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獨發】
顧星洛早上一睜眼,先打開了微信。
編輯的回復是最新的，說目前的梗概還可以，讓她先畫出第一話來看看風格。
顧星洛回了個ok,然後往下滑了滑頁面。
五分鐘前，江言琛給她發了個吃飯。
還有上面連續撤回了三條消息,時間還在凌晨。
顧星洛起床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前又折回來，去陽台取了他的t恤送過去。
顧星洛已經非常熟絡地輸入密碼開門等吃飯了。
她把衣服遞過去，順勢問了一句,「你凌晨撤回了什麼？我睡著了，沒看見。」
「沒什麼，」江言琛把筷子遞給她,然後非常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我下午出去一趟。」
「哦,好，」顧星洛喝了一口湯說，「那個……你也不用給我打報告。」
「怕你有事找不到我,是公司的廣告拍完了,今晚的應酬應該需要露面一下。」
顧星洛想起了上次邱遇楓那個廣告。
她點點頭。
江言琛一般吃飯的時候都很安靜,幾乎也不太會找什麼話說。
所以一般也是顧星洛為了避免尷尬,加上吃人嘴短,就試著找點話題跟他說說,江言琛也很樂意做一個安靜的聽眾。
顧星洛這會喝著湯,想到了昨天晚上跟mrstar的荒唐對話。
她自己都覺得非常匪夷所思。
感覺又很奇妙。
她也沒想過，mrstar里還儲存著那些老照片，甚至還有江言琛的秘密。
她挺想知道江言琛的秘密是什麼。
「我有個同學。」
今天的顧星洛格外沉默,江言琛清了一下嗓子，試圖找個話題。
「嗯？」
「大學同學，要來雲閱了，也是我的舍友。」
「哦……那挺好的，」顧星洛又試探著補了一句，「恭喜你？」
「……」江言琛頓了頓，「今晚是個小型聚餐，郝佳米也會去，如果你也想去的話，我帶你一起去。」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讓顧星洛有點不知如何答應。
「就六七個人。」他又多說了一句。
顧星洛在心裡推測了一番——
要是江言琛只是隨口一問，應該也不至於再補這第三句。
顧星洛不喜歡見人，也只是不喜歡見很多陌生人。
有郝佳米在，估計她也不會太拘束。
「那……看看吧。」
「嗯，」江言琛又不著痕迹地問了一句，「畫畫怎麼樣了？」
「挺好的吧，」乍一被他關心工作，顧星洛還挺不太適應的，然後又補了一句，「腰也不疼了。」
江言琛正給她倒了一杯牛奶，端過去的時候，垂眸看著她。
顧星洛確實也只有個長相比較冷的鋒利，除此之外人彷彿也沒什麼脾氣，甚至軟的像一隻兔子。
印象里，以前還在臨江一中的時候，顧星洛的確有個綽號叫白兔子——因為皮膚生的白，跟她接觸久了就發現她性格很好，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這麼個名字。
江言琛想起這個短暫的插曲，沒什麼緣由的笑了笑，低眸一看，顧星洛安安靜靜地吃著麵包，還喝了一口牛奶。
她的皮膚很白，長發很松的挽了起來，她頭髮長，垂了幾縷在臉頰的一側，她有些不太自在地掖在耳後，有種慵懶的美，她右手上的蝴蝶，也彷彿安安靜靜的棲息在那，淺淡的陽光鍍上了李一層碎金色。
顧星洛自覺哪裡變了一點兒，無端有些窘迫，連主動跟他說什麼的勇氣都沒了，就安安靜靜坐在吃飯。
「晚上過去之前我來叫你。」 -
顧星洛上午和下午宅家裡，簡單的畫了第一話的初稿發過去。
編輯看的很快，回她：故事基調變了？
顧星洛打字：嗯，這一冊應該是完結冊了。
當時顧星洛的漫畫銷量一直很好，這個故事以前也是公司的重點項目，這麼完結了，編輯也有別的顧慮，但還是遲疑了一下，給她撥了一通電話問她，「之後想畫什麼？」
顧星洛也知道合同上的規定，她想了想說，「之後還是畫點科幻漫畫吧，但是想畫一些治癒系的東西。」
「那也行，嚇我一跳，我以為你以後不畫科幻了。」
「不會的啦。」
「對了啊星星，還得跟你說個事兒。」
「什麼？」
「去年不是有個畫手描了你的圖抄襲那個，她公司給發過來了一些解決意見。」
顧星洛靜默了幾秒，「都要一年了吧？」
「對，轉頭就一年了，這一年她也沒少挨罵，聽說也是最近一本畫冊銷量不好，加上沒有內容，被人又嘲了一陣子撐不住了，」編輯說，「那邊意思是和解，賠你一部分錢，然後她封筆退圈。」
「還是走法律途徑吧，之前我嫌取證麻煩，也沒什麼狀態，」顧星洛說，「一年了，也算是一個遲來的交代吧，因為這個故事，對我不一樣，我不想看它被別人抄襲還潑髒水。」
「好。」
以前顧星洛總是很軟弱，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會選擇退縮。
所以不管任何人，好像都能來欺負她一下。
罵她幾句，踩她幾次，造幾句謠。
她現實里也不順遂，更沒有精力處理網路上的事情。
但現在，顧星洛也想保護那些，她以前沒有保護好的事情。
「還有，」顧星洛又補了一句，「去年那些引導對我造謠的賬號，編編你那邊也聯繫法務取證一下吧。」
「沒問題。」編輯有些動容，早就該這麼做了，只是顧星洛一直都狀態不好，她也只是她的編輯，也無法對她規勸什麼。
顧星洛的決定，還讓她挺欣慰的。
顧星洛掛了電話，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上的草稿。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一步是錯還是對。
但她知道，她以前從沒有試圖保護過什麼。
因為她從來都不敢面對。
顧星洛想了想，拋卻當時那些造謠的言論，繼而就是很多為她說話的粉絲。
她們那麼喜歡她的畫，她卻沒有保護好她的故事。
顧星洛的畫風一直非常獨特，當時那位新人畫手莫輕思出版的第一冊漫畫，從頭至尾描了顧星洛的畫風，甚至故事的定位也是宇航員與外星少女。
顧星洛試圖跟她溝通過一次，然而對方的態度異常強勢，把顧星洛的聊天記錄貼了出來，然後陰陽怪氣地說：畫風也能鑒抄啊？
下面的粉絲貼出了描圖的地方，調色盤多達121處。
卻都被刪除拉黑了。
莫輕思在微博上接連賣慘。
所有人都以為顧星洛仗勢欺人。
也就在那個時候，顧星洛的現實生活又突然經歷了一次巨大的低谷。
她也沒精力去面對這些罵戰。
也沒精力打開手機。
她只憑著自己的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這遲來的保護，顧星洛也不知道會面臨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勇氣，去保護原本就是她的東西。
也遲來的，撿起當時那個備受打擊和心碎的自己。
顧星洛看著桌上的mrstar，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低聲說，「要是我後悔了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還有江言琛，」mrstar回的很快，「江言琛一直都在。」
顧星洛被逗笑了，「你這是什麼，也輸入的程序？什麼關鍵詞還能觸發這句話？」
「因為江言琛說，」mrstar一動不動，「mrstar要陪伴顧星洛。」
「……」顧星洛笑笑，也沒太往心裡去。
畢竟機器人也不會思考，所有的回答都是設定的程序。
也只是顧星洛不知道——mrstar所有的程序指令，都是僅僅指向她。
顧星洛畫畫的時候很認真，江言琛下午出去了一趟，讓應林給她送了點糕點墊了墊肚子。
顧星洛反應過來，在應林出去的時候叫住他，「誒……」
「怎麼了？」應林回身。
「就，晚上江言琛那個飯局，去的是他大學關係很好的舍友嗎？」顧星洛問了一句。
「你說周溫瑜嗎？」
顧星洛也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可能吧……？」
「嗯，跟江總認識很多年了，好像也是臨江一中的吧，後來江總去了青昭么，那年江總高考狀元，周溫瑜第三，兩人關係確實不錯。」
顧星洛點點頭，只覺得這名字耳熟，但畢竟她也只在臨江一中上了一年，也不太清楚後面的事情。
但看起來，好像確實跟江言琛關係不錯。
顧星洛糾結了一會，還是趁著下午的時候出去了一趟。
——當時來淮川，她一共就一箱行李，裡面就那麼四五套衣服。
有兩套還半新不舊了。
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江言琛給她發了消息下樓。
顧星洛當時也正好放下畫筆，伸了個懶腰去換衣服，沒過幾分鐘下樓。
江言琛的車子就停在樓下。
黑色的曜影，車窗落了一半。
他還是那個穿著，黑色的衝鋒衣外套，拉鏈拉了一半，裡面就一件寬寬鬆鬆的黑色t恤。
骨骼挺括瘦削，每一寸線條都恰到好處的流暢鋒利。
顧星洛在樓道那邊短暫地站了幾秒。
——江言琛也不過是只比她大一歲而已。
身上仍有一種過於乾淨的少年感，驕縱恣意，烏髮黑眸，眼型本就好看，他淡笑的時候，有種暗昧的蠱意，但他很少笑，還是清冷的感覺更多。
顧星洛就那麼遠遠地看著他，他應該心情不錯，胳膊搭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方向盤。
恍惚間，像是回到他最耀眼的十七歲。
顧星洛還是那個安靜坐在窗邊的女孩。
彷彿心有靈犀。
江言琛偏頭往這兒看，視線停頓了一秒，而後他彎了彎唇。
笑意在黃昏日落下有種讓人心臟悸動的錯覺。
晚風吹拂他的短髮，額頭光潔，鼻樑的線條優越，側臉像精緻的藝術品。
顧星洛只覺得臉頰莫名泛熱，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她站在那，拎著包，心臟一下一下的鼓動。
落地的玻璃窗前，映出她的身影。
深黑色的絲絨長款旗袍，勾勒出她柔軟而姣好的線條，胸前有些深灰藍色的刺繡，胸口有水鑽的盤襟扣，在燈光下泛著淺而柔和的光。
旗袍有一個到大腿下方的高開叉，在隱約中露出了白皙而修長的腿。
她今天把頭髮挽了起來，臉頰側有些碎發。
顧星洛沒化妝，但唇瓣殷紅，皮膚光滑瓷白。
像從畫中走出來的惑人女妖，又因為長期彈鋼琴積累下的清冷氣質。
一眼傾心，一眼淪陷。
顧星洛卻無比的窘迫。
就不該聽售貨員的。
非要說這條旗袍最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