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行

  蘇凡背著一個大包袱，裡面有衣物、食物、地圖還有一把短刀。南行之路他並不孤單，因為飢荒與戰亂，大量炎國百姓都踏上了逃往靖國的路，蘇凡基本上都是跟著大部隊走，既可以保證安全，也不至於迷路。

  跟隨大部隊難民行走並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難民中也有一些為了搶奪食物而殺人的刁民，蘇凡的短刀就派上了用場，有幾次難民想要搶奪他的食物，他毫不猶豫持刀對峙，嚇退了他們，但若真要殺人，蘇凡從來沒有做過。

  去往靖國的路並不複雜，但路上強盜橫行，山賊遍野。蘇凡遇到山賊強盜都會機智的藏起來，若是被抓了，那也是乖乖將自己的食物送出去，任憑處置。強盜們一般都是搶奪食物和女人，偶爾會擄走小孩，蘇凡對於他們來說沒太大用處，只要他不冒犯對方，便不會有殺身之禍。

  然而最危險的一次遭遇，並不是來自強盜和山賊，而是同行的難民突然背叛他，想要殺了他，搶奪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那次爭奪中，蘇凡受了傷，短刀也丟了，但幸好保住了命，逃了出來。

  蘇凡走走停停，遇到好的地方，比如沒有戰火侵染過小鎮，沒有強盜洗劫過得小城，蘇凡就會多呆個十天半月，在城鎮里打零工、干雜役掙些小錢，剛剛能夠解決溫飽問題，等養足了身體再繼續上路。

  最讓蘇凡難忘的一次經歷，是他追隨大部隊難民穿過一個戰場。戰爭的起因是齊國與靖國爭奪一座礦脈的歸屬權，這座礦脈位於齊國、靖國與炎國交接處，且山脈大部分位於炎國一側，但炎國不敢與猛虎搶食，齊國與靖國雙方投入數十萬兵力和幾千名修士，戰況慘烈無比，屍體遍布山野，河流被鮮血染紅，城鎮遭到大量破壞，看不清到底哪裡是通往靖國的路。

  這些難民想要繞過戰場，但他們卻誤打誤撞進入了戰場中心，戰場中，士兵們相互廝殺，天上有修士在鬥法，地上有修士在惡戰，有的修士施展雷霆之術，有的修士吐出大火，有的修士決堤放水，不僅難民死傷無數，周圍的炎國居民也跟著遭殃，紛紛背井離鄉，也踏上了逃難之路。

  原本預計半年能夠到達靖國，蘇凡用了整整一年，才走到了炎國與靖國邊境，但是真正要到靖國，要徒步行走，穿過兩座大山，這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蘇凡走的很慢，一方面要節省體力，一方面要不斷在荒野中尋找吃的。

  在一條羊腸小路上，蘇凡身背行囊獨自向南行走，路邊偶爾能看到一堆堆白骨。

  一口鍋，一張被子，一個布袋，一個水壺，這是蘇凡的全部家當。

  平底鍋是從一戶人家被打劫的時候自己趁亂搶來的，被子也是從死人堆里撿到的。

  最寶貴的是他的鐵質水壺，水壺造型精緻，外壁綉著祥雲遊龍圖案，裡面裝滿了水，這是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在向南行走的路上，除了路邊的白骨，還有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老人和小孩，面無表情，目光獃滯。

  修行，已經成為了一粒種子，深深埋在了他內心，活下去，才是最迫切的。

  而活下去，靠的不僅僅是食物，還有頑強的意志和對生的渴望。

  蘇凡已經在外流浪一年了，之前由於路線不對，加上戰爭、遭賊阻擋，他兜兜轉轉走了好久，才終於看到通往靖國的曙光。

  聽說南方的靖國，那是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的太平國度，也是修仙者聚集的地方。

  「蒼神保佑，給我們下場雨吧，也保佑我能順利逃到靖國。」

  但炎國，已經三年不下雨了，大旱三年，倉空了，井也空了，餓殍遍野。

  現在已經到了炎南郡，靖國就在前方，不出一個月，他就能走到靖國。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遇到過大部隊難民，跟隨他們走了很久，但那些難民最後走錯了方向，誤入戰場，大部分被殺死，他逃了出來，自己一人行走。

  後來，蘇凡又遇到了幾個同樣前往靖國的流民，幾人同行，但後來有的餓死，有的跌落山崖，有的被強盜殺死，最後只有蘇凡活了下來。

  修行之路很艱難，但他並不後悔，堅定了信念，就要往前走，即使是死，他也要死在去往靖國的路上。

  他經歷了很多，學會了如何在飢荒與戰亂的年代中活下來。

  他的食物三天前就已經吃光了，這些天他都是挖野菜、啃樹皮艱難度日。

  也許下一個村子就會有乾淨的水，甚至能溜進大地主家偷幾個饅頭。

  終於，他看到了前方裊裊炊煙升起。

  「太好了！有人在做飯！」

  看到前方村裡的炊煙，蘇凡想象著一家農戶在做飯，打開鍋，裡面有香噴噴的饅頭，有一大鍋菜，冒著熱氣，想著想著，他甚至流了口水。

  他打開水壺，抿了一小口水，然後貓著身子悄悄地溜進了村裡。壺裡得水是他能夠堅持走到這裡的關鍵，他將水壺放進行囊里，悄悄地潛入村裡。

  街道上，空蕩蕩，陰沉沉，飛沙卷草，輕風嘶鳴，女人哭泣的聲音在街巷中迴響……

  走幾十步就能見一具屍體，兩旁的泥牆瓦房冒著滾滾濃煙。

  這哪裡是農戶在做飯，這分明是剛被山賊洗劫過！

  蘇凡走進一個破敗無人的院子里，看看能不能撿到什麼吃的。

  他將手伸進瓷缸里，摸了摸缸底，只收出來一把發霉的大米。

  他用一塊破布將大米包裹住，這些發霉的米，煮一煮，也相當於一頓飯了。

  此時，天空突然陰暗下來，像潑墨一般，同時陰雲密布，一股冷氣在天空凝聚。

  蘇凡抬頭望去，一個巨大漩渦出現在空中，旋轉著沖著大地席捲而來。

  「太好了！蒼神保佑！要下雨了！」

  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黑色閃電劈向了大地，閃電似巨斧，將天空撕裂開來，隱隱約約出現一個大口子，整個蒼穹都被攪動起來。

  蘇凡被巨雷驚嚇得倒地翻滾，雙手捂耳，腦袋嗡嗡轟鳴。

  過了很久，蘇凡終於從驚嚇中恢復過來，等他再次站起來，天空已經放晴了。

  蒼神沒顯靈，老天沒下雨。

  「好一個晴天霹靂，這又是哪個負心漢發毒誓了？」

  蘇凡向那個閃電擊中的地方走去。

  如果那個閃電擊中的是一個地主家，說不定還可以趁亂搶一些吃的。

  在外流浪的這一年多，他學會了生存，為了活下去，他會不擇手段。

  ………

  不遠處，黑色閃電將一塊平地劈成了一個大深坑，沙土被變成焦土，深坑裡冒著滾滾白煙。

  白煙消散，大坑中出現一口棺材，木製棺材散發著強烈冷氣和寒意，棺材蓋被劈個粉碎，寒氣迅速將燃燒的棺材板覆蓋，大火瞬間熄滅。

  若是沒有棺材本身的冷氣，黑色閃電擊中它，必會引發大火，將棺材燒個乾淨，讓棺材里的人由土葬變成火葬。

  棺材裡面，躺著一名清麗脫俗的少女，紅衣長發，約莫十五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