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郊外一處獨棟別墅內。
姜阮躺在小巧花園的涼椅上望著墨黑的天空失神,隔著一扇玻璃門的客廳里漫天的消息提示音幾乎是要將自己的手機衝擊奔潰。
0371苦惱的嘆口氣不管姜阮聽沒聽自己盤算了快半小時。
0371【後面還得退出演藝圈，這好名聲的退出去，會不會也不算完成？……我以為陸星洲不會再插手。】
那天酒吧見到的他看起來完全可沒有一點要出手的徵兆。
0371：【現在顯示目前劇情判定標準依舊在掃描中,還沒有任何反饋給我。】
她皺眉。【這麼久還沒有判定？】
0371：【有可能是因為變動的只有你這個女配的劇情設定,具體到底有什麼影響還無法預看到，所以扣除積分的通知還沒到位。】
姜阮深呼吸：【這次判定失敗的話會扣除多少積分？】
0371：【之前你這邊搞差評那邊宋清歡也在努力發展自己事業，現在我們手頭上總共積分有兩千多,都是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真扣也許還能剩下點？】隨後又安慰起她來：【不過你今天還及時的又搞了一出臨陣脫逃，這保不準還能減緩下評價轉換的速度。】
姜阮：【你說,我當時要是做幾個超出原劇情設定的舉動偷稅漏稅搞點廢料新聞現在是不是事情都沒了？】
0371：【你這想法很危險。你……】
姜阮：【嗯？】
0371：【回頭。】
這時候姜阮才發覺客廳里響不停的手機好像沒有發出動靜了。
她坐起身看向身後的客廳。
陸星洲抱臂站在那,光線晦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來質問她為什麼將星極清洗緋聞的努力功虧一簣？還是來向她要什麼違約金？亦或是……給不聽話的女朋友下最後的通牒？
姜阮想了很多種可能性。
推開玻璃門進了客廳里，陸星洲一動不動,只有一雙冷目隨著她的靠近微微移動。
「你什麼時候來的？」姜阮一邊問一邊看向桌上的手機，那已經被調整成靜音。
他不答,視線放在姜阮臉上，彷彿是這間屋子裡的一座雕塑。
「我們要不要先坐下來談談？」姜阮提議，「你這樣怪嚇人的。」
他還是沒有回應。
「陸星洲？」姜阮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驀然抬手用手背推開阻礙自己視線的手掌，隨後終於開口。
「我以為今天那些澄清會讓你高興一點，現在看來，好像沒有。」聲音淡淡沒有多少起伏。
姜阮懸在半空的手遲緩落下垂在身體一側。
「為什麼今天突然跑回來結束行程？知不知道這對你的演藝道路來說會有很大影響。」他虛虛彎起唇角。
姜阮避開他的眼神,「星極有什麼損失我會按照合同正常償還。」
「那些損失我不在意。」
許久。
「我……」
她猶豫著要說點什麼沒想到陸星洲率先敗下陣來。
他緩緩道：「之前壓著緋聞證據不處理是我做的；我知道錯了也知道你很生氣……你想要李國安的新戲角色我後面想過辦法去拿，只是那天你先找了李國安見面,我只能先停下安排等李國安的反映靜觀其變，不是故意不想給你。」頓了頓他繼續：「你這段時間沒找過我,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煩,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和你這樣冷戰下去。」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眼裡流露出一些祈求。「不公布我們的關係我之前很在意，現在我沒意見，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們地下也可以，我不會再讓你煩惱，我們，合好
好不好？」
0371：【嘖，女主那邊的戀情設定徹底白瞎了。】
等不到她回應陸星洲有些不安，試探性的伸出手想要把她攬入懷裡卻不想這動作被她一下躲開。
「阮阮？」
姜阮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髮，為什麼安排好的劇情總是一點點被打亂，她因為激動胸腔起伏也頻繁起來。
這在陸星洲眼裡，好像他剛剛的所有話和妥協對姜阮來說都是負擔。
……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他將自己心底的懷疑釋放出來：「還是說我應該問你，是不是根本沒喜歡過我？你被採訪的時候說過好幾次，你說你喜歡有趣的人。如果是真的，那我這種人對你來說，應該是最無趣的吧？」
0371：【他這是一次也沒落下你的採訪？】
姜阮：【那我這會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他還在繼續問著：「徐倫、蔚啟、還是那個什麼張愷樂？他們哪個符合你的喜歡？嗯？你告訴我好不好？」
「姜阮，回答我！」他看著姜阮思考衡量的模樣，聲音便被怒火激高了一點。
還在思考中姜阮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縮了縮肩膀。
這下意識反映讓陸星洲後悔的皺起眉頭，「抱歉。我只是……現在很需要一個真實的答案。」說完他搖了搖頭：「我已經完全看不明白你。」
講完這句，他心底從最深處蔓延而來磅礴的無力。
以為她想要的是星途璀璨，所以以為自己的那些優勢讓她無法脫離自己，也以為可以靠著一些能力便利掌控她的想法；更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重新獲得她的青睞。
可到頭來，他的所有安排在看到姜阮那落寞的背影一秒后變得可笑至極。
明明說想要在這條路上走的高又遠的人是她，現在因為緋聞被澄清后一臉煩悶坐在外面的人也是她。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已經分不清楚。
被他直視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憷，姜阮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貼合的借口理由。漸漸冷下心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承認隨便一個人，還能一勞永逸的讓他對我失望撒手不管所有。】
她揚起頭，一臉坦蕩。「徐……」
系統：【檢測到當前劇情部分劇情出現主角認知錯誤嚴重不符設定，請進行及時的修改！如失敗會拔除所有系統積分！】
系統：【不符設定：女配姜阮對男主陸星洲愛慕至極。】
0371：【這玩意還帶來個回馬槍的？！】
姜阮迅速捂住嘴。
「徐倫？還是另外一個徐先生？」陸星洲耳銳的聽到了那個字，聲音淡淡：「說完他。」
0371：【我剛剛申訴了下，顯示女配喜歡男主的這個設定是一切事情發展的基本，所以，需要持續性的進行。】
0371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不行我們拿上積分找機會潛逃了吧？怎麼樣？】
姜阮看著表情已經挫敗到極致的陸星洲，她心虛道：【不是不行。】
系統：【負責系統存在懈怠情況！】
系統：【警告黃牌一個，當前劇情誤差已頻繁出錯，男主設定及女配完善劇情比例出現源頭不符請執行員與負責系統儘快處理！】
0371：【黃牌？！】
一旦出現黃牌，如果不解決完畢就無法進行任何其他系統操作。
姜阮沉默的樣子讓陸星洲眸子里的火光熄滅。「好可惜，你要是早和我說你喜歡他，我就不阻攔他進戀綜那個節目了。」
他微微弓起身子，彎腰與姜阮平視，輕輕將她捂住嘴的手扯了下來，溫聲：「其實，從來沒有真的對我動心過，才是
真的對吧？」
「不是。」這一次姜阮回復的更加果決了許多。
「現在說出口的話是真的嗎？」陸星洲眼裡盡顯頹悲。「請不要再騙我，繼續騙我，我才會生氣。」
最重要的是……繼續騙下去，他又會有幻想。
0371：【如果不讓說假話，那你豈不是無話可說。】
系統：【警告，數據還在持續下跌。】
她猛猛搖頭，眼睛里全是真摯：「喜歡你，當然喜歡你，我沒有騙你。」
警告聲繼續發出高亢的聲音。
「阮阮的演技一直都很好，現在也是。」
他不相信。
「不是的！」姜阮有些氣急，捧著他的臉與他對視，讓他看清楚自己眼裡的他：「你要相信我，陸星洲。」
……
「那就說……」陸星洲反手握住她的腕骨，強壓怒氣聲音微微顫動嘶吼著：「說愛我！」
姜阮低視看著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它和他主人的聲音一樣微微顫抖的不停。
好像……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他。
「我愛你。」姜阮的聲音輕又平，她又靠近了一點他，讓自己依偎在他的胸口，感受著那強有力的心臟跳動。
咚咚，咚咚，咚咚。
「我愛你。」她環住他的腰身重複，系統的警報聲頻率減緩下來，她更靠近了一些，企圖讓自己能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縫隙，微微哽咽：「……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說完這句姜阮將頭徹底埋入他的懷抱里：「幫幫我……陸星洲。」 ——
摩天大廈。
宋歡清穿著單薄的禮服站在陽台上倚著欄杆接聽著電話，笑容凝固在臉上。
等那邊說完她久久回不過來神。「……陸星洲是不是強迫她了？」
羅萍急言：「哪來什麼強迫？他們之前就在一起，現在姜阮自己倦了，你別瞎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我掛了，明天早上來接你。」
是真的兩情相悅還是妥協？
她沒有完成的綜藝，留下的代言全部變成了她宋歡清的。
為什麼？
她惆悵的昂起頭顱直視著墨黑的天空，過去人生里所有的事端在她腦海里重現。
是該慶幸嗎？未來人生最大的對手早早的隕落？
是該難過嗎？少見的欣賞的演員自己再也沒有和她同台較量的機會。 ——
姜阮像是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從那次倉皇離開直播現場起就再也沒有了她任何動向。
星極也不再回應任何的征問，有的只是一章給粉絲告知姜阮休息的無時間限制通知。
黑粉或是別有意圖的群體像是樂見於此，將姜阮不多的影視作品和綜藝翻來覆去的理解和惡改。星極沉默的不在像之前那樣豪氣甩起律師通知函，執行力極強的逐個起訴，好像……姜阮不再與他們有關。
粉絲沒了主心骨，鬥志弱了不少。
圈裡有人偷樂有人難掩憂愁。
這不就是封殺的另外一種面子上好看的方式？
而那麼大粉絲基礎，那麼大市場經濟，不少的經紀公司開始動起小心思，和姜阮相似的女孩們被送上各類綜藝、電視劇，蹭了不少熱度。
可惜根本無法將那些已經沒了喜愛對象的粉絲重新匯聚。
粉絲或是路人靠著姜阮的噱頭點進視頻，然後失落的關掉軟體。
這樣的事情多了，似乎官方覺得風氣不好，不少關於姜阮的話題在一次官方清理活動中消失了大半。
媒體也三緘其口。
她的光芒好像只是粉絲們的一種錯覺。
漸漸的也就沒有了人
再去姜阮身上找路子。
不過娛樂市場更迭的快，能找到下一個喜歡的對象吧？他們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除此之外，娛樂圈這幾年還有不少好事情。
徐倫榮獲了第一個國內影帝，這是偶像演員頭回中彩，他的電影里最精彩的是一大段獨白，面對著女演員眼裡的情緒像是可以溺死觀眾。
蔚啟solo新出專輯也在音樂榜單輪了快三個季度的榜首，一首首歌曲的旋律背後讓粉絲完全無法忽視裡面的指向性。
而宋歡清靠著之前的一部紀實電影《折壽》和李國安導演的電影《消春》斬獲了國際上所有知名大獎，獎盃星極的陳列館都快要放不下。成功從影視劇轉型成國際影星。
坊間傳，《消春》在一些國家地區甚至破獲了十年不曾破的觀影記錄。
這樣的熱度，使一些外國觀眾開始把關注放在了她過去的一些作品里。
人們看著宋歡清一步步從小龍套變成了前景群演，又從前景群演成功把握寄回拿到了第一個武俠劇女主角……
只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開始被再次提起。
不少之前不曾了解武俠劇的國外觀眾原本沖著宋歡清去觀看的逐漸被一個女配角吸引。
當有人用不大順暢的中文發帖詢問時，一些等級活躍度不高的賬號湧現出來。
評論1：【是姜阮啦！】
評論2：【哭了姐妹們，阮阮的魅力沒有任何方式可以減弱，狗星極給我好好看著！！】
評論3：【樓主，我建議不要多了解，真的喜歡上後會難過。】
評論4：【……三樓說的沒錯。】
評論5：【好久沒看到姜阮的名字啦……還有新的人喜歡啊，真好。】
評論6：【說句實話，我之前是路人黑來著，這幾年沒再遇見過和姜阮一個水平的新人演員了，感覺……如果她那會要是不毀約讓星極封殺的話現在成就和宋歡清是一樣的吧？】
評論7：【我與黑子狗仔不共戴天，當時要不是他們，姜阮根本不會退圈（微笑）】
媒體不在避而不談她，人們正視起自己心裡的喜愛。
姜阮的名字重新頻繁出現，讓不少人突然有些恍惚。
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一年，一個女人一年間把門戶網站的所有熱搜榜變成了她的個人粉絲專欄。
出道第一年拍攝的珠寶代言幾乎成為了那個奢侈品牌大型活動必用款式。
曾參加過的綜藝，每年回顧紀念的時候她的鏡頭永遠都會在最關鍵的位置。
藝人都怕熱度過去后自己不再擁有粉絲，姜阮是特例，她的光芒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閃耀。
人們好像會在不同的時間段重複性的再次著迷她。 ——
系統：【當前女主事業線劇情完成度：147】
系統：【當前女主愛情線劇情完成度：0】
系統：【綜合評斷《娛樂圈重生之望風披靡》勉強完成，獎勵積分：35】
0371一臉不屑，宋歡清從拿大獎開始每天獎勵積分進賬就有100~300，現在這種蠅頭小利它一點也不在意。
0371：【這事情我得好好回去給別的系統說說，誰能想到咱們還能靠女主的事業心和男主的妥協大賺一筆？】
姜阮：【別嘚瑟了。】
她坐在地毯上，陸星洲環抱著她；兩個人看著宋歡清的電影進入結尾。
黑屏讓房間陷入晦暗。
「謝謝你。」
沉默了一會。
「謝我什麼？」陸星洲歪頭髮問。「謝我答應你讓你退出娛樂圈？慘失大獎？」
「就是謝謝你。」她將吻落在他側
臉。
……
夜晚，他懷裡的觸感越來越模糊。
系統：【恭喜執行員姜阮及責任系統0371成功完成一次世界劇情任務，現抽離執行員所有記憶情緒投入下一世界。】
系統：【抽取成功，祝下一世界順利！】
陸星洲的眼睛一點也不敢往懷裡看去，漸漸的眼邊的枕頭濕了一小片。
某一天，問題尚未提出便已有了回答。
某一夜，他們透過沉默的本質，在黑暗中，猜測彼此的眼神。——辛波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