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漆樓
16.白漆樓
張正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十拿九穩的計劃於行動,居然被逼到如今這樣進退維谷的境地。
黑袍修士此時也是一臉陰沉,太陽穴上青筋暴起,顯然也是到了暴怒的邊緣。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原本那不被放在眼裡的的盧玄。
長靈山上,霧氣濃濃,靈氣流轉,這是天正道門祖傳的護山大陣——天極靈蹤陣所帶來的效果。
天極靈蹤陣最為擅長遮蔽陣內修士的五感與行跡,這些天來不知多少光武兩派修士在這陣內迷失方向,最後被埋伏的天正道門弟子所殺,天正道門也正是依託這陣法,面對熏天赫地的光武派和白漆樓聯軍的圍攻下,頑強堅持到了現在。
風水輪流轉,原本的兩派聯軍,此刻萬萬沒想到,短短几天,整個新封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外來小門派掌門盧玄,異軍突起,先是一敵四擊潰埋伏的白漆樓四位銀牌殺手,接著展露出築基後期的修為,煽動往日如同乖貓一樣的散修聯盟奇襲了新封縣,重創了兩派的後備力量,最後盧玄利用信息差,同時巧借時機,於半途截殺兩派援軍,導致兩派折損大量中高戰力。
光武派此時可用的築基戰力已經所剩無幾,五柱中的左柱秦正平與后柱吳正本戰死,前柱戚正雲駐守門派大本營光武靈湖。核心弟子中緊跟自己其後、秘密築基的一名修士也折在了盧玄手中,環顧四周,張正和悲哀的發現自己身邊居然只剩下了光武右柱,築基初期的凌正群。
白漆樓損失也不小,三名銀牌殺手受傷,一名銀牌殺手身死,同時自己兩大臂膀,實力達到築基中期的白漆樓金牌殺手也損失一人,此刻自己所能調動的樓士,也極為有限。
天正道門此前被兩派聯合斬去一名築基弟子,但是總體實力依然留存在長靈山,隨著盧玄的雲滄派和散修聯盟的加入,雙方攻守之勢逆轉,兩派對長靈山的封鎖也名存實亡,因此他們有意撤退,即使是心中充滿了不甘。
「可恨!盧玄這廝,我定斬不饒!」張正和雙眼通紅的看著長靈山,懊惱不已,只差一步,自己就能摧毀這天正道門,問鼎新封闊達近千里方圓地界,就差一步啊!
「走吧,長靈山的烏龜殼還能堅持多日,盧玄卻已經近步逼來,這一次是我們失算了,不過這筆賬我們白漆樓會記下的。」
黑袍老者寬慰道,只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一下折損如此多的金銀牌殺手,恐怕樓主不會善罷甘休。
一想到這裡,黑袍修士渾身為不可查的抖了幾下,隨後便恢復了正常神態,將恐懼埋藏在心裡。
「走!」張正和盯著長靈山看了又看,雙拳數次緊握,最終卻頹然下來,大聲呼喝道,準備帶領弟子們撤退。
聯軍騷動了幾分,隨後一眾便開始緩緩退去,長靈山腳下逐漸空曠起來。
開始撤退後,兩派后隊修士變前隊,開始有序撤離。
在整個隊伍的最前方,幾人正互相談論並時不時怒罵著,表達對行動的不滿,這時,其中一人卻突然說道:「停,你看前面,那是什麼?」
旁邊那人正罵著雲滄派罵的起勁,被同伴這麼一說,也是一愣,隨著他的話語向前看去。
只見遠方的天空處,一個光點隱隱出現。
光點在眾人視野中越變越大,最後竟一分為五,眨眼間便突到了聯軍陣前。
「敵襲!有敵襲!」
為首幾人這才後知後覺,趕忙鼓動真氣大喊道。
聲音未落,五色光華已經切入陣中,頓時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掃落一大片聯軍修士。前隊大多是鍊氣弟子,實力不濟,自然抵擋不住這五色槍的攻擊。
張正和和黑袍修士一見前隊騷亂,同時又感應到強大真氣波動,趕忙上前,各自出手,將五色光華擊退,這才穩住了隊形。
而這時,盧玄也隨風御空而來,單槍匹馬,立於兩派陣前,修長的身影,面對人多勢眾的兩派修士,顯得異常孤單,但是盧玄身上的氣勢和戰意,卻又無比堅定。
張正和怒氣迸發,指著盧玄喝道:「盧玄,你這是想與我光武派魚死網破不成!」
「土雞瓦狗,爾等也配?」盧玄冷笑一聲。
張正和深吸一口氣,說道:
「很好,盧玄,這是你逼我的。」
說罷,張正和氣機大漲,五柄飛劍如孔雀開屏般現於身後,殺意死死的向盧玄籠罩而去。
這時,又一聲洪亮的長笑聲在眾人後方想起,幾人定眼望去,只見一位白袍老者從長靈山上駕鶴而行,飄然而至,兩名道童並排跟在後方。
老者鶴髮童顏,臉色紅潤,待他行至盧玄和張正和等人後,幾人只感覺一股氣息如同春風般拂面而來,溫暖異常。
「諸位來我長靈山拜門多日,老朽有愧,今日方出關待客,幾位不放來我長靈山內,飲茶煮酒,坐而論道,豈不美哉!」
來者正是靈穀道人,盧玄聽聞多日,如今終於見到他的真人,第一印象只覺得靈谷渾身上下充滿了生機,整個人如同枝葉旺盛的湖邊巨榕,木屬性渾厚悠長,隨後感嘆,不愧是在築基後期參悟多年的修士。
「哼,靈谷老兒當真是虛偽的很,之前跟烏龜一樣不敢出來,現在有幫手了立馬假惺惺的出來助陣。」黑袍修士出言嘲諷道。
「哈哈哈哈,」靈谷身旁兩位道童打扮的修士已經被光武右柱和白漆樓剩下的築基修士攔住,不過此二人煥然不怕,雙雙展開氣勢,赫然是兩名築基中期的修士,靈谷也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黑袍修士的嘲諷,只是對著他們說道:「天道有常,凡人安居樂業,修士參演天機,張正和,你卻被凡世紅塵所蒙蔽神智,實在不該。」
張正和劍意四射,手挽一劍遙指靈穀道人,說道:「靈谷,你與你天正道門時刻壓我半頭,我終日修鍊數十年,目標就是超越於你,斬殺於你,了卻心魔,今日你既出,那就來戰吧!」
說完,張正和身後劍光四射,幾柄飛劍靈光大振,齊齊向靈谷斬去。
架說打就打,幾人都不含糊,盧靈雖戰意滿滿,但是也沒有去插手張正和挑戰靈谷的爭鬥,而是將目標轉向了黑袍修士,腳下一蹬,整個人向他衝去。
黑袍修士桀桀一笑,兩手黑氣瀰漫,緩緩左右搖動,面對突進過來的盧玄,不慌不忙,當盧玄快至身前時,黑袍修士兩手突然緊握,接著其身上驟然炸起一團黑霧,盧玄撞上黑霧,掀起霧團一絲波瀾,接著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盧玄皺起眉頭,黑霧中五感封閉,黑袍修士氣息難尋,自身真氣也有隱隱陷入泥潭般遲滯的徵兆,這黑袍修士一身真氣詭異非常,竟有些近似妖氣的感覺。
正想著,盧玄身後的黑霧,形成一張人臉,猙獰著咬向盧玄。
反身一槍掃過,攪散人臉,腳下又出現數雙鬼手,紛紛抓住盧玄的腳踝,向下拉去。
盧玄看著腳踝處不斷冒氣輕煙,心中知曉這鬼手正在不斷侵蝕護體真氣,當下一掌擊出,拍散鬼手,同時快速掐出幾式手訣,將速構陣法斗金虹吸陣架設而出,吸力直指向一處霧氣微薄的地方。
黑霧運轉忽然快了幾分,盧玄警惕起來,果然周圍的黑霧又幻化出數十柄各種奇門兵器,如****般攻向盧玄。
盧玄將五色槍注滿真氣,舞動的虎虎生風,將無數攻擊如數擋下,這時後方虹吸陣出現響動,盧玄扭頭一看,只見虹吸陣正源源不斷的將黑霧向陣法中心牽引,霧氣形成了一處旋渦,四周破綻盡出。
盧玄對準一處破綻,手握五色槍猛然刺去,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已經突出了黑霧的範圍。
盧玄突出來后,發現長靈山下已經成為了一片混戰之地,張正和乃是明顯的劍修,一人操控五柄飛劍,手中劍招光華凌厲,而靈穀道人則始終面帶微笑,端坐於靈鶴之上,雙手妙法生花,無數衍化出無數靈植奇術,一一將劍招化解,兩人一攻一守,越斗越遠。
而靈穀道人的兩位道童則與四五位兩派築基修士斗在一處,兩道童配合默契,功法嫻熟,五名兩派修士修為高低不一,彼此間配合生疏,倒是一時間奈何不了道童們。
而從長靈山中也不知何時殺出一批道士模樣的修士,實力不凡,將兩派聯軍殺得大亂,而聯軍修士正藉助人數優勢,試圖穩住陣腳,反攻長靈山修士。
後方黑霧開始收縮,黑袍修士的面具鬼臉從黑霧中探出,看見盧玄后又是陰森一笑,然後將臉縮了回去;黑霧一兩息的時間就被壓縮成足球大小,霧內的虹吸陣也早已被破去,黑袍修士身形已經出線,兩手抓著黑球,大笑著拋向盧玄。
盧玄閃電般折行幾下,黑球卻如附骨之軀尾隨而上,看樣子是避開不得,於是打出幾記傘障,擋在黑球之前。
黑球被高度壓縮,真氣凝聚極強,幾道傘障紛紛破碎,黑球余勢不減。盧玄藉由傘障爭取來的一些時機,構造出一記法術,將左臂加持成一個金色巨爪,黑球壓來時,盧玄一聲喝響,左手一掏,巨爪死死抵住黑球下方。
「刺啦刺啦!」
黑球與巨爪上的金行真氣相互之間產生了巨大反應,細小的刺啦聲不斷傳來,火光煙氣也不斷冒出。
「起!」盧玄再次用勁,將渾身氣力聚在左手,揮使巨爪猛地一抬,黑球被利用慣性斜拋向上方的高空。
黑袍修士此時又凝氣一道強力法術,身上黑氣向前不斷凝聚,不多時無數黑色真氣結成的冤魂,表露出猙獰面容,慘叫著撲向盧玄。
盧玄揮動金色巨爪,將衝來的冤魂一一拍散,右手摜出五色槍,集中突破,從冤魂陣中殺出一條血路,刺向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這才召出一柄手杖,仗頭敲出數張網盾,與盧玄戰在一處。
巨爪狂舞,尖嘯衝天,兩人翻來覆去鬥了近百回合,盧玄左手金色巨爪此時已經接近消散,便聚起其最後一絲真氣爆髮式扇出,黑袍修士橫仗擋下,身形卻被拍后數十米,就此兩人終於分開。
「盧掌門,吾等前來相助!」
忽然聽到一陣呼喝聲傳來,原來是散修聯盟的邢安平,他帶著裘千仞和槍將李以及一批散修聯盟的修士,直殺向聯軍後方。
兩派聯軍才剛剛穩住陣勢,正在步步為營,試圖將長靈山道士往回趕去,卻不料身後又遭散修聯盟背刺,這一下整個隊伍徹底亂了,長靈山修士見機發力猛攻,聯軍在這前後夾擊下不斷崩潰。
「不要管我,你去幫靈谷兩弟子。」
邢安平會意,繞開黑袍修士和盧玄,持劍殺向圍住兩位道童的修士們,在一位強援加入下,三人奮力擊退五名聯軍築基修士,兩幫人馬就這麼對峙起來。
五名修士叫苦不迭,這靈穀道人的兩名道童實力非凡,他們五人聯手,只能勉強將其壓制,至於擊敗則距離還遠,這時再來一名築基相助,自己五人可不一定能佔上風了,而下方鍊氣期的外門弟子們已經崩潰,如果不加以施救,等到散修聯盟和長靈山的道士們將自己圍住,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黑袍修士眼見大勢已去,也懶得再和盧玄繼續較勁,同時暗罵光武派不中用,默默的將其拋下,招呼著白漆樓的修士們開始撤退。
白漆樓築基中期的金牌殺手遠遠見黑袍修士打出一個手勢,立即會意,手中銀光匕首忽然刺出,在光武右柱凌正群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劃去了他的腿筋。
凌正群一口真氣運轉不力,加上被背叛的驚訝,頓時僵在那裡。金牌殺手趁他行動僵直,一腳踹出,將他踹向邢安平等人方向,然後帶著剩下三人快速向遠處撤去。
邢安平等人也被這一幕驚了一下,沒想到這黑衣修士這麼無恥,說走就走,還乾脆利落的拿前一刻的隊友當踏腳石甩出。
盧玄見黑袍老者帶人想跑,立即追去,奈何黑袍老者法術詭異異常,他又是一記黑霧打出,自己的身形在霧氣中緩緩變淡,盧玄眼看是追不上了。
「盧玄,我白漆樓記住你了,此仇不報,我誓不···啊!!!!」
黑袍修士話正說道一半,突然慘叫起來,原來盧玄見趕之不及,心中一動,甩出盧靈走之前給的一張劍咒符,劍咒符化為劍氣,速度極快,趕在黑袍修士徹底消散前,徑直斬過,黑袍修士話語最後一部分,變為了慘叫,之後整個人被黑霧徹底籠罩,消失不見。
劍氣繼續向前掃過,離得近的一些修士紛紛避開,盧玄卻若有所思,看著黑袍修士消失的方向,喃喃道:「白漆樓?」
而在這時,又是幾道慘叫聲傳來,盧玄回過神來看去,原來是逃跑的白漆樓幾人,此時一個個如同死狗般被靈穀道人用一些靈植枝條捆著,甩了回來。
邢安平等三人先接住凌正群並將他拿下后,急忙追向逃跑的白漆樓幾人,但是還是晚了一步,眼看幾人就要逃遠,卻見斜向里無數靈枝鋪天蓋地探來,原來是靈穀道人從遠處趕回,順手捉了這幾人。
盧玄前後看看,靈谷已經趕回,卻不見張正和身影,正要發問,靈谷率先開口:
「盧道友,光武派和這黑衣修士的門派已經大勢已去,張正和無心戀戰決意要走,他初至築基後期,但是一身修為了得,作為劍修,功法更是凌厲,我雖修為更高,但是所修玉春真法,守御有成,困敵不足,被他幾劍破開掙脫,逃遁了去。」
盧玄瞭然點頭,內心卻腹誹一句:怕是這老狐狸擔心逼急了張正和,要與他魚死網破,不想實力受損,於是故意露個破綻讓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