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光瀚海·輝夜
水之呼吸·第五型·干天的慈雨。
在原著中，被認為是「沒有實戰價值，專用於斬殺主動求死的對手」。是幫助絕望或懺悔的「鬼」自盡的，仁慈的招數。
何聞笛原本也只這麼認為。
然而，實際掌握了水之呼吸后，卻發現並非如此。
「干天的慈雨」這一招，與其說是太軟弱，不如說是太精妙。
恰到好處的斬擊，同時運用了身體的重量、扭轉回勾的動作，和刀本身的鋒銳。也難怪能做到無痛斬首。
然而，正是這份「精妙」，讓它變得不實用了。
——僅能用於高飛下撲的斬擊。能斬的也只有脖子。而且，全過程中，哪怕是最輕微的相對運動，也會打斷斬擊。
換句話說，必須要敵人「仰頭往上看、保持一段時間不動」，這一招才能奏效。
但敵人，一定會根據揮刀者的動作做出應變。
防禦、反擊甚至轉身逃跑都是正常反應，怎麼可能保持不動？
因此，「干天的慈雨」雖然威力很強，而且無痛的特性極其適合暗殺，但卻是「沒有用的」招式，沒人會把它用在實戰中。
——除了何聞笛。
「無光瀚海」，是完美的潛行能力。可以針對視覺、聽覺、觸覺甚至異能感知等一切感覺，讓何聞笛完全從敵人的感知中消失。雖然僅限三秒。
這樣的能力，再加上「無痛斬擊」的話，便會成為——
敵人連自己被斬了都不知道的，完美無缺的暗殺技能。
發動「無光瀚海」的同時，何聞笛將懷裡暗藏的「物品」，也就是煙霧彈，扔向頭頂。
煙幕炸開。同時，何聞笛的身影和氣息全部消失。
女大學生和大劍青年，不由自主地向頭頂看去。
這也是當然的吧？
如果對手消失，「煙幕」又在附近出現了的話，那麼，對手一定會在煙幕中。這是人類的本能思維。
如今，卻成了兩人的催命符……
何聞笛輕輕地躍起，超越人類極限的體能可以跳得很高，但現在，只要稍稍高於兩名敵人的頭部就可以了。
舞起「水之波動」，瞄著怔怔地盯著煙幕的敵人，雙手輕輕地一劃。
「五之型·干天的慈雨。」
——如同雨絲拂過頸間。
——如同死神在耳邊呢喃，說著無聲的私語。
煙幕在身後炸開的樣子，像是圓圓的月輪。少女自然沒有回頭去看。
但如果，有人看到那「煙月亮」投下的血色的清輝，又看到了因為能力結束，在血線的盡頭顯出身形的，烏黑長發的少女，他也許會想到，日本神話里用來稱呼月亮公主的辭彙——
「輝夜姬」。
女大學生和大劍青年的頸間綻開血花，彷彿戴上了赤紅色的荊棘冠冕。失血也奪走了他們的力量，兩人軟軟地倒下，雙瞳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
何聞笛輕聲嘆息，站起身來。陶瓷小刀在她手裡斷成碎片。
——稍微留了點手。在快要切斷頸骨時偏轉了刀鋒，留了兩人一條命。小刀承受不住突然的轉向，所以折斷了。
——並不是仁慈。
——大劍青年早都讓何聞笛牙齒痒痒，想砍了他了。女大學生倒是親切，但使用「血」把人變成奴隸，何聞笛也極度反感這樣的做法。
——只是不想當紅名，罷了。
——對紅名輪迴者的「懲戒」，可是嚴峻到，C或B級的輪迴者都會瑟瑟發抖的。
——就把他們放在這兒，等魔獸吃掉吧。
「水晶，備用的刀！再給我把槍！」
「嗯！」金髮少女點了點頭，從包里拿出何聞笛需要的武器，丟向何聞笛這邊。
而她自己，則不停裝填著沙鷹的子彈，不停向大蛇頭部發射子彈，壓制著金髮青年和他的坐騎。
——好！現在，人數優劣已經完全逆轉了。
——這邊有自己和水晶，還有不久后就會趕來的，拖著劉建軍的許樂。
而對面卻只剩下喬納，還有一條不好操縱的大蛇。
——贏了！
就在何聞笛這樣想的時候。
清朗文雅，卻毫無感情的青年聲音響了起來。
「魔力強制增幅。『魂魄出竅』。」
一道綠光從側面襲來，正中握著手槍的水晶。
金髮女孩的身體僵硬了，迷迷糊糊地調轉槍口，逐漸轉向何聞笛的方向。
——糟糕！
何聞笛咬緊牙關，抬腳向水晶奔去，直線的衝鋒卻正中對手下懷。
「再來。『魂魄出竅』。」
又一道綠光擊中何聞笛。
腳步突然變得虛浮了。眼前的景象也朦朧起來，逐漸離自己遠去。
明明知道這是「奪魂咒」，是危險、致命的精神控制咒語，心中卻不由得生出一份詭異的，讓人想要放棄理智、放棄思考的甜美感情。
——糟了。
——雖然知道「喬納會用哈利波特魔法」，但想象中，也無非是繳械咒、混淆咒這些低級的咒語。直接控制人、殺人的不可饒恕咒，怎麼想都超出了D級輪迴者的能力限界。
——他在念咒之前，似乎說了一句「魔力強制增幅」。是因為那個嗎？
——快要無法思考了。
「你們兩個，把對方打殘。然後，就躺在這兒等死吧。」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喬納的聲音。他渾身濕淋淋的，似乎早就從大蛇上跳下，藏身在水裡，伺機偷襲。
驚人的膽識，但現在不是佩服他的時候。
何聞笛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移動起來，想要去砍水晶小小的身體。水晶也眼泛淚光，將手槍指向何聞笛的肩頭。
——混蛋！
——沒辦法了嗎？
這樣想著的何聞笛，耳畔卻響起了少女的聲音。
那聲音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水晶的，更加不是玉子姐或其他什麼人。
但卻無比熟悉，無比親切。
驀然間，何聞笛眼前的景色，變成了黑色、無光的永暗海景。
腳下是幽暗凝重，卻也清涼自在的海水。眼前是碩大皎潔的滿月。最後，還有一名和自己的外貌極為相似的，帶著慵懶笑意的少女……
四目對視。
「那個少女」的目光無比溫柔。
——下一刻。
「你瞅啥呢，老姐？」何聞笛翻著白眼問道。
「怎麼，看你一眼還不行啦？廢柴妹妹！」少女抱著手臂，氣鼓鼓地說道。
——啊，果然。
——是老姐，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