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無力回天
「轟隆隆······」
騎兵入城動靜不小，特別是數千身披黑甲，盔頂紅纓的騎兵從寬闊的大街上呼嘯而過時，鐵蹄踏擊地面造成的震動，讓兩旁房屋都索索發抖起來。
周圍躲在屋裡的百姓一個個滿臉驚恐，死死盯住大門方向，生怕外面騎兵突然闖進來。
亂世兵如匪，這血淋淋的教訓猶在眼前。
當日北蠻聯軍攻破太元，短短兩日，城中百姓慘遭屠戮，短短兩日就人口就減少了三分之一，直到第三天才逐漸恢復秩序，但是仍然不時出現百姓被搶掠殘殺的現象。
就在北城百姓在家裡求神拜佛，祈求護佑的時候，韓五帶著兩千騎兵也抵達了糧倉所在之處——太元倉。
作為一府的糧倉，這裡絕對是官府重地，閑人莫進，整個糧倉修成了一座防守嚴密的塢堡，易守難攻。
不過此時，裡面的守衛幾乎都被抽調到城頭上防守，剩下的人見勢不妙，根本沒心思固守，一人扛著麻袋細糧一窩蜂逃得一乾二淨，連大門都沒有關。
這反倒是省了韓五不少功夫，不費一兵一卒就徹底掌控了整個糧倉，當看著糧倉裡面堆積如山的糧食，所有人都是眉開眼笑，接下來只要守住這裡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北門。
在韓五前往糧倉的時候，後續的步卒也不斷從兩邊匯聚過來。
進城之後，一部分繼續前進，一部分則沿著城門內兩旁的馬道衝上城牆，朝著東門和北門發起進攻。
與此同時，在南門的守軍也發現城下的攻勢突然減弱了不少，原本快要登上城頭的敵軍也被壓了下去，一時間士氣大振，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只是還沒等他們鬆口氣，一匹快馬從城內狂奔而來，馬上是一名穿著青色制式戎服的漢子。
「讓開讓開，緊急軍情，都讓開！」
他跳下馬鞍之後，一邊大喊緊急軍情，一邊衝上城頭，雙膝一軟，跪在凌岳面前，悲聲道：「大人，不好了，北門被攻破了！」
聽到這個消息，凌岳等人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諸位大人，我沒有胡說，北門真的被攻破了，隊正和一百多名兄弟戰死在甬道，我奉命前來報信的時候，騎兵已經入城了！」
「這不可能！怎麼就破了？怎麼就破了！」
凌岳扔下手中雙錘，滿臉猙獰地抓住前來報信的士卒，「說，你是不是謊報軍情！老夫明白了，你肯定是敵人的細作，企圖矇騙我等，動搖軍心，來人將他拉下去砍了！」
「大人饒命，小人說的都是事實啊，我不是姦細，北門真的被攻破了，敵軍已經進城了，饒命啊——」
不管那名漢子如何求饒掙扎，凌岳等人都是無動於衷，冷冷地看著他被拉到不遠處，一刀砍掉了腦袋。
漢子原本打算報信討賞，怎麼也沒有料到反而丟了自己性命。
沉默了些許，一名穿著鐵甲的中年將領對著凌岳拱手道：「大人，末將覺得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派人去看一看！」
這話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
「退了，敵軍退了！」
就在這時候，城頭上傳來一陣陣歡呼，只見南門外的黑甲軍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怎麼回事？」
「不知道，不過很奇怪，聽動靜，只有南門的敵軍退了，東門和北門那邊還在打。」
「我們要不要去支援？」
「這會不會是陰謀？」
就當凌岳等人一頭霧水，猶豫不決的時候，東門和北門前來求救的人也相繼趕到了這裡。
當兩名報信的人異口同聲說敵軍從北門攻上城頭，戰事告急的時候，凌岳身子連續後退了數步，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大人！」
身邊的人急忙扶住他。
「快，快去支援！」
凌岳掙扎著說道。
「大人來不及了，敵軍已經入城，太元城沒了！」
守將悲聲說道。
城中守軍原本就遠遠少於敵軍，如今失去城牆依託，繼續打下去只是取死之道，潰敗就在當前了！
「放屁。」
凌岳一挺腰肢，微微顫顫地抽出腰間長劍，嘶聲道：「老夫誓死與太元共存亡，爾等沐浴聖恩，今日就是你們精忠報國之時，可願意隨老夫殺敵！」
在凌岳凌厲的目光下，周圍諸將齊聲應道：「末將願往！」
隨即在南城的人馬就兵分兩路，馳援東、西兩門，不過在這過程中，不斷有士卒和下層軍官放緩腳步，悄然脫離了隊伍。
等凌岳帶著人來到東門時，這裡幾乎被黑甲軍佔領了，只剩下一員小將帶著百餘殘兵，仍在勉力抵抗，而那揮舞鐵槍在城頭上獨扛千軍的小將正是凌月眉。
此時她身上的甲胄已經被鮮血染紅，滿臉血污，頭盔也被擊落，披頭散髮，在後背還插著數支箭矢，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的是精銳的鐵甲，早已中箭身亡了。
「快，快去支援！」
看到女兒浴血奮戰的情景，凌岳急忙對著身邊的人喊道。
只是援軍的到來並不能改變戰場的趨勢，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倒下，魏軍士卒的士氣終於崩潰了，一個個扔掉武器，瘋狂地往後逃跑，任憑凌岳如何呼喊，也無濟於事。
冰冷的現實讓他深切的感受到什麼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前方，凌月眉此時也是心生退意，她將手中鐵槍一橫，擋住前方砍過來的長刀，然後奮力一推，將五六名士卒推倒在地。
隨機腰肢一扭，轉身間五指如勾，扣住一名正要逃走士卒的肩膀，反手一拉一提，直接將那人扔向身後正要撲過來的黑甲軍士卒，暫時阻擋了一下。
趁著這個機會，凌月眉一個縱身跳躍，踩在前方一人的肩膀上，然後快速朝著凌岳所在踏了過去。
「爹，快走！」
也不等凌岳答應，直接將其抗在肩膀上，就往城下狂奔，健步如飛。
凌岳趴在女兒的肩膀上，被晃得頭暈目眩，「快，快放我下來！」
凌月眉充耳不聞，悶頭趕路，來到城下之後，鳳目四顧，快速追上一個起碼準備離開的漢子，手中鐵槍一掃，將其掃飛落地，然後跳上馬鞍，一勒韁繩，就朝著家門方向狂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