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窘迫
徐述卿回來了。
「我不跟你聊了哈，再見，」迅速的掛了電話，看向這個晚歸的男人。
「你吃飯了么？」沈迎燕放下電話趕緊站起來，除了這個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可一個大活人回來，不說點什麼更彆扭。
「吃過了。」男人換了鞋已經進來了，走向衛生間的方向，習慣倒是好，一進門先洗手。
放下手機跟著他來到衛生間，站在門口看著他洗手。
「你是換工作了么？」終於問了出來，卻也鼓了很大的勇氣。
「嗯。」
「什麼工作？」
徐述卿洗手的動作一頓，臉上隨即出現了嘲諷的表情，「我還能幹什麼？健身教練。」擦了手又開始刷牙。
「你吃過了？」因為看他刷了牙，應該是不吃東西了，但問完就意識到，剛才一進門的時候已經問過了。
「你如果沒事就上床等我，別在這。」滿是牙膏沫的嘴，勉強又說了一句話就低頭快速的繼續刷牙了。
上床等么？可她不想一天天的除了上床就是上床，她想和他聊一聊，談一談…
可是卻不行。
他不想的。
慢慢走回桌子，坐下來繼續看文件。
「過來。」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來，沈迎燕回頭但沒動，她不想做了今晚，她有些累，還有，她有些想聊一下。
「發什麼呆？上來。」徐述卿坐在床邊又做好了準備，像一頭不知疲憊的公牛？！
「徐老師。」沈迎燕試著叫了一句，
「別叫我老師，我當不起你老師。」顯然，徐述卿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想和你談一下。」
「那就快談。」
「你想讓我生孩子是嗎？」
「不然呢？」
「孩子生出來怎麼辦？」生容易啊，
「你不想養？」徐述卿反問。
「不是，我是說，你會跟我結婚？一起養孩子？」終於問了出來。
「不然呢？」
沈迎燕噎住，他竟然是認真的么。
「你不是恨我么？」恨一個人為什麼要和她過一輩子呢，這邏輯好像說不通。
「你不是欠我的么？」
「所以你認定了這樣的補償方式？」沈迎燕心裡有些涼，未來自己的婚姻該不會是這樣冷冰冰的吧。
「是，而且我說過你隨時可以反悔。」徐述卿好像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好，我答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結婚？」沈迎燕大著膽子再問。
要生孩子不可能不結婚的，那樣的話家裡人會打死她。
「等你懷了孕的吧，」徐述卿看了看沈迎燕的肚子，一副你能不能懷上都是個問題的樣子，
「哦。」沈迎燕轉過身來，看著電腦屏幕發獃。
一個實習生，工作都還不穩定，就懷孕了，這對於她的事業說起來簡直就是災難，可徐老師真的能商量么？
「可以等我工作了一年後再生么？普通夫妻結了婚也不都是馬上要孩子吧？」沈迎燕低聲下氣的問著，甚至不敢看男人的臉。
「我們是普通夫妻么？」語氣涼涼的，只一句話又把她打回原形。
是啊，他們怎麼可能是普通夫妻，他們連夫妻都算不上的，他們是仇人的關係，是債主和欠債者的關係，所以，他們沒有商量的餘地。
既然商量不通那就算了，反正天天吃藥就好了，偷偷的吃，誰知道呢。
「你到底要不要上來？」徐述卿已經不耐煩了，
「來了。」合上筆記本，拿了手機。
一番雲雨後，各自轉了身背對背，
第二天就又是全新的一天了。
藉助了譚十兆的科普文件，沈迎燕也算上手比較快的，不過基礎知識惡補雖然管用，可將來遇到了大量需要核對和整理的工作時，她的excel使用又有些吃力了。
要一個個的核對，其實也沒有太快的辦法，原來做審計就是這樣的工作么？不僅枯燥而且容易疲累啊！
為什麼大學的時候，說起那些諮詢公司的都一個個很牛b的樣子！
到底是誰牽引著自己非要幹這一行？整理了一天的的數據的沈迎燕有一種無語問天的蒼涼感，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她沈迎燕估計也是入錯行了吧！
數據對的兩眼昏花的時候，手機里收到董路陽的信息：下去買個咖啡吧？
好的。
真的，此刻真的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的，唉。
坐在咖啡店裡，真的不想上去了。
兩個人默默地喝著咖啡。
「你那邊工作怎麼樣？」沈迎燕問了句。
「還是那樣，劉斌天天找事兒呢。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被調走了，心情不佳。」語氣里滿是嫌惡，果然是個正直的人。
「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沈迎燕突然想到她還不知道董路陽是學什麼的，
「我啊，學的會計，」
「哦，會計學和統計學你應該很熟吧。」
「是我們的專業課，不熟悉不行吧。」
「那你確實適合這行。」沈迎燕由衷的羨慕啊。
「你怎麼了？遇到困難了？」董路陽放下手中的冰美式，一臉關心。
「有點，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有需要的隨時找我。我的數據處理能力還是挺強的。」
「嗯！目前還用不到處理數據這塊，都是非常基礎的工作，走吧，上去吧。」
「嗯。」
工作中能有個相互鼓勵的人，真的很重要。
這就是所謂的抱團取暖吧。
想到家裡的那尊佛，下了班的沈迎燕就不太想回家，這幾天的xx簡直快要了命了，天天吃藥對身體也非常不利，可昨晚徐老師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真的好難。
做到了七點多，周圍已經沒剩下什麼人了，關上電腦，準備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沈迎燕就在考慮徐述卿的問題，真的，必須要做一個決定才行，她一開始說要補償，可她沒想過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真的這樣難，她原本以為給老師些錢，或者和老師在一起，但她沒想過孩子的事兒，孩子並不是鬧著玩的，而且她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真的沒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如果說她反悔了倒不至於，只是有一種無法面對的窘迫感。
下了地鐵，也不想回家，回了家可能還是老一套，吃飯洗澡睡覺。
可她不想這樣。
在家旁邊超市又轉悠了半個小時才回去，家裡沒人，這倒讓她又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