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苦戰（四）
一面面厚重的燕尾盾拼合在一起，持盾的漢子無一不是身材魁梧的健壯大漢，他們身上都穿著統一縫合鐵片的皮甲，一眼望去，配上健壯的身軀，顯得英武不凡。
這些人都是楊宗從軍中挑選精銳，精心編練出來的刀盾手，共有一千二百人，名為泰山營，由游擊將軍何章統率。
泰山營曾在湖州戰場上，以一營之力據守一縣，獨抗八萬乾軍七日而不敗的戰績，也因此才被劉楓賜名為泰山營。
就在這樣，在兩三米高的營牆上結成了一層一米多高的盾牆，加上營牆本身的高度，下面的魏軍想要爬上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此以外，營牆每隔兩丈都修建有一座箭樓，並配置有小型的床弩和精銳的弓弩手，對下面空地的魏軍形成半包圍之勢。
在失去鐵皮車子的情況下，魏軍對著嚴陣以待的營牆，只好使用備用的長梯繼續進攻。
當然，這並非代表魏軍沒有其餘的攻城器械，為了攻陷風門關，魏軍的攻城器械十分齊全，只是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都留在了風門關外的大營裡面並沒有帶過來。
大雪封路，一些大型的器械輜重很難運送，蕭夆出兵倉促，準備自然就沒有那麼充足了。
本想著攻佔眼前這隻有數米高的營寨圍牆，有這上百輛鐵皮戰車足以，根本沒有想到他們那些能夠擋住刀槍劍戟的鐵皮戰車，竟然被毀得那麼徹底，一輛都沒有剩下，順帶還死傷不少。
鐵皮車被毀，大軍已經開至營門外，不可能就這樣撤離。
行軍打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為將者都明白這個道理，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能使用最笨的方法開始進攻了。
在龜甲陣的掩護下，一架架長梯不斷搭在了營寨的圍牆上面，刀盾手們咬著長刀，用圓盾護在上方，開始攀爬，只是還沒有爬上幾步，一塊塊腦袋大小的石頭就狠狠砸落下來。
說起來營寨裡面能夠有這麼多滾石，還要多虧之前魏軍那一陣拋石車投射。
不少刀盾手直接就從梯子上掉了下去，有些刀盾手就算能夠硬扛著石頭爬上營牆，還沒有來得及跳進去，就被盾牆縫隙里洞出的長槍給刺成了破塞子，掉了下去。
慘烈的攻堅戰不斷延續，魏軍彷彿螞蟻一般，不斷地沿著長梯往上爬。但小小的一座營牆，彷彿變成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斬鴻溝，魏軍的不斷進攻除了增添傷亡之外，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不過這裡最慘烈的地方還是營門，在營門處，何章親自指揮盾陣，牢牢釘在這裡，雙方隔著營門和盾牆，以長槍對刺。
但是魏軍除了防備前面的攻擊，還要注意來著頭上的襲擊，普通的弓箭還好，最要命的還是那些床弩射出的弩箭，強大的威力足以洞穿盾牌，每一次射擊都有數名以上魏兵被串成糖葫蘆。
加上空地有限，人數優勢發揮不出，總的來講，魏軍正處於下風。
營門這裡暫時失利，其他地方也討不了什麼便宜，進攻山林甚至要比營門這裡更為困難，林中層出不窮的機關陷阱，大大阻礙了魏軍前進的速度，再加上地形狹窄難以結成軍陣，對敵是難免亂成一團。
北山。
林婼彤站在半山腰的一座看台上，俯視著山下的戰場，只見視野所及之處，儘是紅色的人潮，各處號角聲連綿不斷，遮天蔽日的旌旗如同森林一般，旌旗下面是密密麻麻，列陣嚴明的魏軍，散發出來的煞氣充塞整個天地。
「夫人，此處危險，請您還是先回主營那邊吧！」
彭大通帶著幾人匆匆趕到這裡，對著林婼彤拱手勸道。
「戰事要緊，彭將軍不必為我擔心，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必要的時候，自然會離開。」
林婼彤淡淡道，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彭大通見狀，也沒有再勸，眼前這位夫人的確不是什麼弱女子，守護在周圍的都是錦衣衛的精銳，而且還有一支黑甲軍嫡系護衛，就算留在這裡，暫時也不會有危險。
「那末將先行告退了。」
彭大通說完，就帶著部下匆匆離開了看台。
林婼彤在看台上看了一陣子，筆直的劍眉突然微微皺起。
旁邊的周清見狀微微一詫，順著對方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見山下魏軍側翼，突然衝出一支騎兵往左側方向匆匆離去。
「周清。」
林婼彤突然開口。
「在！」
「我們走！」
說完，林婼彤便提著銀槍朝著右側主營方向下山。
看到林婼彤竟然這麼輕易就離開北山，周清愣了一下，連忙追了上去。
從山腰到右側的主營並不是很遠，不過臨近山腳的時候，左側突然衝出十數名凶神惡煞的魏兵，這些魏兵一看到眼前這數百甲胄鮮明的黑色隊伍，臉色一變，立刻轉身就要離開。
「咻！」
一道破空聲響起，一道黑色的箭矢直接將一名轉身的魏卒貫穿，然後深深扎在了那魏卒身前的樹榦上，尾羽顫動不已。
「咻！咻！咻！」
下一刻，又有三支箭矢射出，分別命中了三人，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有四名魏卒死於箭下。看到這一幕，剩下的魏卒紛紛趴倒在地上，然後幾個翻滾躲在了岩石或者樹榦後面。
「這些人留給你了。」
林婼彤對著手持銀弓的周清吩咐了一句，就帶著人離開了。
「奇怪，夫人為何如此匆忙？」
周清臉露疑惑，同時手中四石的銀色長弓被她拉成了一個滿月，一道烏光閃過，直接將前方一名剛剛探頭出來的魏卒爆頭。
這一下，躲起來的魏卒一個個都蜷縮著身子，不敢冒頭了，只是他們不冒頭，並不代表安全。
周清只要移動一下位置，他們躲藏的位置自然就暴露無遺。
隨著一道道箭矢射出，這一小伙魏卒很快就被周清一一射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精準的箭術，天生神力，在配上四石的強弓，周清在戰場上就是一個人形炮台。
另一邊，回到營中的林婼彤也急匆匆騎著戰馬從後面離開了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