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哥哥
飄香樓的某雅間里。
元史一手拿劍，一手托紅燒肉盤，像個杵著不動的木樁，一臉戒備的盯著某角落。
角落裡坐了一頭棕紅色的大熊，手裡抱著一大塊飄香紅燒肉，正斯斯文文的吃著，偶爾還會抬頭往桌邊看一眼。
一個眼睛紅彤彤的小姑娘正站在中間的圓桌上激動的揮動著小胳膊小短腿。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少年面冠如玉，眉眼間還依稀透露著一股英氣。
此時正笑盈盈的聽著某個手舞足蹈的小傻妞吐苦水。
「五哥哥，你！頭髮……你有頭髮啦！！」
驚訝的表情，絲毫不亞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五哥哥，你不在，我以為你被主持師傅賣了！」
「師傅把你賣去哪裡了？小芭芭贖回來好不好？」
「師傅給了我兩根大蘿蔔，是最最值錢的，一定能買你回來。」
時顏之：「……」
他長這麼大，可是第一次見，一個三歲的小孩一次說如此多話。
他的小芭果然與別的小孩不一樣，從小就聰明些。
不過，蘿蔔？
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兩顆千年大人蔘，時顏之只覺得額頭冒出了無數條黑線。
看來多年不見，師父他老人家老眼昏花的功力又見漲了。
「小芭，哥哥還了俗，回了家，哥哥的家離這有點遠，所以平時回不來，師傅並沒有把哥哥賣了，知道了嗎？」
回家了？原來五哥哥是有家的，真好，以後就有家人給哥哥買葯了，就不會痛了，不像在寺里，除了蘿蔔，什麼葯都買不到。
某個小傻妞可能還不知道，藥店里可能什麼葯都有，可就是買不到她手上的千年「大蘿蔔」。
「可是……」
「師傅他把我賣了，而且一分錢都沒收。」
「那臭老闆，還罵他……是……是頭笨禿驢。」
「哥哥，你回去能不能，勸勸師傅，下回把我賣的時候，多收點。」
畢竟她長得那麼好看，應該也挺值錢的。
至少也能值一個大門吧。
可憐兮兮的，卻又倔強的小模樣，別提多惹人憐愛，時顏之感覺自己的心，軟得都要化成一灘水了。
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摸一下那毛茸茸的小腦袋。
可……卻忘了……他的腿三年前就廢了，根本就站不起來，手也夠不到。
愣神間，一股溫暖從手掌傳來，竟是小芭自己爬過來，蹭上了。
「五哥哥，好不好嘛？」
時顏之心底微微一顫，「不好。」
「為什麼？」她的五哥哥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傻。
「師父他是被人騙了，不是要賣你，人是無價之寶，怎可用金錢衡量。」
「哥哥胡說，那個三爺賣人都是按斤稱的，隔壁房的那頭大肥豬，好重呢！哥哥，不如我們把她賣了吧，一定很值錢。」
到時候她就可以買一個硃紅色的大門，安裝的時候再和師傅們說，把門栓安低一點，或者在門下裝一個小門。
哈哈！這主意不錯。
「哎呀，哥哥，疼~」幻想還沒結束，一記暴栗就飛了過來。
「還知道疼，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都被人教壞了。」
連大肥豬都脫口而出了，想來定是他那不靠譜的舅舅，整天不務正業，凈教些亂七八糟的，人都快長歪了，不行，他回去得盯緊點。
可是，時小哥哥，重點好像不是在大肥豬吧？
正在凈隱寺里，打坐敲著木魚的一禪大師，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拽了拽布滿補丁的褪色爛袈裟，心中不禁腹誹著，「防不住風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看來，是時候訛師兄去買件新的了。」
折騰了一整天，小芭也熬不住了，趴在小哥哥的腿上，不過一刻鐘，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沒有老和尚，也沒有佛珠。
不過……幸好，有一個笑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呵呵~」
「也不知道夢到什麼了，笑那麼開心。」
時顏之無奈笑道，剛剛打了她一下還氣哄哄的不理他，現在，在他懷裡倒頭就睡了。
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卻連個眼睛都不敢閉一下。
縣衙，公堂。
左邊放了一個大箱子，右邊放了個大籠子，裡面皆有一人，均為婦道人家，且鼻青臉腫。
一個穿著淺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人，在兩者中間來回走了不下十趟。
「完了！完了，本官這烏紗帽，算是帶到頭了，這可怎麼辦！唉！這兩大蠢貨，有誰不好？偏偏惹上這位爺！」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人給本官潑醒了，還留在這睡！是想讓他們睡到過年了？」
「是，大人。」
瞧瞧這站在邊上跟牽線木偶一樣的衙役，他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平時他是如何教導的，都說沒事的時候多上去逛逛，多逛逛，少逗點蟈蟈。
逗蟈蟈，能把這飯碗保住嗎！
某位大人好像忘了，平時斗的最厲害的，叫的最歡的是誰了？
「咳咳！誰！誰敢潑本夫人，活膩了是吧，你知不……知道……」
「飄香樓，龐二狗的續弦，春花，還知不知道，知你個大頭鬼，以為自己叫春花，就真把自己當是村花了！」
被上頭的人罵的狗血淋頭也就算了，這婆娘。也敢爬到他頭上叫囂，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真是氣死他了。
「王大人，大人，民婦有狀要告，有刁民要陷害民婦，不僅搶我的肉，還要搶我的人，你看我這臉，你看我這腰……被打的都不成樣子了，嗚嗚~大人，你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
「對，還有那和尚廟裡送來的那小賤蹄子，大人，我們可是真正上有頭有臉的人，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呀！」
春花和某個大肥豬一唱一和，一哭一鬧，完全忽略了縣太爺臉上的黑影，和要噴火的眼睛。
「你們放心，本官一定會為你們做主！好好的做主！來人，連人帶這些破爛一起拖下去，等明天城門開了，送軍里！」
當軍妓！
那爺可說了，明天夜裡這倆貨要還沒到營里，他就要……和她們一起！當軍士們的精神慰問品。
蒼天大老爺呀！
他是男的！絕對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