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送行
安茉兒端著兩碗蛋炒飯去書房，在門外偷聽了會兒。
德信正在說戍邊的事兒，說的還挺帶勁。
這就對了嘛，光會打仗可不行，也要學會交際應酬，如何跟上級搞好關係，如何帶好兵。
安茉兒敲敲門：「蛋炒飯做好了。」
下一刻，門就被安德信打開了，安德信端了一碗蛋炒飯，說：「妹子，我去廚房吃，你們聊。」
說著捧著碗就跑了。
安茉兒嘆氣，進了書房，把蛋炒飯放在李明睿面前：「還以為他跟著周廷昱嘴皮子能利索些。」
李明睿失笑：「壞就壞在周廷昱身上，周廷昱就是個話癆，有他在，別人都插不上嘴。」
安茉兒一想，確實是這個理，話都被周廷昱說了。
「你哥是一員猛將，心中也有謀略，就是納言了些，回頭我找個地方讓他去歷練歷練。」
「什麼地方？」安茉兒關心地問。
「還沒想好。」李明睿已經開吃了。
「唔……這蛋炒飯好香。」牛肉的香，雞蛋的香，米飯的香，還有蔥花的香味，混在一起，好吃的不行。
茉兒不愧是大興第一名廚，一道簡簡單單的蛋炒飯在她手裡也能成為不可多得的美味。
「你是餓了，慢點吃。」安茉兒鮮少看到李明睿吃的這麼香的時候，不管吃什麼，都是不緊不慢，淡定優雅。
李明睿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吃飯。
安茉兒托著腮幫子看他吃，他們應該有十天沒見了，他又清減了些，眼圈都是黑的，但眸光晶亮，精神還好。
「我吃好了。」李明睿把一碗米飯吃的乾乾淨淨，放下筷子，愜意地長舒一口氣。
他回王府的時候，姜淮已經給他準備好了飯菜，但他想想還是先來看茉兒，一來是饞她的廚藝，二來，他希望與她分享他的喜悅。
「茉兒，塵埃落定。」
安茉兒笑了起來：「可喜可賀。」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這一路走來的不易，才會懂他說出「塵埃落定」四個字時的心情。
「董玉珍和李承平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李承業被貶為庶民，三天後發配至瀘州，今生不得回金陵。」
不僅如此，董玉珍李承業一黨基本被肅清。
這樣的結果，應該可以告慰父王，紀叔叔的英靈了。
「三殿下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過幾日我就辭去七星司和監國之職，專心籌備你我的婚事。」
「哦，那你要不要稱個病，找個地方度度假？」安茉兒覺得他應該出去放鬆放鬆。
「你去嗎？你去的話，可以考慮。」
「遠的地方暫時去不了，行會馬上要開了，近的地方可以考慮。」安茉兒道。
李明睿想了想：「去西山別院如何？那裡有溫泉。」
安茉兒盤算了下：「三天。」
李明睿微哂：「三天就三天。」
過三天無政務纏身，無世俗紛擾，只有他和她的日子。
翌日，曾經的董淑妃和大殿下被賜了毒酒死在天牢之中的消息傳遍了金陵。大家只敢說這兩人死了，別的都不敢議論。
三天後的清晨，李承業和韓心玥除去了一身華服，穿著老百姓的衣裳，被押解去瀘州。
出了金陵城，李承業回望巍峨高聳的城門，神色黯然。
這麼多年，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終究化作泡影，此去瀘州再無回金陵之日。
後悔嗎？
李承業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這一刻，他才有了答案。
談不上後悔，只是心有不甘。
如果，一切能重來，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快走，莫要耽誤了行程。」負責押解的官兵催促道。
韓心玥低低地勸道：「殿下，我們走吧！」
李承業收回目光：「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已經不是殿下。」
如今的他是庶民，而且是戴罪的庶民。
看著李承業頹然的樣子，韓心玥心頭涌動著難言地酸楚，曾經貴不可言，意氣風發的二殿下不在了。
「心玥，你後悔嗎？」李承業問道。
韓心玥搖搖頭：「與你一起享過富貴，往後便一同共患難吧！」
李承業點點頭，他也不是一無所有，起碼，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韓心玥沒有離開他。
一行人行至十里亭，有侍衛攔住了去路。
「三殿下請李公子到亭中一敘。」
李承業看向涼亭里的李承宗，心中忐忑，李承宗是來奚落他，看他笑話的吧？
韓心玥擔心的挽住了李承業的手。
李承業道：「無妨，我去去就回。」
侍衛將李承業帶到涼亭。
李承宗道：「二哥，坐。」
李承業大大方方地坐下來。
李承宗示意隨從給李承業倒酒。
「這是皇家御釀桂花酒，二哥這一走，怕是再也喝不到你最喜愛的桂花酒了，我特意帶了幾壺來，二哥帶著路上喝。」
李承業苦笑：「三弟，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是啊，我還覺得挺無聊的。」
「無聊嗎？我看未必，你只不過是贏了我，但能不能走到最後還兩說，二哥要走了，臨走奉勸三弟一句，小心李明睿。」
李承宗嗤笑：「二哥，你知道你為什麼輸嗎？」
李承業：「願聞其詳。」
「因為你眼瞎。」
李承業怔了怔。
「在你的眼裡，所有的人和事，都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分，但我不是，人吶，有時候還是簡單一些的好。」
李承業嘴角一扯：「那就祝三弟好運。」
拿起酒盞一飲而盡。
「我的運氣一向還可以，也祝二哥此去瀘州一路平安。」
李承業眸光一凜：「三弟，何必呢？我已經對你構不成威脅了。」
李承宗笑道：「二哥多心了，我沒興趣痛打落水狗，而且留著你在瀘州，朝臣們偶爾想起在瀘州的你，就會想到這是我帶著傷去父皇那求情的結果，就會覺得我是個寬厚仁慈的人，多好，所以，我是真心希望二哥平平安安抵達瀘州，在瀘州好好反思。」
李承業皮笑肉不笑：「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三弟。」
「謝就不用了，你看你曾經也是追隨者無數，如今卻只有我在這裡送你一程，想想挺可悲的，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給父皇的嗎？待會兒我就進宮見父皇了。」
李承業深深呼吸，他知道李承宗的來意了，看他笑話是其一，主要是演戲給別人看，瞧……三殿下多宅心仁厚，顧念兄弟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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