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先鋒戰
「風刃！」
渾身纏著紅光的女性，絲毫不打算隱藏自己的行跡。
用風刃將林木斬斷，開出一條路來。氣勢洶洶地前進，搜索著「那兩個女孩」的行跡。
——殺了你們。
——為了我的生命殺了你們。為了我的驕傲殺了你們。
——然後，如果喬納他們不把那張「牌照」給我，就冒著被那個「阿瓦達索命咒」擊殺的風險，把他們也幹掉。
——對，等靠近了，突然發難就好……輕輕地切掉脖子就好……
——從一開始，就該這麼做的！明明自己有這麼強大的「戰鬥能力」，卻沒有利用好！
——從一開始，就該威脅著其他的輪迴者，逼他們幫自己完成任務！
——就該不惜掠奪、奴役、傷害，也要讓自己活下去！
——存了一絲一毫的平等和僥倖心理，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恥辱！
——我要，背負著一切罪業，背負著力量，活下去！
——作為獵殺者活下去！
這樣想著，女性抬起頭，通紅的眼瞳瞄向高處。粗暴地拿起腰間的水壺，抿了一口，讓自己燃燒的心緒安定片刻。
「……來了，死丫頭們？不像小老鼠那樣到處亂躲了？」
那根粗大的樹枝上，站著女性正在尋找的「兩人」。
何聞笛與水晶。
「事實上，我們只躲了一個地方。」
與火一般熾烈的女性對應，何聞笛的聲音冷淡如水。
「說實話，遇到的是你，我也很驚訝。……叫什麼來著？忘了。」
「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大概，是讓喬納他們用『隨身空間』夾帶著，混到這座島上來的吧。……明明都是個死人了。」
「死人？哼哼，哈哈哈哈哈！」女性露出了只能稱為「獰笑」的表情，「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比我更早死！」
「無聊……」
何聞笛絲毫未被這恐怖的尖笑懾動，只是看向女性沿途斬落的林木，面帶不屑。
「風刃是吧？連自己的『老底』都泄露出來，還能稱得上戰士嗎？」
「少啰嗦！」
女子暴喝，向前衝鋒！
——手指揮動，斬，斬，斬！
畢竟只是「D級輪迴者」的風刃，僅僅一下，並不能斬斷粗壯的樹木。
但是，疊加就沒問題了！
女子之所以敢這樣「浪費」自己的能力，正是因為這道「風刃」，並非「威光系」——需要消耗能量的法術；而是「權能系」——只要滿足條件，就可以無限使用的「特異功能」！
何聞笛與水晶所站的大樹，在女子的連斬下斷為兩截。但兩人早已跳下了地面。
「撤！」
她倆交換一個眼神，便向遠處跑去。
「哈哈哈！口氣那麼大，結果連一招都不敢還就跑了嗎？或者說，誘敵深入？沒有用的！」
女子狂吼，駕馭起疾風，催動著全身的血氣向前猛追！
——有什麼陷阱也不在乎了。
——那個小丫頭很狂妄，但她說得對！
——女子正是拋棄了一切顧忌，甚至拋棄了自己身體的極限，作為在絕境中不惜一切的「狂人」，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在戰鬥。
——如果停下，心和體力都會支撐不住的。
——那麼，就在這裡解決戰鬥！
——不管是陷阱還是圍攻，全都用實力把它踩平！
——反正，身後還有被威脅的使蜂女NPC壓陣，最不濟還有喬納他們！
「跑得倒是很快嘛！」
兩個女孩步履輕盈，女子尾隨在後，卻總是差上一點。
還記得吧？這座島呈現眼鏡形狀，有兩個差不多大的子島。
眼見著過了兩座島之間的分界，到了另一座島上，兩個女孩分開了。
金髮的那個快手快腳，鑽入叢林看不見了。
黑髮，語言狂妄的那個卻順著海岸跑。腳步變慢了，似乎體力不濟。
「哈哈！」女子狂笑，「大難臨頭各自飛！跟我那群垃圾隊友一樣啊！」
她乾脆不管鑽進林子里那個，只是緊追著眼前的「黑髮」。
近了……更近了……
女子的風刃，施放範圍是2米左右。只要追到近身，就可以斬落對方的頭顱了。
——乾脆直接殺掉吧！
——不要留給喬納那幫混賬！就說自己失手，砍重了！
——反正也是要跟他們翻臉的！
「去死——」
女子的視野，因為上涌的血氣染成一片通紅。
急於攻擊的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女孩的腳步不知何時放慢了，身邊也開始瀰漫著霧氣。甚至於，偶爾回頭看一看的時候，嘴角上掛著微笑……
——獵殺者的微笑。
斬！
判斷著「已經接近對手」的女子，揮下了風刃。
然而——
風刃斬到的地方，沒有對手。
身周漫起遮天蔽日的霧氣。
「……流流舞·渦卷之相。」
對方似乎在被斬到的「瞬間」閃身，繞到了女子身後。一把雪亮的刀子，搭在女子的頸上。
女子的動作凝滯了。
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這吸入的「霧氣」，似乎帶有某種強制力。
女子的「風刃」靠手指確定目標，但此時，連把指尖抬起一下，都比平時慢了兩倍、三倍……
黑髮女孩——何聞笛，在女子背後，用冷淡的口吻說話了。
「本來還想告訴你真相，讓你別被喬納他們矇騙的。那張獵人牌照的去向什麼的。你根本打不贏『我和水晶』，只是消耗品什麼的。但這，明顯已經無藥可救了嘛？」
「超越規則去獵殺，又放棄理智和判斷，選擇直線衝鋒。也許情有可原吧？但……我在現在的你身上，看不到『生命』的價值。」
「開什麼玩——」
雪亮的刀刃劃破迷霧。
不需要什麼招式，只是把懸在女子頸間的刀子，輕輕一抹。
頭顱滾落在沙地上，鮮血噴涌。
女子的生命回歸虛空。
……
——她是「紅名」，殺死她，既不會有變成紅名的風險，又能確實地收穫一個D支線。
——而且，紅名無善類，就連良心也不會虧欠。
——沒有錯過的理由。
——這也是在「強者追捕」之外，紅名者需要面對的另一重風險。
濃霧慢慢散去。
何聞笛擦拭著染血的刀，靜悄悄地在海岸上走著。
聽著海潮拍打的蒼涼之音，她沒有回頭看，哪怕一眼。
「抱歉，怕你反擊，沒顧上問你叫什麼。」
「殺人，還真是比想象中簡單很多呢……」
何聞笛略微停駐了一會兒。
然後，她起步，向著跟水晶約好的位置奔去。
……
與此同時，附近的叢林里。
嘶啦！
神情木然的彭絲躺在地上。她頸上、手腕上、腰間纏繞的蛇，被水晶快手快腳地抓下來，撕成幾段。
空中烏烏營營地飛著一群蜜蜂。然而，它們瞄準了水晶稚嫩的皮膚刺出毒針，卻刺不進去，只能頹然落下。也有不少力竭而死的。
「收起蜜蜂吧。」水晶輕聲道，「它們傷不了我，別讓它們再死了。」
「我中毒了……」彭絲輕聲呻吟著，「蛇毒……」
「所以才要收起蜜蜂啊。」水晶伏下身子，笑嘻嘻地看著她，「帶解藥的人馬上就到，蜜蜂把她攔住了，她過不來。」
「……不是，騙我？」
「沒騙你，馬上就到。」
——如果是何聞笛，大概會威脅彭絲，不合作的話，就用殺蟲劑把她的蜜蜂全噴死，之類的吧。
——水晶雖然也能想到這些手段，卻還是選擇勸服優先。
「……知道了。回來吧！」
彭絲讓蜜蜂回到她頭頂的帽子里。
不久后，何聞笛趕來，給她注射了抗蛇毒的血清。
「看來還要睡一會，不能指望她幫忙戰鬥了。」何聞笛看了看昏倒的彭絲，說道，「不過，這樣就行了。只要她不會變成敵人，就好說。」
「主要目的是她，對嗎？」水晶問。
「嗯。」何聞笛承認，「那個風刃女是附帶的，解決掉彭絲的蜜蜂才是關鍵。……其實，兩人都是水晶你來對付比較好，我剛才差點被風刃砍到，嚇了一跳呢。」
「風刃女的人呢？」
「……殺掉了。」何聞笛聳肩，「水晶，你不會罵我吧？」
水晶用力搖頭。
「戰場上就應該這樣。何聞笛不要再多想了，因為根本沒有多想的必要。」
「謝謝你的安慰。跟水晶相比，我果然還是和平年代的廢物啊。」何聞笛苦笑。
「——那麼，之後怎麼辦？」
聽到水晶的疑問，何聞笛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