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遠方來敵
洛書操作著筆記本電腦，在確定的位置緩緩掘洞。同時，「鴻雁」的黃毛槍手們，已經把昨天的壁畫通道再次打開，向裡面投擲子彈和催淚彈，吸引地下的「龍」的注意。
洞打通了。同時，壁畫那邊也被火焰籠罩。
「希望這條龍不要發現屁股後面的洞。」何聞笛思考道，「洛書，打穿最後的地層吧。」
洛書點了點頭，在電腦上操作了兩下，將魔力注入進去。同時，她又盯著電腦屏幕上彈出的「某個提示」，略微錯愕。
「怎麼，地面太硬挖不穿？」何聞笛注意到她的表情，抬頭看來。
「不，不是那回事……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洛書盯著藍白色的電腦屏幕一角，用密密麻麻小字寫著「阿拉巴斯坦·陵墓」，還有一個監視器角標的提示欄。
那欄目似乎，悄悄地閃動了一下？
……
洛書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並不是錯覺。
此時，上萬公裡外的阿拉巴斯坦陵墓中，確實有兩個男人在。他們發現了暗處的監視器，為了不驚擾潛藏的「對手」，刻意沿著死角移動。
沙沙，沙沙。
步子隱蔽且急促，帶起了地上層積的塵土。
其中一個是帶著三分酒氣，身材魁梧的山貓——紅蓮公會本世界的小隊長。
另一個則是滿身紅光，明顯是「紅名犯罪者」的，黑眼圈、蒼白面孔，樣子懶散又晦氣的男人。
他的代號是「鬣狗」，同樣是紅蓮公會的一員。只是，他從來不在公會大隊中出現，平時也只與上級單線聯繫，只有認為有必要時，才會通知本世界公會的負責人。
他的輪迴者等級，也並非結成公會時最低的「C」，而是高了一級的「B」。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在，而且還在C級的輪迴世界中登場？
這就要從紅蓮公會獲取利益的手段，以及這傢伙在公會裡的定位說起了。
之前，何聞笛猜測，紅蓮公會會捕捉敵人，或者主動脫隊的背叛者，作為餵給潛在對手的「餌食」。當對手因此變為紅名后，便大隊出動將其擊斃，獵取支線。
基本上是沒錯的，但還不全。
——試問，假如一直沒有把這些倒霉蛋「喂」出去，讓他們活到最後了，又該咋辦？
這次的海賊王世界倒好說，畢竟有主神的任務在，這些傢伙完不成任務就會被抹。
但，如果是「只要活下去就好」的世界觀呢？總不能讓這些傢伙活著回去，到處宣揚「紅蓮公會」違背人道的行徑吧？
倒是有個辦法——像「收割者」那樣，找些本世界的怪物，把他們咬到半死再殺，還能順道收穫一點獎勵分。但這個操作也頗為麻煩，如果任務壓力過大，很容易沒有時間處理。
事實上，紅蓮公會最早期的受害者，還真有因此活下來的。雖然公會高層花了很大的力氣，最後還是處理掉了知情者、湮滅了證據，但還是留下了紅蓮公會行事殘忍、風評不好的既有印象。
鑒於這種情況，紅蓮公會做出了另外的制度安排——那就是，自己公會也培養紅名，而且還是專業的紅名，號稱「斬首官」。
簡而言之，就是替公會幹黑活，把低級小隊處理不掉的犧牲品斬首，將獎勵帶回公會的「暗子」。如果低級別的小隊實在應付不來，他們也會親自出手，解決公會的敵人。
這樣的傢伙，當然都是高手。往往就是B級輪迴者派到C級，A級甚至S級的輪迴者派到B級，這樣。
當然，主神也沒那麼好心，讓這些高級別的輪迴者混進「菜鳥房」里，殺個天翻地覆。
你是可以跑到低級本里來浪，也可以替公會撐場子，但是要受到諸多限制的……
首先，屬性會被壓制，超出屬性上限的技能會不可用，基本上會被控制到C級輪迴者的極限。也就是比水晶、葉明珠她們再強一點，最多了。
當然，考慮到高級輪迴者的戰鬥經驗和手中道具，這也不算特別大的限制。而且，會跑到低級世界里來的高手，往往本身的技能也是不太受屬性限制，變弱后也能發揮效果的……
所以就還有第二點——高級輪迴者「進入劇本」的時間比普通輪迴者要晚。
這段時間，如果普通輪迴者利用得當，也能夠獲得不少的提升，或是藉助情報、NPC為自己爭取到優勢。——沒錯，就是無限流小說里常見的設定。
比如這位「鬣狗」老兄，就是在劇情已經過了一小半，五十天只剩三十天的時候，才正式進入海賊王世界的。
這也是何聞笛和「仙雲履」一行人，沒跟這貨正面碰上的理由。
且說這老哥一進世界，便立刻聯繫了公會在本世界的負責人，也就是山貓。得知對方一事無成，而且前幾天還叛逃了幾個新人，到現在還沒抓到后，鬣狗立刻把對方痛罵了一頓，並且察覺到不對勁，特意跑到陵墓來搜索……
結果，就看到了空空蕩蕩的墓室，以及遍布陵墓，明顯不懷好意的微型監視探頭。
「唉，山貓兄，這叫我怎麼說你好……得！我告訴上頭，你的隊長不用做了，去赤刃組將功補過吧。」
鬣狗嘆息道。
「……了解。」山貓臉色發黑。
他心知那「赤刃組」是九死一生的高危戰鬥部隊，卻也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滔天大錯，就算真的被當做炮灰，被殺頭，都是不冤的！這鬣狗跟自己關係不錯，老酒友了，肯幫自己說個情已是萬幸。
無奈點頭，又不由得抱怨起來。
「那個老彭看著憨厚，沒想到人這麼精！這八成是他乾的。」
「……你是說，叛逃的『仙雲履』隊長么？」
「就是他！」山貓恨恨道，「手下三個小子，還拐走了一個新進來的妹子。我還以為他是犯了作風錯誤，不敢見我，沒想到啊，沒想到！」
「山貓老兄，你最大的問題，就是把人想太好。我早跟你說了，你手下那個克萊姆，就不是什麼善類，過度信任早晚出事。慈不掌兵，唉……」
「鬣狗」是公會裡專業的斬首官，卻沒有什麼「暗殺者」的刻板印象。
與其說殺手，倒更像個心腸不壞，小碎嘴子的辦事員。只是，真需要下手時，他的手段也是極狠的，外在那「老好人」般懶散、和氣的印象，並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卻也無形中成了一種偽裝……
「克萊姆都死了，就別說這些了吧。」山貓嘆息道，「說來，沒抓到的『紅名』也是個女孩，一會兒我給你照片。鬣狗，老弟，你要是追殺路上看見了，就通知我吧，我怎麼也得為公會做點事。」
「……啥？」
鬣狗挑起眉毛，回過頭來。
他臉上狐疑的表情，讓山貓嚇了一跳。
「詳細跟我說說。根據情況，這可能不只是一支隊伍叛逃、七個『人柱』被劫的小事。」
「這……這還小事？都十一個人了……」
「別打岔了，事情緊急啊老哥！」鬣狗哭笑不得，道，「你就這麼相信，跟『仙雲履』一起逃走那女孩是被拐帶的？剛才都跟我說了，那女孩來路不明。那麼，萬一她就是『紅名』呢？或者是『紅名』的手下呢？」
「誒誒！」山貓驚覺，卻猶豫，「不能啊！小何她人挺好的，實力也沒什麼特別——」
「就是這種才麻煩啊！我說你是真不知道嗎？B級以上都有公論了，這世界里，凡是老、幼、病、殘，看起來不該活下來的輪迴者活下來的，個頂個都是怪物！要是看著普通，百分之九十九是裝的！」
「啊？！」
晦氣青年鬣狗連著跳了幾次腳，總算冷靜下來，看向山貓。
「得，你也別搞什麼『冥王計劃』了，趁早帶上隊里精銳，跟我一起搜索那幫叛逃者去。要不，等過幾天人家準備好，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知道了。」
山貓呆若木雞地應答。
這之後，兩人匆匆調查過墓穴，確認所謂的「人柱」已經全部被解救后，便迴避開所有的攝像頭，悄然離開，去整頓人手，追捕何聞笛等人了。
而何聞笛她們尚不知情。
——不，也不能說完全不知情吧。
一陣風拂過墓穴的地面，捲起一些沙子迴旋飛舞。風散去后，那沙子赫然變形，在地面上鋪出了「ENEMYALARM」的字樣。同時被一隻攝像頭接收到，給遠方的洛書傳去了信息。
攝像頭是第一道警報。
攝像頭被破壞或者被黑客入侵的信息，是第二道警報。
攝像頭沒被破壞，也沒看見人影，但是——墓穴里有風流過，是第三道警報。
這地下墓穴常年無風。一旦有風吹過，那必然是有「什麼東西」在室內走動。
穿牆和靈體的能力倒是沒轍，但除此以外的行動方式，洛書都能察覺到。
於是，警報信息已經被傳到了她的電腦里，只要她完成全神貫注的戰鬥，隨時都能發現。
至於戰鬥的進展嘛——
此時，「黎明之花」及其盟友，正剛剛下到地底，與那條「龍」正面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