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開車路過慶南的時候看見那個叫黎小暖的女孩子，她跟在少年的身後很文靜，是她喜歡的樣子。她一直覺得這樣的女孩是用來被人愛的，她們溫良如水，恬靜如斯。女孩緊緊追著少年的腳步，幾乎是在小跑，少年的臉面無表情，沒有心疼亦沒有歉意。少年像極了蘇筕，女孩卻與她不同，少女時代的她有些任性有些無理，她有些莽撞的喜歡蘇筕，母親是知道這些的，經常與她說起：「藍藍，你這樣子吃虧的是自己，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何況你怎麼就知道蘇筕那孩子對你的感情呢？」她想起來的時候會後悔當時未把母親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她也是明白的，就算知道了今時今日這種處境也未必會放棄蘇筕，只會再多些付出再多些不舍。

  大學的時候蘇筕參加學校活動與社團去了蘇州，她並不知道，蘇筕臨走的前一天還與她一起吃飯，整整半個月她幾乎是急切的想要見到蘇筕，周南康便是在那時候和她要好起來的，他說過：「時藍，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嚇人，那蘇筕又不是不回來，至於么，不吃不喝的，你們女生就是矯情！」她就告訴周南康：「如果你從15歲就愛上一個人，之後每一天都必須見到他，那麼也許你就知道這個昨天還與你一起吃飯的人卻在隔天消失有多讓你恐懼！」周南康是幾乎難以置信的。於是，蘇筕不在的半個月周南康會買好早飯送去宿舍給她，趕上早自習也會早早等在她教室門口，她與周南康是聊的來的，周南康總是一臉痞子氣的與她討論各大專業的校花三圍，也會一臉虔誠的聽她說起和蘇筕的往事，他們甚至一起去看了一場畫展，周南康對畫一竅不通，一進去就和她抱怨藝術全是耍流氓：「你看看外國那些個裸體男女，一個個赤條條的，有一次我妹妹看見我美學書上的畫居然敢告訴我媽我看黃書，害的我一個月沒有生活費！」她有些好笑就對他說：「下次你來當我模特，我肯定把你畫的貌似潘安。」她本是開個玩笑，卻見周南康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蘇筕去了整整20天才回來，周南康開著一輛新展展的小跑車載她去火車站接蘇筕，見著蘇筕的時候她淚如泉湧，看的周南康在一邊兒直抹眼淚，蘇筕卻很冷淡，比之前更加沉默。他沒有坐周南康的車回學校，他是與幾個社團的負責人自己打車回去，走的時候路過她和周南康說了句：「你們先回去吧，這車坐不下！」那天周南康抹著眼淚開車送她回去：「時藍，你對蘇筕那勁兒快趕上我外婆的老鄰居劉寡婦了！當時她們村的人都說劉寡婦一輩子就認了她家老劉頭一個人，20歲當寡婦當到81歲入土沒改嫁！你說是不是傻？」她聽的來氣又感動，多想想還有點難過：「周南康，你別胡說了，你這不是咒蘇筕呢么！」畢業前周南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退學離開了，他是突然離開的，早晨她還看見他和蘇筕一起打籃球，下午就聽說退學了，她和蘇筕打聽過，蘇筕只是淡淡說了聲不知道。從此她沒有再見過周南康，聽說他去了英國，她偶爾會想起周南康，他弔兒郎當的吃著泡泡糖哼著一首日語歌，他聲音微微沙啞，聽過去顯得有些莫名的哀傷。想一想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