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斬樹
與異形的樹木相對。它的樹節紅紅的，彷彿閃耀的眼。何聞笛一時間生出了面對「魘夢」紅色眼球的錯覺。
但顯然不是，那些紅色閃耀的東西，何聞笛看清了，是小小的寶石碎屑！恐怕，這棵樹一直貪婪地吸收「艾哲紅石」，甚至達到了用它生成樹榦的程度。
——按照原著所說，「艾哲紅石」能夠放大從它內部透過的能量，尤其是太陽能。那麼，這棵承受了超量「太陽能輻射」的樹，到底進化到了什麼程度？
何聞笛立刻就知道了。一旁水晶尖叫出聲，很不像個戰士似的抱住了她。
那是因為——被那棵樹的根須團團包圍，彷彿已經失去生命，只是一具具空殼的狼、虎、鷹、鷗等生物，竟然逐漸地開始蠕動，肉質重新豐盈，眼中發出精光，彷彿「復活」了似的開始活動！
然而，它們的表情呆板，明亮的瞳孔背後也空無一物。顯然，它們的心智已經死了，現在只是被這棵樹奴役的僕從而已。它們的眉心都鑲嵌著一枚鮮紅樹果，如同心臟、血管般危險地跳動著，似乎就是它在操縱這些生物。
甚至於，地面也逐漸開始蠕動，從中浮現出更多生靈。有依然鮮活的，有化為骸骨的，甚至還有被樹的根須團團包圍，彷彿生長出了無數觸手的噁心形態……那些生靈中，有藤蔓、有動物，甚至還有像是人類和柱之男的……
「……絞殺樹，榕樹的一種。」方洛輕聲說道，「我看過這種樹的文獻，也在植物園參觀過。它們是一種寄生植物，會把宿主植物包圍起來，奪取養分，直到中央宿主凋零死亡，形成中空的樹洞。聽說還有人覺得這種圓洞很浪漫？我是一看到它，就覺得毛骨悚然了。將獵物緩慢地勒扼至死，只留下木頭的觸手肆意招搖……」
「而且，這一棵扼殺的生物中，還有咱們的同類。」何聞笛沉聲道，「我倒是佩服它的強悍生命力，但是，既然已經為敵，那就只有斬草除根一條路了！水晶，怕的話跟在我後面！」
「……唔！」
水晶點點頭，拉住何聞笛的衣角。
雖然這很不像她，但從白天開始，水晶就一直戰戰兢兢的了。也許，她特別害怕這些變異生物。何聞笛能夠理解。
但有人不理解。
方洛回身，臉上露出煩躁的表情。
「喂，金髮小鬼……？前幾天跟我聊天時的氣勢去哪了？你希望我加入的，是一個小乖乖跟保姆姐姐的隊伍嗎？」
何聞笛揚眉，「方洛，不許你這麼說水晶——」
「方洛說的對！」水晶帶著哭腔，扯了何聞笛的衣服兩下，「我也知道自己不對勁。今天的水晶，是廢物。」
「有自知之明啊。」方洛哼道，「那，還不快點到前面去開路……」
水晶猶豫著，顫抖著想要向前，但何聞笛攔住了她。
「我也得承認，方洛你說得對，指出了我們隊的弱點——就是會感情用事，受臨時情緒的支配。」何聞笛嘆了口氣，「回去要好好反省，但今天就這樣吧。水晶，你盯好後面就行。我偶爾，也想試試當先鋒嘛。」
說著，何聞笛架起久違的雙刀——雖然其中一把變成了碧綠長刀——跟隨早已開始與怪物鏖戰的承太郎和尤拉帕，向前推進。
「喂，你不是暗殺型的嗎？」方洛哂笑道。
「那只是戰鬥方法的劃分。」何聞笛說，「未來，我並不想受到定位的限制！也不想讓我的隊員被定位束縛！」
「……這樣嗎？那，你的正面戰鬥，又是怎樣的呢？」
「我最近一直在考慮！終於，通過波紋和『全集中呼吸法』的結合，這套戰術，成型了！」
何聞笛笑道，揮動刀刃。
左手的輕刀，和往常一樣是「流流舞」。
右手的重刀，揮出的軌跡卻是——「十之型·生生流轉！」
這個招式的名字，同時，也是何聞笛那把新刀的名字！
其名為「飛瀑」！
是取了瀑布之水蜿蜒積攢，終於不可阻擋地崩山而下之意！
怪樹察覺到了敵人的增加，但在它的感知中，纖弱瘦小的何聞笛，遠沒有雄壯的兩名男子更有威脅。因此，它只是揮枝打來，像是《哈利波特》里的打人柳。
「流流舞」正是藉助敵人攻擊的力量，非但不退反而靠近的技術。因此，刀刃剛與枝條接觸，何聞笛的速度就一下子變快了！腳步輕盈，如同舞蹈！
「你的白霧呢？」方洛問。
「沒用！」何聞笛撲哧一笑，「那玩意是對動物特效的！現在丟出來，除了礙眼沒其他用！」
話音未落，身形便切到了樹根下。
地裂！
盤旋的樹根向何聞笛抓來，其中一根上還纏著危險的寄生樹果。
但是——
「腳下！」水晶及時提醒，何聞笛一個閃躲，將危機化為無形。
是的！就算水晶因為莫名的恐懼沒法戰鬥，但她的聽力還健在。巨樹無眼，何聞笛的「視線觀察法」無法奏效，那麼水晶的提示，便是她迴避攻擊的最大依仗。
「角色互換也沒問題嗎……」方洛在後掩護，輕聲感慨。
同時，何聞笛已經來到了樹木前方。右手積蓄的迴轉之力已經很大了，但為了保險，何聞笛又繞著樹轉了兩圈兒。
「嘿！還記得一幫人都砍不碎魘夢的恥辱呢。方洛，你當時看到了嗎？」
「……嗯。在暗處。」方洛輕聲道。
「那麼，雖然算不上替代吧。」何聞笛輕嘆，「這次，就『成功一把』，長點自信也不錯嘛！咆哮吧，『飛瀑』！」
中二台詞！
然而，綻放著水波向內劈斬的刀刃，卻分明做不得假。
這樹很粗，卻不夠堅實，由無數泛著紅光的藤條構成。也許是因為這點，也許是因為武器鋒利，又也許只是因為何聞笛的成長吧。
一擊之下，巨樹斷為兩截，蓬蓬的樹冠向下栽倒。周圍的變異生物也逐漸失去力量。
「該死的怪物。」自己也是個怪物「柱之男」的尤拉帕，恨恨地說道。
「可惜……」承太郎卻有些惋惜。
「對不起，大家，我太害怕了……」阻攔了若干只變異生物的水晶，還在為自己貢獻的力量不夠而苦惱。
方洛沉默不語。
而何聞笛盯著切口，猶豫了一下。
「……你們看，這是什麼？插在樹的斷面，像是個金色箭頭。好像是因為它損傷了樹，我砍起來才這麼容易。」
——誒誒！
水晶和承太郎似有所悟。
方洛則領會意思最快，她衝上去，從樹木殘骸上拔下那東西。
「就是個箭頭，是『替身箭』的式樣！」方洛審視一番，宣言道，「上面刻著個名字，是柱之男的文字，我不認識！」
尤拉帕走上前來辨識，卻突然有兩行清淚留下。
「那字的意思，是『威爾德伍德絕筆』。這是，我那老朋友在死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