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嘩變？

  在水晶率眾攻陷海岸的同時，柳凌霜也帶著9名精銳，在隱蔽的灘頭登陸了。

  所有人都穿著精緻的貴族服裝，選人時也特意選了不那麼粗野，懂得社交規矩的人員。

  其中，阿金還無法自由走動，坐在輪椅上，但這並不是劣勢，反而是有利條件！

  因為——水晶突發奇想，搞到了假鬍子和假髮，把阿金打扮成了白髮老頭的樣子。海盜們當面不敢說，背地裡可是好一陣取笑。

  坐輪椅的老人，再加柳凌霜這麼個黃毛丫頭，任誰看上去，也是貴族老者帶著小孫女和一大幫僕人出門遊玩，而不會想到是海盜襲來。

  再加上，哥亞王都承平日久，突然聽到海盜的消息，城裡早已亂成一團。人們四散奔逃、關門閉戶，更是沒人會注意這麼一行人走街串巷，鑽進了靠近王宮的一間民宅！

  這家民宅，是何聞笛前幾天重金租下來的，原主人早不在這兒住了。此時正好變作柳凌霜等人歇腳，籌備襲擊的據點。

  「頭兒你說，水晶老大他們能一路打到這兒嗎？」

  這海盜口中的「頭兒」，並不是柳凌霜，而是阿金。這幾天以來，水晶憑藉她的賞罰公正、身先士卒，以及不像是小女孩的殺伐果敢，贏得了眾海盜的敬畏與認可。

  相對的，大家對柳凌霜的印象，卻還是「實力恐怖、性格稚嫩的小娃娃」。膽小的海盜盡量迴避她，膽大的則直接上來調侃、捉弄了。雖然這種吉祥物般的待遇也挺好的，但不得不說，柳凌霜確實沒什麼威嚴……

  倒是阿金比較識趣，狠狠地瞪了那個紅毛海盜一眼，「你該問誰？」

  「哦，哦！」海盜一愣，轉向柳凌霜，「柳老大……柳小老大……你說……」

  說著，他自己都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不是說了，他們不來嘛！」柳凌霜心中鬱悶，沒好氣地回道，「城防軍很快會趕到海岸，他們會在海岸上放火、牽制一陣，然後撤退！趁他們吸引注意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奇襲王宮了！」

  「畢竟，水晶姐再厲害，也沒法跟將近一萬的大軍正面戰鬥嘛。又不是可以伸長几十米的路飛……」

  「這，可這……不對吧？」海盜焦慮道，「倒不是我怕了那些王宮守軍，他們號稱精銳，其實也不過是沒見過血的貴族崽子罷了！但是，外面的兄弟們撤走了，咱們不就被困在城裡了嘛！」

  「都說了有辦法，你信不過我和水晶嗎？」

  「唔，可，可是！小老大，你是可以飛檐走壁地逃走，我知道！我們可都是凡夫俗子啊，被包圍了就是個死！阿金大哥可還坐在輪椅上呢！」

  「您說對吧！阿金大哥！」這海盜明顯露出焦躁之意，看向阿金，「您看啊，我是佩服您，也覺得水晶老大人不錯，才在其他人都找各種理由推託的時候，主動報名突擊隊！但是，我也不想白白送死啊！您看啊，水晶老大現在也不在，咱們九個都是原來一條船上混的，您得，體諒體諒兄弟我啊……」

  這海賊一邊說，一邊賊眉鼠眼地瞥向柳凌霜，說話的腔調也越來越不對勁了。

  身邊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滯，甚至惡意。

  除了阿金以外的海賊，也都用錯愕難言，彷彿被點醒了的目光看向柳凌霜。

  柳凌霜眉頭微皺，用自己的小腦袋勉力分析，到底是哪不對呢？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對講機里卻出聲了。

  是何聞笛的聲音。

  「……阿金先生，您能幫柳凌霜一把嗎？對不起，真的是，非常非常對不起。」

  輪椅上的阿金，沉重地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那個挑事兒的海賊。

  「你說的對……個屁！」

  並不嘹亮，卻冰冷徹骨！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右手，已經從輪椅的暗格里抽出了他愛用的流星錘，兵刃在手！

  那海賊當即屁滾尿流，跪坐下來。

  「頭兒，頭兒！別！屬下不知道自己——」

  「你還叫我頭兒？！」

  那海賊當即領悟，拽住柳凌霜的褲腿求懇，「小老大！小老大！對不起！是我錯了！您勸勸阿金大哥，別……別殺我！」

  「……殺？」

  柳凌霜還沒想通，為什麼？

  阿金冷笑一聲。

  「小鬼，快成長起來吧，別再讓你那隊長，隔著通話器替你擦屁股了。——我倒要問問，什麼叫『小老大』？長官就是長官，哪有其他的叫法？——什麼又叫做『白白送死』？在你心中，新船長是把你當做棄子炮灰，連克里克船長都會嗤之以鼻的純粹人渣嗎？——最後，什麼叫做『咱們九個』？你想要孤立柳凌霜這個新任副船長，把我也拉進去，玩弄什麼陰謀？嗯？」

  「我，我錯了！副船長饒命啊！」

  眼見得阿金都跟柳凌霜一條心，這海賊的面色徹底變為土灰。

  柳凌霜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遭遇了一場戰前嘩變。

  或者說……女孩的視線掃過周圍的海盜，發現他們中有四五個倒像是面色有愧，畏縮地向後退著。搞不好這「嘩變」並非臨時起意，而是這幾個好歹也算是海賊團小幹部的傢伙，出發前就商量好的……

  柳凌霜的后脖頸一陣冰冷，幾乎站立不穩，感覺接下來的戰鬥更加茫然難測了。

  「凌霜，轉成聽筒模式，別讓他們聽到接下來的話。」

  何聞笛又說話了。柳凌霜顫抖著手，按照指示把對講機抬到耳邊。

  從對講機中傳來的，是「黎明之花」隊長那就事論事，卻又不乏暖意的輕柔聲音。

  「……我在你身邊。確切地說，你們那房子的屋外。」

  ！

  柳凌霜身體一震。

  「你不是應該在王宮頂上——」

  「噓……！嘿嘿。」何聞笛在對講機里笑了，「我可不是克里克那傢伙，會用夥伴的命去換勝利。聽好，只要你遇到危險，覺得對付不了，立刻用『極限龍鱗』模式防禦，我10秒鐘內就會去幫你。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隊長……」柳凌霜有些動容又有些害臊，把臉埋在手掌中。

  「好啦。那個『嘩變』的傢伙看來也慫了，就交給你處理吧，用你自己的風格，不用模仿水晶。另外，別讓阿金先生知道我來過，他會覺得我不信任他。」

  「嗯，嗯……」

  柳凌霜一一答應下來。

  「走啦！有事叫我就好。」

  何聞笛聲音落下的同時，窗側佇立的長發人影也隨之不見。

  柳凌霜看了看那個方向，燃起信心點了點頭。

  接著，走向那個意圖嘩變的海賊方向。

  「你，還有你，還有你，還有你。」

  她指了嘩變意圖最明顯的四人，那幾人頓時肅立，額角冒汗。

  「你們四個，打起來的時候做先鋒，解決掉王宮正面的十個衛兵。我聽說你們都是武藝嫻熟的高手，沒問題吧？」

  「屬，屬下遵命……」海盜躬身行禮，卻還是有些不情願。緊抿的嘴角就像在說，果然，就算不被當場格殺，也還是要被作為消耗品，在前線廝殺到死啊。

  「然後，」柳凌霜補充道，「解決了這十個人，你們的體力也就差不多用完了。撤下來回這屋子裡。我會在屋子裡給你們準備好撤離的指示和道具，務必謹慎執行，別露破綻。」

  「……撤離？」海盜彷彿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頭盯著柳凌霜。

  「沒錯，先上陣的先撤，後上陣的後撤。公平吧？」

  說著，柳凌霜解開日常賣萌的雙馬尾，改為將頭髮在腦後紮起，變成利落的，武者般的單馬尾辮。

  「剩下的，我、阿金先生還有另外四個兄弟會解決，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完成今天的任務，撤出城去，你們就來去自便，不用再留在『笑顏海賊團』也無所謂了。」

  「……！」

  海盜像是壓根沒想到這樣的優厚待遇，醜陋的臉上不由得陣陣顫抖。

  「……您，您沒騙我吧？」

  「住口！」阿金冷哼一聲，「與其疑神疑鬼，不如豁出去拼！要是干不掉那區區十個廢物守衛，我要你們的命！」

  「遵命！」四名海盜慌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