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地獄的聲音
你殺了他吧！」竇鳳舞的髮髻散了開來，她從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瘋狂地大叫著。
白敬德下半身已成白骨，眼見得活不成了。
寧世充從沒見她如此癲狂，他的記憶中竇鳳舞總是從容冷靜，他更加狂怒。
她這一切不是為了自己，卻是為了這個低賤的護衛。
寧世寧猙獰地笑著，一把拽下了白敬德的小腿骨，那小腿骨上的筋膜還連在大腿骨頭上。
行刑的人應該是個對人體構造無比熟悉的人，應該是個殘酷的人。
他的刀剔除了所有的肉，卻準確地避開了神經筋膜。
劇烈的疼痛，白敬德慘叫著醒了過來，他粗重地喘著氣，流著血的眼睛看著寧世充和竇鳳舞。
終於，他認出了皇帝和皇后。
他張嘴想說什麼，可是能說什麼呢。
竇鳳舞滿面的淚水，跪在寧世充的腳下，她的臉已經高高腫了起來，「求求你，求求你，給他一個痛快吧。」
「心疼了？你居然為了一個低賤的護衛來求我！」寧世充暴怒之下，衣衫無風鼓盪。
「從我小時候起，他就是我的侍衛長，並無其他私情！」竇鳳舞哀求道：「看在我追隨陛下，鞍前馬後的份上，別再.……」
「別再幹嘛？」寧世充冷冷地看著腳下的竇鳳舞。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發現你們之間的苟且的嗎？」
竇鳳舞哆嗦著，她知道他冷酷無情，可是他的冷酷無情依然超出了她的想像。
難道自己身邊有寧世充的眼線？
「那晚戰英豪來找我，」他語氣冷漠。「他說要恭喜我終於贏了，也做了帝王，作為老朋友老對手要送我一件大禮！」
「戰英豪說，他們戰家，神的家族並非浪得虛名。戰家每代子弟中總有一個特別的人，天生可以聽到別人心裡的秘密，他就是那個特別的人！如果我想要，他可以將這種能力送給我做賀禮。」
竇鳳舞獃獃地聽著。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我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寧世充冷酷的臉上有一絲後悔。「我怎麼沒想想，我殺了戰家全族男丁，他怎麼會那麼好心來恭喜我！」
「我醒來，以為那只是一個夢，但我發現他說的是真的，我聽到別人心裡在想什麼了。」
「我聽見來訪的漠北國王子心裡想的軍事戰略，，我聽見朝會時宰相想的卻是天香樓的頭牌，我聽見兵部尚書想把女兒送給我為妃……一切變得輕而易舉。」
「我處理任何事情都無比睿智，你說一我知十，但我也越來越不快樂。」寧世充悵然若失。
竇鳳舞顫抖起來，這是真的嗎？如果……
「跪地磕頭的大臣，心裡痛罵我謀朝篡位；和我風流快活的女人一邊呻吟一邊在罵我變態；而我的皇后.……」
寧威遠意味深長地看著竇鳳舞。
「不可能，世上如何有如此詭異的事情！」竇鳳舞大喊道，雙腿卻開始顫慄。.
「是嗎？」寧威遠鬼氣森森地笑了起來：「陳皮是岡州最好吧！那晚我和你做過後，你在外間想的可是這個？」
竇鳳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如果寧威遠真的可以聽到別人心底的秘密，那自己怎麼辦啊？
「你這是想著岡州的陳皮還是想著岡州的白敬德？」寧威遠冷冷地問道，琥珀色的眼睛盯著竇鳳舞。
竇鳳舞崩潰了，她捂住了腦袋大聲凄厲地喊叫了起來。
「別欺負一個女人！」掛在十字架上的白敬德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什麼讓我承擔吧！」
生命的最後關頭，白敬德不再自稱奴才了，大家其實都是一樣的人。
「狗一樣的奴才，能承擔什麼？」
「狗一樣的奴才卻給你戴了綠帽子！」白敬德輕蔑地笑了起來，如此重傷之下，白敬德看上去依然英俊清朗。
寧世充大怒，抓起竇鳳舞的長發，將她頭拽的仰起來，重重地扇她耳光。
打的極重，直接打落了竇鳳舞的幾顆牙。
寧世充將她扔到了地上，正要轉身去白敬德那裡，他的眼睛和竇鳳舞的對望了一眼，突然他楞住了。
此刻竇鳳舞想的那個人居然是寧智深！
為什麼，他的眼睛來回打量著竇鳳舞和白敬德，「給你一個機會，我想知道的只有真相，來吧，告訴我！」
「什麼真相？我沒有騙過你！」竇鳳舞恐懼的聲音都變了調。
「那你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只是想你為什麼這樣對我，你的結髮妻子！」竇鳳舞急促地說道。
「我不相信！騙子！你們竇家本來就是靠騙人起家的！所以你最擅長的就是騙我！」寧世充大喊，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的心。
戰英豪幫他打開了一個魔域世界！
「那也好過你們寧家強盜出身！」竇鳳舞聽他辱及祖宗，氣的回敬道。
「對嗎，這才是你，強硬無比的竇鳳舞！來吧，別裝小白兔了！開誠布公，告訴我，你騙了我什麼。」
「你們兩個的骯髒事為什麼會讓你想到了智深？」
竇鳳舞和白敬德面如死灰，寧世充看著他們兩個的臉色，突然頓住了口，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讓這對狗男女嚇成這樣？
寧世充陷入沉思，臉色漸漸鐵青起來！他的雙手握的緊緊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竇鳳舞自知今日無法逃脫，索性閉上了眼睛，就等寧世充一掌打死自己，也好！
白敬德用最後的力氣狠命一咬，口中黑血四溢，他凄楚地看著竇鳳舞，氣絕而亡。
寧世充看他死狀，明白他在牙間藏了毒藥，大為懊惱！怒極，看向竇鳳舞的眼神里已含著必殺之意。
竇鳳舞本能地在地上爬行避讓，寧世充一腳一腳狠命地踢著。起初還聽見竇鳳舞的哀嚎聲，後來卻全無聲息，這麼快就死了？
他看向竇鳳舞，已經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她，卻只是痴獃呆地看著他身後，寧世充疑惑了起來。
這時寧世充聽到了熟悉的嘶嘶聲，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殺死戰英豪的那天，他聽到過這聲音，這彷彿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