出現了。」

  李承宗茫然:「什麼意思?」

  李明睿望向車廂的門帘,那冷厲地目光彷彿能穿透厚重的門帘。

  「十一年前,我父王就是死於這種毒,而我的病也是因此而起,十一年了,我一直在追查真相,現在真相呼之欲出了。」

  李承宗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明睿,你說……你的父王和你都是中了這種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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