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真的不是人嗎？
少年金眸的眼白上尚余留一些紅色血絲，看向高笑笑那隻擬態手的時候，蘊含著滿滿的狠厲。
幾縷沾著污血和灰塵的亂髮貼在他冷白的面上，看起來即便姿態較為狼狽，配上他那雙金色的眸子和清冷麵容來看，也仍舊給人一種佛子墜入塵泥的驚艷破碎美感。
他看清被他攥進手中的那隻擬態纖細柔荑，發懵的大腦宕機了一會兒后，之前發生過的種種方陸續回籠，讓他緊繃起來的神經暫且鬆了些。
「你醒了，吃的和喝的在這裡。」
高笑笑將手裡那片裝著雨水的葉子遞給庄回后，放下另一片裹著野果的葉子時好奇問他：「小傲天，你這眸子怎得變成金色了？」
她之前用外視角看他的時候，記得很清楚，他是黑眸來著。
庄回半撐著床榻坐起身，接過葉子大口喝光裡面的雨水后，又去拿另一片裹著野果的葉子：
「之前用了可以遮擋眸色用的藥水，應當是失效了。」
「喔，那你原來的眸色為何會.……」
「好了。」庄回打斷高笑笑的繼續詢問，顯然不想向她透露更多私密事，「還是說說，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又為何偏偏選中了我吧？」
少年垂下濃密眼睫，半張面掩入陰影中，語氣中充斥著自嘲：「你也看到了，我現今已經丹田盡毀，成了廢人。甚至，連溫飽都無法做到。」
這麼一個他，不知曉到底還能讓她圖些什麼。
高笑笑拿起放在葉子里的野果，塞到他口中，不給他繼續發喪的機會：「我之前不是給你介紹過了，我是你的人工系統笑笑。」
說完，見身前少年還是一眸的不解之色，高笑笑後知後覺想起來，這是在架空古代，他肯定不知道什麼叫做人工系統。
思忖了下后，盡量用庄回能理解的話解釋起來：「人工系統，就是一個具有思想的高等武器。之所以選你，是因為你所有的條件都符合我要求，我需要靠你完成發布的支線任務獲得升級機會。」
「嗯……換句話來說，就是和你做個合作，互惠互利。」
她需要他的成長值增加第一人身的生命力，而他，則是需要她幫著活到原書大結局，成為天下第一，各取所需，的確沒什麼毛病。
「合作嗎？那你所說的這個支線任務是什麼？」少年咬了一口高笑笑方才強塞到口中的果子，語氣明顯比之前要緩和許多。
高笑笑本還想著怎麼將話題轉到讓他接支線任務上，這會兒就聽他主動提起，忙打開任務發布功能，讓系統光板出現在他眼前。
「第一個支線任務的話，算得上是新手任務，應該不會太難.……」
『吧』字還未說完，高笑笑便被光板上出現的『劍宗禁地』一詞給弄的噤了聲。
庄回這會兒也看見了，說是讓他進劍宗禁地摘取歸元草和固元草各十株。
去的地方既是禁地，危險當然不會在少數，再說放在劍宗，乃至其它勢力里都能算得上是品質上等的歸元草和固元草，既然會賣的那麼貴，也不會容易尋到。
沉默了片刻后，他問起同樣靜默著的高笑笑：「任務看起來不算簡單，我若是做完，你能給我什麼？」
高笑笑：「.……」
他問她，她問誰去？沒看見任務完成獎勵那裡只有一個打著問號的標誌嗎？
心下雖這般腹誹，但為了讓她符籙宗那副身體能快些有更多生命力用，只能硬著頭皮扯起了謊，給庄回畫了一個大餅。
「任務既然這麼困難，獎勵當然也不會差的，它和提升你實力有關哦~」
庄回現在最需要的，便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經過今日他帶在身側許久的貼身佩劍差點被搶走一事後，他突然頓悟，他之前想要走武修的路子根本行不通。
面對那些有內力的人，他還是會像今日一樣，只能作為砧板上的魚，任由他們宰割。
他護不了自己，也護不了任何他想護著的物，甚至是人。
便在握拳之後，在高笑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主動點了接受的按鈕。
【支線任務一——入劍宗禁地，採摘歸元草與固元草各十柱的任務已成功接取，完成時限為：三日。】
看完光板上所寫，庄回吃完一個果子后，又拿起了兩個，換著啃了起來，吃的很急。
「咳……」
見他似是噎到了，高笑笑反應過來后，忙用擬態手幫他拍起了後背。
一邊拍著，一邊無語訓斥起他：「小傲天，你該不會是想著快些吃完好做任務吧？外頭天都黑了，還下著小雨，你這高熱又沒退乾淨，便是吃完所有野果，你也沒精神和力氣去做任務啊！」
「咳咳.……」庄回聽完高笑笑所說，順著她拍他背部的動作咽下口中沒怎麼嚼碎的果肉，抬眸往窗外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黑黢黢的天際上間或閃著幾道亮色閃電，小雨穿雜在朦朧雨霧中，夜色靜謐。
他收回視線，似是聽進了高笑笑所說，吃野果的速度總算正常了起來。
等將葉中的所有野果都吃完，庄回帶著兩片空了的大葉子下了石榻，又從不知哪個角落尋了個已經快要燒乾凈的蠟燭，利用火摺子點燃。
昏黃色的火光亮起后，照亮了可以說是徒四壁的石屋，也照亮了庄回那雙略顯落寞和孤寂的玉面。
他聲音淡淡，金色瞳孔倒映著入眸燭光，兀地出聲言道：「方才的關心，多謝了。」
少年話音落下時，高笑笑的人工系統面板上也顯示，庄回對她的好感度從零增加到五點。
這倒讓她發懵了一瞬，畢竟她剛才也只是說了幾句實話，倒真沒想著關心他。
因為此，讓她剛剛糊弄了他，才壓下去沒多久的心虛又重新浮了出來，聲音中略帶一些不自然：「沒什麼，咱們都是合作對象了，當然得互相照應一些，關心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聽她說起話來和正常人完全沒什麼兩樣，還知道關心人，庄回抬起桃花眸，視線落向身前的擬態手，突生想法問起她：「你，真的不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