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空口無憑
安平縣衙。
縣太爺王桐端坐於主位置上，堂中兩側立了十幾個衙役，表情嚴肅，手裡緊緊握著立地的紅色大長棍。
除外，高堂之上還站立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兩鬢微微泛白。
行為舉止文雅，看上一眼，便知是一位飽讀詩書之人。
還一手撫摸鬍鬚，一手輕搖鵝毛團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強勁有力的高喊與他那外表格格不入：
「升堂~」
一聲令下，衙役們，敲鼓，敲棍，「威文雅武~」
小芭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師叔，那個人好奇怪哦，這麼冷的天他還扇扇子？」
「呃……這個。」
他該怎麼回答，想當年汴京城大冬天，漫天飄雪，他也會拿著個摺扇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現在輪到別人了，他該如何說？
「美。」他承認他有時候確實挺不要臉的。
「美嗎？」小巴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自己的審美，可是師叔說美呀，算了，那就當成是美的吧。
「咳咳咳。」被誇讚美的人在頂頭重重的咳了幾聲，朝小芭幾人遞了個眼色。
「公堂之上，不得喧嘩，你們幾個安靜點！見到縣太爺還不快跪下，個個都愣著站在那幹嘛！」
滿堂之上，站了十幾個人，個個跟個木頭一樣，可別告訴他，都不知道進入公堂要下跪。
這沒的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
「老爺，你看我說的對嗎？」轉臉就笑嘻嘻的邀功。
這略帶猥瑣的嬉笑，讓飽讀詩書形象瞬間破滅。
「對你大頭對對對！」
要是讓王爺知道他讓他的師父、師叔、師兄、師妹跪！
只怕他會領著他的烏紗帽，在這大堂跪上十天十夜。
「對待出家人，本官一直以來都是以禮相待的，就不用跪了。」
「至於你們嘛？」要是讓他們跪了，他家夫人會不會讓他跪榴槤？
「算了，你們現在也沒犯什麼事，就先不用跪了，全部都站著吧！」
「多謝大人。」
「還是大人英明，大人心善的，瞧我這腦子永遠都比不上大人，大人你真是太厲害了？」
小芭決定收回剛剛對他高深莫測的印象，這人不是高深莫測，只是打扮得高深莫測，實際上是個馬屁精。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本官是誰。」絲毫不謙虛。
「堂下何人，報上姓名來！有何冤情要報，快速速道來。」
「民婦丁香，是大田村人士，大人這是民婦的狀紙，請大人過目。四年前民婦懷孕，大夫說是雙胞胎，可是生產時，無緣無故的少了一個孩子，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這幫和尚偷了去。
「草民就是為這位丁香大娘診斷的大夫，迴避青天大老爺，當時草民診斷的確實是雙胞胎呀！」
一老頭兢兢業業的站在在底下，害怕，頭都不敢抬，生怕一抬頭就會沒了。
瞧那老實巴交的模樣也不像是撒謊。
小芭往丁香肚子和上半身來回掃蕩了幾次下，沒看出什麼，不過連狀紙都準備好了，顯而易見，是早有預謀的。
對於這人是不是她娘親，小芭不敢肯定，但是對於師父他們是不是偷人之事，她心裡可比誰都清楚。
一道清亮的女聲在大堂中響起。
「草民亦可為這位丁大娘作證，當月生產時確是產了兩個孩子，是一對龍鳳胎。」
「你又是誰呀？」王桐不耐煩的問道。
一大把年紀了還穿的白花花的，這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天女宮的天女娘娘吧。
「草民是天女宮裡接生的穩婆，因排行第七，所以他們都喊我七姐，大人不介意，可喚我為七娘，當年就是我為這位丁大娘接生的。」
還真是天女宮的人，怎麼這天女宮的人到哪都陰魂不散呢，王桐只覺得自己腦殼疼。
差點就給忘了，當年他夫人之所以吵著鬧著要去天女宮求子，也是她這姐姐的功勞，想當初，那耳邊風吹得都快要上天了。
「大人，這位丁大娘，她生幾胞胎我不知道，但是她生多少個小孩，關我們和廟什麼事？照她這麼說不見了一個小孩，都賴到我們，那我們那小孩那麼多，難道每一個不見的都是我們偷的？」
一禪只覺得自己無語透頂。
王桐繼續問道：「有道理，你們可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偷了你們的小孩？而且你們指認，小芭就是你們遺失的孩子，可丁香，你生產日是九月十五吧。」
「回大人，民婦確實是九月十五生的，可是一個不足月的孩子，只要撒撒小謊就能蒙過去，誰知道他們說的九月二十是不是真的。」
「一禪師父，對此你有何反駁的嗎？」未足月的孩子確實相差幾日也看不太出來。
這話可把一禪問倒了
他雖然一大把年紀，當初也算是風花雪月中人，
可再怎麼沾花惹草，也沒有小孩呀，也不知道小孩剛長出來是啥樣，只是當初一見到她，就把當天當成她的生辰了。
給自家師兄遞個眼色。
「不知。」
一禪：「……」能不能不那麼直接？
「我知道，我知道！」
小芭將自己的手舉得老高老高，興高采烈的小模樣，好像回答問題就能有糖吃一樣。
王桐僵了老半天的臉，聽到奶萌奶萌的聲音，緩和了不少，笑道：「好，小姐，你說？」
「九月二十，子時三刻。」
那是他們撿她回來的前一個時辰。
王桐有些懷疑，看了丁香一眼。
他夫人家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可是心知肚明的。
「胡說！大人一個小孩子的話，怎麼能相信，一定是他們蠱惑的！」
「蠱惑，好笑，你蠱惑一個給我看看，來，她就站在這，你蠱呀？」
「我沒有被蠱惑，是真的。」
出生當日記憶猶新，終生難忘，她怎麼可能記錯！
「好，叔叔相信你，你說的肯定是真的！」
丁香覺得被蠱惑的不止那小孩，還有她這妹夫，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她！
「妹夫，你可知什麼叫童言無忌！」當面拂了她的顏面，丁香的臉瞬間就冷了。
可王桐的臉比她更冷：「這是公堂之上叫什麼妹夫叫大人！」
「空口無憑，本官也不能把小芭判給你，你還要有別的證據，如果沒有就退堂！」他王桐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把公堂當成過家家的人！
丁香被人當面訓斥，臉上有點掛不住，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七娘有一事稟報，九月十五夜裡，一禪曾鬼鬼祟祟的來過我們天女宮，還帶走了一個大包袱，他走後，丁大娘的女兒就不見了，此事侯府夫人可為我們作證！」
王桐只覺得自己的頭又大了不少，怎麼連侯府夫人都出來了！
他這小官能審侯府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