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兇案洞明

  「來的時候，他就慌慌張張的，好像被什麼東西追著。一出電梯就往前跑，不時回頭看看身後。」

  「跑到大廳中央的時候，他拿出一台樣式古怪的手機，嘴裡叨咕著『原諒我』之類的話。」

  「然後，就很痛苦的樣子，捂著胸口死掉了。沒看到有人攻擊他。」

  西索興緻盎然，描述著「瘦猴」的死法。

  「哇。」何聞笛咋舌道，「心臟麻痹嗎？簡直像是死亡筆記。」

  「死亡筆記？」水晶小聲問道。

  「我開玩笑的，」何聞笛擦汗道，「應該不會是那種能力。如果是的話，持有者不就無敵了嗎？主神不會允許的。也就水晶你這樣，真名太長，別人都不會寫的，有機會生還。」

  「名字長又不是我的錯……」水晶噘嘴道。

  「就是這樣啦。你們有什麼想法嗎？」西索好奇地問道。

  「這……」何聞笛低下頭，讓西索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然後撒謊，「比我想象得還要詭異，哪來什麼想法啊。難道是像西索先生這樣超凡的人嗎？」

  「反正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懶得殺人。」西索攤手道。

  ……嗯。

  然後跑了個超級馬拉松，無聊了，就想殺人了對吧？我懂我懂。

  畢竟，原作就是這樣的劇情嘛。

  想著，何聞笛拉著水晶告別西索，兩人走到另一個角落裡。

  「犯人是輪迴者。」何聞笛篤定地說道。

  「為什麼？」水晶問道，又突然驚覺，「啊！」

  「嗯，你也察覺到了吧。」何聞笛說，「式樣古怪的手機，肯定是主神手機。雖然說『只有輪迴者能看到』，但那指的是手機上顯示的內容。如果你拿出來，對著它喊話的話，是人都該知道，那是台手機了吧？」

  「輪迴手機，能和人通話嗎？」水晶問道。

  「不能通話，也不會叫手機了。」何聞笛說，「有個付費功能，花500分就可以獲得，可以跟相互備註過的輪迴者通話。一定意義上，算是代替了傳統無限文中，精神力網路的功能？」

  「那是啥？」

  「以後告訴你。……但，主神手機的通話也有限制。不是隊友的話會有語音延時，而且可用範圍不大，也就省內通話的級別。水晶你是第一個世界，1分都沒有，開不了那個功能，所以我沒跟你說。」

  何聞笛講述著。

  「順便，我也沒開，因為還有更便宜的對講機賣，我比較貪嘛。但對講機沒那麼可靠，重視人際關係和團隊行動的輪迴者，應該會買這個。」

  「嗯……」水晶點點頭，「那，他在跟誰請求原諒？」

  「不知道！」何聞笛聳肩，「可能是殺他的人，可能是他隊友，也可能……兩者都是。」

  「……同隊互殺！」水晶打了個冷戰，握住何聞笛的手。

  「有可能啊，畢竟他們隊有個人，能對素不相識的NPC下手。殺隊友，也不過是比那個再前進兩步的行為。」

  何聞笛不屑地哼了一聲。

  「喂，水晶，咱倆可別互殺啊。划不來的。」

  「那當然！」

  「至於這人的死法嘛。」何聞笛看了瘦猴青年一眼，腦海中閃過金髮青年那隊剩餘的四人，「我大概有點推測，有兩種可能性都不小。但還不確定，之後再跟你說吧。」

  「嗯。」

  水晶點了點頭，手伸向何聞笛腰間的小包，開始往外掏東西。

  休息的墊子、桌布、水，一會兒要用的滑板車。

  甚至奔跑途中要用的紙尿布。

  哇，好丟臉！

  看到紙尿布，何聞笛一陣臉紅。

  但她深知，自己和水晶都不是不懂吃喝拉撒的漫畫人物。

  羞恥的準備，該有還是要有的。

  「歇會兒吧。一會兒可有得累了。」

  說著，何聞笛幫水晶鋪好桌布，兩人一起坐下。

  這素色布頭，還是從玉子姐家帶來的呢。估計要用很久了。

  有時間，可以把玉子姐和炭治郎的事兒講給水晶聽。

  ……

  又過了一會兒，越來越多的參賽者到了。

  哇……

  汗臭味滿滿誒。

  輪迴者們還算好的。「本世界」的獵人測試參賽者們，則絕大多數都是肌肉飽滿，凶神惡煞的樣子。成員以男性為主，外表像是健美冠軍的，像是黑道的，像是軍人的都大有人在。

  何聞笛知道，他們大部分都是炮灰，綜合體能並不如現在的自己。

  即使如此，仍然不由得一陣緊張，抓住桌布一角，咬緊了牙關。

  「……放鬆。」

  水晶一隻手握著何聞笛的手指，另一隻手撫著何聞笛的背，輕聲勸說。

  「喂喂，你這呆丫頭！」何聞笛戳了下水晶的腦門，「知不知道誰才是處境最糟的啊！」

  又低聲對水晶說道，「你的體能，在所有參賽者里不是倒數第一，也是倒數第二。還不抓緊養好神，一會兒跑不動的話，我雖然會背你，但也會罵你的啊！」

  「……嗯。」

  水晶把滑板車抱在懷裡，小聲答道。

  何聞笛輕哼一聲，把緊張的情緒拋到腦後，環視四周。

  熟悉的人也逐漸到了。

  比如，滑著滑板，悠然自若的白髮正太，原著男二號奇犽；

  比如，光頭神似琦玉老師，實力雖然沒那麼誇張，但也算是賽場強者的忍者半藏；

  比如猥瑣胡茬，到處推銷瀉藥飲料的「新人殺手」，大叔東巴；

  比如滿臉插滿釘子，匿名易容前來考試的，奇犽的病嬌哥哥伊爾迷；

  比如……熟悉的輪迴者們。

  大叔那一隊到得很早，背著不大不小的行李包，個別人拎著滑板、旱冰鞋之類的道具，顯然是按照漫畫中的提示做了準備。

  看到何聞笛和水晶，他們隊中的兩個正太開心地打招呼。兩個女孩也回以笑容。

  站在隊伍最後的胖大媽，則好像安心了似的嘆了口氣。

  其他人——兩個大叔和一位老爺爺，則沒怎麼表態。

  隊中刻薄的女上班族，甚至還略帶憐憫地看了何聞笛一眼。

  像是在說，你被廢物黃毛丫頭纏上了，真可憐啊！

  ……嘿嘿，他們不知道水晶的隱藏實力，會質疑也難怪！雖然對何聞笛來說，也是稍微有點賭博了。

  青年那一隊稍晚。看到人群中同伴「瘦猴」的屍體，他們臉色鐵青，裝作視而不見。

  ……咦，這反應？

  何聞笛思索著，該不會是自己「最糟糕的推斷」成真了吧？

  倒是青年隊中的女大學生，跑過來招呼何聞笛和水晶。

  昨天對水晶的視而不見，她好像忘了似的。

  看到兩個女孩一副準備就緒、鎮定自若的樣子，她笑了，說話頗為熱絡。

  「怎麼樣，想好了嗎，妹妹？」她跟何聞笛說道，「要不要加入我們隊？告訴你，昨天喬納和小徐，做了很酷的事哦。」

  ……很酷的事，是指謀殺和掠奪嗎？

  何聞笛很想這麼問，但不想透露自己到過現場的事，閉口不言。

  話說……？

  何聞笛盯著女大學生的臉看。

  她的表情陽光明媚，和剛才面色鐵青的樣子截然不同，不禁讓人覺得……有點假。眼中也沒有笑意。

  何聞笛相信自己的觀察結論，也相信，女大學生根本不是真心地邀請自己。

  ……試探？

  昨天何聞笛的行動，說起來有很多破綻。

  在車禍現場滯留，留下蛇毒的解藥也好。徑直前往青年隊的住處，入住和調查也罷。

  被他們中的誰看見了也不奇怪。

  既然如此，乾脆我這邊主動出招吧。

  何聞笛猶豫了一下。「我比較好奇的是……」

  何聞笛伸手，指向瘦猴的屍體。她注意到，女大學生的面色一瞬間僵住了。

  「他是，你們的同伴吧？」何聞笛問道，「你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厄……哈哈哈哈。」女大學生髮出一連串假笑，「我也沒想到孫哥他會死，剛才嚇得心臟都停跳了。其實，我們前天聊起來不太合拍，孫哥他就走了，沒跟我們一起組隊。也不知道他惹到了誰，真是太不幸了……」

  女大學生用自然而生動的語調敘說著謊言。

  是的，謊言！

  何聞笛昨天還特意跟服務員確認過，入住賓館的青年隊，確實是五個人。

  換句話說，死掉的「孫哥」，不管殺他的人是誰。至少，他昨天應該還跟青年隊在一起。

  在一件事上撒謊，就意味著其他事也有撒謊的可能。

  何聞笛幾乎確認了，殺死瘦猴的，正是青年隊里的一員。而且，女大學生知情！

  ——搞什麼啊？清理門戶？

  ——這還只是第二個輪迴世界，他們也只是剛剛組隊兩天的新人……

  何聞笛瞟了遠處開朗談笑的金髮青年一眼。

  ——如果是他自己，或者授意別人這麼做的，那這「團隊控制力」簡直恐怖……

  想著這些，但何聞笛並不點破。

  「真是太遺憾了。」

  「是呀。要是他跟我們在一起，一定就不會死了。」

  女大學生也很惋惜似的，又聊了幾句，就回她的隊伍里去了。

  水晶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

  「別愣著呀，」何聞笛捅捅呆小妹，「你有啥看法？」

  「別急！我在竊聽呢。青年那隊的聊天。」水晶噓了一聲，說道，耳朵一動一動。

  「……」

  何聞笛無語了。

  還想著會不會光顧聊天冷落了你，結果你自己找了個事兒干啊！還是這麼有意義的事！

  「怎麼樣？他們說什麼？」

  何聞笛連忙問道。

  「嗯……」水晶沉吟片刻，「沒說那個孫哥的事。他們在商量的，好像是什麼『收割』。何聞笛，你知道什麼是收割嗎？」

  何聞笛知道。她的臉色突然暗下去，把水晶嚇了一跳。

  ——原來如此，青年隊的計劃，以及，瘦猴被殺的理由，基本上已經清楚了。

  何聞笛拽過水晶的耳朵。

  「就知道你沒好好看規則書。我告訴你『收割』是什麼。你可彆氣得突然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