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宏願
這如同天淵般的劍痕橫貫在獸潮之前，無數低階妖獸從中感受到威脅，不敢越界，只能發出低沉的咆哮聲。
金色小人在城牆上冷眼看著這一切，神魂小人其實早就到了極限，只是從眾生劍中汲取力量，才得以維持，但這也不能長久，要是在他消散之前獸潮還不肯退去，秦開只能讓它們體驗一下眾生劍的威力。
「吼。」從獸潮中走出來一隻銀背猿，頗為忌憚的看了一眼金色小人，周圍妖獸在它的指揮下紛紛向後緩緩退去。
「吼。」又是一聲咆哮，不過這聲咆哮后，秦開聽見那銀背猿的傳音。
「人族，」粗獷的聲音在秦開腦海中炸響，「獸神大人讓我告訴你，有時間可以來我們這裡做客。」
話畢，它雙拳捶地，趕上退去的獸潮。
按照獸神大人的指引，它率領獸潮跟隨兩名弱小人族，來到臨安城前，將這句話留給城中的最強者。至於為什麼，它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獸神的指引永遠不會出錯。
躲在一旁蘇明見獸潮退去，終於沒能忍住體內的傷勢，吐出一口腥臭的血來。
方想在一旁立刻取出丹爐，為他煉製解毒丹。
雖說獸潮不知為何沒有發瘋般的前來攻擊兩人，而是規規矩矩受他們引導來到大胤軍隊營地。但終究會有一兩隻攻擊性強的妖獸來騷擾他們，蘇明中的毒就是在與一隻三階巔峰妖獸纏鬥時被地下鑽出的一隻帶毒的妖獸咬傷。
如果當時停下來控制氣血運行，這種毒素不會造成麻煩，但身後有獸潮，蘇明無奈只能放任毒素遍布全身。
方想此刻加急煉丹也是為了彌補，畢竟牽引獸潮的主力是蘇明，自己只算個掛件，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臨安城中。
金色小人邁步走入秦開眉心之中，與此同時秦開睜開雙眼。
但那柄眾生劍卻未曾消失，落在秦開手中。
劍身上除了原先的花紋，更是烙印上一冊書。
因為在仙界用仙訣竊取了眾生劍之力，在跟著魔玉記憶回到上古時代時，才會見到老劍仙淵離，也因此進入北辰帝宮，得到北帝傳承。八喜船也在其中，自己去往大蒼仙廷，見到洛玄薇，得了她的好處。又或者自己的穿越也與這時空的交織有關，來來回回便是一個圈。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秦開有所感慨。
他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
自己手中這柄眾生劍，或許是子劍，又或許是仿劍，但也不是毫無代價便能驅動的，這下恐怕要修養幾月了。
他望向四周，塌陷地面展現出的屍山血海。
先前知道城中活人極少，多半是糟了金林毒手。但親眼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如果這幅景象沒能被他所見，也許會被當做不存在。這該說他聖母好，還是冷漠好？秦開不知道。
自己得了一門仙帝傳承，但死了一城人。
秦開前世便思考過，一位「強者」的誕生，究竟犧牲了多少普通人。
這些人不是死在秦開手上，但一個大修士的誕生，終究是要汲取境界低修士的養分。
「踏上這一條路，要將普通人視為螻蟻？」
秦開想道。
假如兩名應劫境修士爭鬥，隨手滅了乾元帝都，乾元修士又該找誰說理去。
這個世界規則如此，哪怕仙帝也會成為養分，殘酷與真實在秦開面前展露的淋漓盡致。
「但我不想如此。」
自己並非仙界宇宙之人，哪怕天道也沒在他神魂中留有印記。
他是穿越者，前世也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掙扎者。
「因我而死者，其魂將有所歸依。」秦開淡淡說道。
說完，秦開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
他的識海之中，金色神魂小人逐漸消散，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一縷來自此身的執念。
「謝謝。」
臨安城外，一個倉促的身影快速飛往城中，從數十里開外便能見到臨安城中傾泄而出的劍光，劃破了半邊天空。劍光之下，血氣衝天。
陳玄心急如焚，落在劍光揮灑之處，卻見到一位嬌小的少女扶起一位昏迷過去的黑髮少年。
……
梁魚右手拿著一條獸腿，另一隻手舉著酒杯，時不時一飲而盡，讓一旁的侍女為其填滿。
原本雪白潔凈的鬍鬚上粘上油污與酒水，看起來髒亂無比，一眼看上去倒像個老乞丐，誰會想到他是德高望重的皇家學府老師。
在座眾人也都是豪門大戶，沒見過如此不得體之人，若是一般人早就被轟出去，可面前這位身份地位比他們高貴許多，自己也有求於他，只能陪著笑。
一頓胡吃海塞之後，梁魚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就將沾滿油污的手往旁邊一位板著臉的中年人身上揩去。
那中年人面色發黑，但還是伸手招過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陪著笑臉說道：「梁師，這是犬子周亦非，敢問是否能進入梁師眼中？」
梁魚瞥了兩眼，少年人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修為進境剛剛開啟一道神藏。
「好說好說。」他滿臉笑容，讓周大人懸著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見此，原先還在推杯換盞的眾人也都紛紛叫來自己的後輩，讓梁魚一一過眼。
他們收到消息，帝都派來皇家學院的一位特使，來巡查青雲府。這招收標準也比學府考核放鬆許多，因此不少人瞅准了這個機會，想要自己不成器的子女能進入學府。
「怎麼沒見到天陽門的天驕？」梁魚問道。
宴會氣氛瞬間尷尬起來，周大人連忙緩解：「天陽門畢竟是宗門，也許是對學府招生不感興趣，作為青雲府第一宗門，有點傲氣也是正常。」
「是嗎，」梁魚笑道，「沒想到我皇家學府也有被瞧不起的一天。」
這話周大人不敢接，傳出去被天陽門知道，他可得罪不起。
正當宴會氛圍降到冰點時，一位身著黑色錦袍的年輕人走進來，向在座眾人行禮：「諸位叔父、伯父們好，見過梁師。」
周大人臉色一緩，向梁師介紹道：「樂子祁，樂府尹之子，也是府都最出名的天才。」
樂子祁走到梁魚身旁，再次行禮：「家父要事纏身，無法招待梁師，因此派我前來，怕怠慢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