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阮白想通后,動作頓了頓,卻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她尚且還不懂這個男孩那句「滾開」究竟要表達什麼,如果是離開廚房,她現在已經出來了,而若是要她離開這個房間,那卻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是玩家了,不管如何,必須待在這裡,通關三天遊戲。

  這是規則。

  只是男孩消失前的那個嘴型,還是讓阮白免不了地感覺到有些恍惚。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她已經遇見過類似的情況了。

  在第二輪遊戲里,四中的教導主任消失前,也對著她做了差不多的行為。

  她沖著阮白比了一個dsas公司圖標的手勢,並對著阮白搖了搖頭。

  當時阮白尚且不明白搖頭是什麼意思,可聯想到後來沈二叔的下場后,阮白卻瞬間領悟了。

  教導主任的意思,應該是讓已經有所察覺的她,不要再關注dsas公司的事了。

  這些鬼怪,或許是真有自己的思想的,甚至要比玩家知道的更多!

  阮白思及此,眼睛下意識地眯了起來。

  這種情況,她不確定是不是巧合……所以為了驗證猜測,在這個遊戲里,她必須找到更多機會和鬼怪接觸。

  古堡的主人收養了14個孩子,假設這十四個孩子都會輪流出現一次,那她儘力的話,可以在一個遊戲里和鬼怪相處十多次!

  計劃完畢后,阮白便端著簡單的菜樣去了餐廳,把它們一次擺上了餐桌。

  餐廳的位置就在廚房外不遠,是一個靠近樓梯的轉角處,一張很長的桌子被擺在那裡,桌面上是綉著一家四口吃飯圖案的桌布。

  在餐桌兩側,整整齊齊地擺著十四把椅子。

  每把椅子的背後,都掛著一個小牌子,用稚嫩的筆跡寫著不同的名字,對應不同的孩子。

  其他玩家見有飯可以吃,已經都聚集了過來。

  他們隨意拉開了餐廳的椅子,就匆匆坐下了。

  其中一位男性玩家似乎是餓狠了,二話不說就跑過來擠開了其他人,搶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他的動作太魯,撞得一旁的女玩家驚叫一聲,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而男玩家卻當作沒看到似的,嘿嘿笑了兩聲,坐下后就拿起刀叉開始進食。

  阮白因為要跑來跑去端菜,算得上是最後一個準備坐下的。

  只是等她來到餐廳時,卻見雪色一人站在旁邊,並沒有入座。

  「雪色,你怎麼了,不舒服么?」

  見雪色這樣,阮白愣了愣,困惑地看向她。

  「我有點難受,」女孩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你陪我去一趟廁所吧。」

  阮白聽了,還沒來得及回一句話,便見雪色對著她搖了搖頭,悄悄做了個手勢。

  雪色在讓她不要坐下。

  阮白察覺到這一點后,心微微一沉。

  她馬上變了一副緊張關心的神色,點頭答應陪雪色去廁所。

  兩人連椅子都沒拉開,就連忙離開了餐廳。

  阮白看出來,雪色應該是想和她一起去沒人的地方,交代一些事。

  沒猶豫太久,兩人就一起朝外面走了出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她們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喧鬧聲!

  好像有人的悶哼,有玩家慌張離席時,椅子在地板上碰撞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還有刀具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緊接著的,是大小姐那高昂的尖叫聲。

  「死人了,死人了啊!——」

  出事了!

  聽到這聲音,阮白的腳步聲頓時停下了。

  而雪色淡淡地回頭瞥了一眼,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十分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你知道怎麼回事?」阮白見狀,壓低了嗓音問道。

  雪色這樣子,完全沒有絲毫驚訝之色,倒像是提前就有所預測。

  雪色點點頭:「不出意外,他應該坐了那個死去男孩的椅子。」

  她說到這裡,稍微皺了下眉:「玩家的數目和孩子一樣,我不覺得這是巧合,況且,如果是一家人,餐廳里為何沒有屬於父母的椅子呢?」

  所以,雪色覺得,這個餐廳不對勁。

  她預測餐廳內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因此在阮白入座前,就找了個借口把阮白帶走了。

  阮白聽到這裡,若有所悟。

  14個孩子,14個玩家,14把椅子。

  如果餐廳里的椅子是各自對應每個孩子的,那坐上了廚房那個男孩鬼怪椅子的玩家會死掉,好像也不是什麼很讓人意外的事情。

  阮白輕手輕腳地回去看了一眼,發現倒下的,便是那位在開頭搶了最前排座位的玩家。

  他的屍體倒在了地板上,椅子被掀翻,寫著「billy」這個名字的小木牌掉落在了地上。

  而他的肚子上,正插著那把染著血的菜刀。

  血液順著他的傷口緩緩流淌,落在地毯上,將地毯染出一片黑色的血跡。

  之前在小男孩消失后,這把菜刀也不見了。

  沒想到它再次出現,會是在這種場合里。

  「發生了什麼,他是怎麼死的?」

  「刀是從哪來的,有人看見過嗎?」

  旁邊的玩家裡有不少都經驗老道,除了最開始有些驚訝外,便很快將精力投入到追究死因,摸索遊戲規則上面去了。

  坐在死去玩家對面和旁邊的玩家也反應了過來,說那把刀是憑空出現的,忽然就插進了男玩家的肚子。

  「剛剛吃飯的時候,他好像說了句什麼話來著,」坐在死去男人旁邊的玩家說,「就像有人在喊他,又或者問了他什麼問題一樣,他應了一聲,接著刀就出現了。」

  有人喊了他?

  阮白聽到這裡,將目光投向了那倒在地上的男玩家。

  他死的時候很迅速,沒有掙扎,也沒有過激的反應,像是睡著了一樣,閉上眼睛就倒了下去。

  而他死前,正在吃飯。

  其他人見問不出什麼后,也陸陸續續回去吃飯了。

  除開那幾個面若菜色的新人外,大多數老玩家都表現得非常淡定。

  那位大小姐更是乾脆,直接一翻白眼暈了過去,被她的隊友扶到了旁邊擱著了。

  阮白和雪色對視一眼,回到了餐廳。

  在一片沉寂里,他們吃下了這第一頓一頓晚餐。

  等吃完后,已經六點半點了。

  考慮到黑袍女人所說,晚上八點以前不能出門,幾位玩家就上了樓,開始分配房間。

  這些客房內很乾凈,規模中等,有兩張床和單獨衛生間浴室,進門的牆壁上還掛著鍾。

  阮白和雪色隨意挑了一間,走了進去,抓緊時間在七點以前洗漱完畢。

  而等這些事情都解決完畢后,兩人一起坐到了床上,開始分析剛剛發生的一切,以及這其中可以琢磨出來的某些遊戲死亡條件。

  「我懷疑,剛剛死去的男玩家,是在重複廚房那個孩子的死亡過程,」阮白想了想,這麼說道,「我猜,那男玩家身上發生的,就是小男孩生前的經歷。」

  她找來紙和筆,把最開始鬼怪出現時,三樓放出的歌詞寫了下來——

  「寂靜的城堡里,生活著十四個孩子;

  最大的姐姐發了瘋,殺害了最大的哥哥;

  親愛的父親,親愛的母親;

  請告訴我們,廚房的刀去哪兒了?」

  「我注意過那個鬼怪的身體,」阮白指了指第二句歌詞,這樣說道,「他的屍體也和那名玩家一樣,只有一把刀的傷口,並且沒有掙扎痕迹……因此我認為,當初他應該就是吃了被下了葯的飯菜,昏迷后,被姐姐一刀砍死的。」

  如果是保持清醒的時候,那麼小男孩死前,無論如何都會反抗一下的。

  所以很顯然,他死前的狀態是不正常的,再加上那男玩家的行為,男孩是怎麼死掉的,也就有了眉目了。

  「那麼這樣的話……我扮演的角色,就是歌詞里『最大的姐姐』了,」阮白想了想,繼續說道,「這個遊戲,可能是想把那些孩子的身份,都往玩家身上安。」

  餐廳只有十四個座位,要麼說明大人們不和他們一起吃飯,要麼就說明這個地方應該只有孩子們住,大人大多數時間都不會過來一趟。

  這樣的話,做飯的一般都會是年齡最大的幾個女孩。

  歌聲響起時,歌詞里出現了兩個主要角色,一個是作為加害人的「最大的姐姐」,一個是被害人「最大的哥哥」。

  可以說,阮白從開口答應做飯,並且踏入廚房的那一刻起,她便在無形之中,「認領」了加害者大姐的身份。

  而坐在男孩的位置上,吃下她做的飯菜的男玩家,也是在主動「認領」被害者的身份。

  根據如今空空如也的古堡來看,這些孩子必然都是死了的。

  玩家接下來要面臨的,八成就是依次重現孩子死亡的過程。

  只是成為了加害者,破解困境的方法會很容易,按照歌詞里來就行。

  可一旦她成為了被害者,又該怎麼逃避死局?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雪色聽了她的推斷,點了點頭,「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些別的東西。」

  她從背包里取出一張被摺疊起來的黑白照片,將其呈現給了阮白看。

  圖案正中間,上面排排站著十四個孩子,最大的不過**歲,最小的才三四歲。

  孩子們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長袍,手牽著手,對著鏡頭露出如出一轍的微笑。

  而在所有孩子的背後,是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們的頭沒有被照進去,照片頂端恰好截到了他們脖子這裡,玩家只能看到他們的身子,通過他們得體的衣著打扮,看出來他們身份不凡。

  這是居住在古堡里的孩子們的合照。

  雪色將照片翻過來,發現照片背後都相應地寫上了孩子的名字,從左到右,從年齡最大的到最小的那個。

  其中,阮白認出小男孩所對應的名字,果不其然,正是「billy」。

  「位置是可以亂坐的,吃下飯菜的又有十幾個人,我認為,真正讓那位男玩家死去的,應當不止這兩點。」雪色淡淡地說。

  「如果其他人沒說謊,那個男玩家死前真的被人叫了一聲,那麼不出意外,應該是有人對著他叫了billy這個名字,而他答應了。」

  遊戲總會給玩家破局的機會,不會一開始就陷玩家於死地。

  那個男玩家並非剛坐下吃飯就被捅死,而是吃了一半,應了一聲后,才出現意外。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無論是沒聽清,還是隨口一應,從男玩家應聲的那一刻起,他就相當於承認了自己是billy。

  自然而然的,小男孩billy的身份自此落實在了他的身上。

  這才是導致他受到致命一擊的主要原因。

  少女的手指拂過這一排名字,最終,落在了最右端的名字上:「你的身份被定為了最大的姐姐,這個應該就是你的名字了。」

  阮白看了一眼,是cindy。

  之後的時間裡,這個名字很可能會以各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她要儘可能地避開承認自己就是cindy。

  兩人簡單地把思路理清楚后,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八點。

  期間,雪色也問了阮白,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沒錯,」阮白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她,「我最近想觀察一下鬼怪,了解它們的特性,所以後面我會主動找機會接近它們。」

  雪色年齡雖然小,卻非常聰明,冷靜自持,善於觀察細節,完全不像一個初中生。

  更關鍵的是,她是第二次進入遊戲的玩家,尚且不算老人,腦海里也沒有很多老玩家的固定思維。

  也許在這場遊戲里,雪色在面對鬼怪時,能發現一些她以前沒想到的細節也說不定。

  雪色聽了阮白這種堪稱膽大妄為的打算,也沒流露出反對的神色,只是點了點頭,表明自己知道了。

  兩人再說了幾句話,見時間不早了,就關了燈躺上床準備睡覺了。

  只是沒等阮白入睡,門外,就再一次傳來了那陣曲調詭異的歌聲!

  「……thesecondbrotherlearnedthedeath,thedarknightsecretlycrying;

  onequietmorningdreamedthathisyoungestsisterwasgrowinghorns;

  dearfather,dearmother;

  iwillcutofftheheaddeath,protecthomeland……」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里,孩子們合唱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回蕩在整個古堡里。

  又有人觸發危機了。

  阮白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就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打開燈,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發現才八點半。

  離上一次歌聲響起時,才過了三個小時。

  不對勁……這個歌聲響起的頻率,太頻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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