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頂替
佛堂之上，鋪著黃布的供桌正中央，一個凹凸不平，但又圓滾滾的東西，鮮紅髮亮。
只要湊近去細看就能發現，在紅彤彤的液體下，還有兩隻突出的眼球，眼框的周邊，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肉，不，正確來說是一整個頭都沒有一片完整的皮。
濃郁的血腥味，吸引了無數的蒼蠅。
而佛堂的正中央，正靜靜地躺著一具鋪上了白布的屍體，她的邊上圍了一群佛僧，表情嚴肅，正在敲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
時顏之和樂朔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時顏之臉色有些蒼白，望著上面那慘不忍睹的人頭，顫抖著雙唇：「師父，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阿彌陀佛，不要衝動！」住持師父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屍，淡淡道。
不要衝動，那就是要衝動！
在眾人猝不及防之下，時顏之竟一改往日的斯文，跟發了瘋似的撲在地上的死屍上死命扒拉！
抬屍上來的幾個衙差想阻止，可是功夫太弱，還有腿太短，連住持橫在那的法杖都沒跨過去。
「阿彌陀佛，逝者已矣，你們切勿打擾！」
眾衙差無語，他們這叫打擾，那你家徒弟這叫什麼？很快住持就告訴了他們答案。
「阿彌陀佛，我家徒兒是因師妹的離去而傷心，還望諸位，不要見笑！」
眾衙差：「……」
而正在傷心的某個人，手下動作非常麻利，三兩下的，就將地上之人。身上所遮的所有布料，一掃而空。
一禪不由得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他這外甥，不愧是他外甥，真有他當年的風範。
「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有人忍不住罵了一句。
一禪默默地點頭，可一想又不對，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可是那人的眼睛好像被定住了一樣，一眨都不眨，眯了起來盯著地上的人，嘴角還能看到瑩瑩之間散發亮光的水……
人面獸心，一禪不禁在心裡吐槽了起來。
而被罵的人，也在直勾勾的盯著地上一絲不掛的屍體，雪白的手臂上，平整無異物，也沒有任何的斑點，更沒有胎記！
時顏之心裡高懸的那顆心，也算是落了下來，不過，一團怒火再次的燃燒了起來！
「來人！將這些衙差統統給我丟下山去！」
「我們可是公差，你們憑什麼把我們丟下去，你們膽敢放肆！」
很快，陳斌就讓他們知道了，他們敢！
拍拍自己的手，看著一路滾下去的人，心一時間無比爽快，不對，他們家小芭都死了，他還爽快！
一時間嘴角又癟了下去！
「公子，小芭，她……要不，我們把縣衙，拆了吧！」
「嗯。」
陳斌驚，他，沒聽錯吧，他家公子竟然答應了！
「等等。」
他就知道，公子還是遵紀守法的。
時顏之淡淡道：「做得隱秘一點，拆之前把那縣令大人先揍一遍，記住了，不要揍太狠，活著就行！」
陳斌：「……」
一群人出了外頭，絲毫沒有注意到佛堂之中，樂朔也在盯著戴白花花的手臂看，眼睛正在出神。
他家夫人曾經說過，這小芭身上有一個紫色的蝴蝶，與生俱來，栩栩如生。
如果他猜得不錯，這胎記的位置應該就是在手臂之上，手臂！
腦子裡閃過一抹身影，曾幾何時，有一個，也有一個紫色蝴蝶，位置，恰巧也在手臂！
嘆了一口氣，重重的閉上了眼睛，也許是巧合罷了。
「阿彌陀佛，有緣定相逢，施主又何必嘆氣呢！」
樂朔將眼底的哀傷壓下去，淡然道：「我與她沒有緣，她也許，也不想與我有緣分吧。」
至於他口中的這個她到底是誰，住持師父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默默的又敲起了手裡的木魚。
似乎剛才的一切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一場小打小鬧的小事。
「小芭，別走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吧，也不知道那官大人怎麼想的，連堂都不升，就將人送出去流放！」
「莫哥哥，那孫嬤嬤真的死了嗎？」
說話的官差大哥，正是上一次被捕時，悄悄在耳邊說話的人，小芭的發小，莫不凡。
只因年幼時家裡人犯的事，王桐見他年紀尚小，就在他府上找了份才活，讓他填飽肚子，沒想到如今也變成了個大塊個了，還成了威風凜凜的官家人。
只是，一路上就他們兩個人，未免也太草率了吧！而且這流放之地，她怎麼看著，都眼熟。
「死了！脖子上還系著你的紫色髮帶！」莫不凡內心也是不敢相信，小芭會殺人的，可大人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從。
不過，還好，沒有判決，人只要活著，就什麼都會有的。
剛想安慰幾句，腦子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聲悶哼就沒了知覺。
她說呢，怎麼就兩個人，要是人多還得費勁一個一個的敲……
「黃大富！」
黃大富激動得屁滾尿流：「小芭妹妹，你果然是想我的，我都蒙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能認得出我來，真的太太感動了！」
就他那標誌性的大肥肉，衝天的大馬尾，還有那兩隻綠豆猥瑣的眼睛，除非她眼瞎！
「我想你個大頭啊！我！」
「想我的頭好呀，來，小芭妹妹，親一下！」
長得跟豬一樣的腦袋拱了過來，一股難聞的氣味，讓小芭有點作嘔，實在忍不住一腳踹了上去。
踹倒在地上的人吃了一大口塵土和雞毛，但也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痴笑的摸上了自己衣服上的鞋印，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印記擦掉。
似乎，還不夠，還拿出一隻肥手指，沾上了鞋印上的灰塵。
放入口中，用力的嗦了一口，「夫子說打是親罵是愛，小芭妹妹你再用點力吧！大富哥哥，會很開心的！」
小芭一陣頭麻，不僅如此還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想要速戰速決……身後就傳來了一道嗷叫聲。
「小齊！」
黃家老頭手裡拿著個大火把，熊熊燃燒的火焰，拍打在他臉上，配上他有些發黑的眼眶，表情顯得有些瘋癲。
「嘻嘻！別過來！乖乖的進屋裡去，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就把它變成燒熊！」
一隻棕紅色的熊，被人拿鐵鏈子，五花大綁，關在了鐵籠里，地上還散落了兩隻燒雞……
小芭又氣又惱，這死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