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水晶SIDE
水晶……年僅十三歲的這孩子，會給看到她的外人何種印象呢？
何聞笛的影子？
雖然很強，卻總是沒什麼存在感？
技術宅、魔法少女、唯一的霸王色、戰鬥天才……明明貼著這些帥氣的標籤，最大的存在感卻是「捧哏」和「惡意賣萌」？
如果被說到這些，她一定會沮喪承認，並無法反駁吧。
倒不如說，不只限於跟何聞笛，水晶從小就習慣了做配角。或者說，雖然得到眾人寵愛，卻同樣也處在眾人庇護之下的「小妹妹」。
她的家族，是多次在世界大戰中發光發熱，祖孫三代都有將軍之號的一方大員。
她的父母，是不久前還在首席強國擔當顧問，曾經拯救了天災陸沉的，英雄般的魔法戰士。
她的兄長雖然年紀尚輕，卻也是完成過數次「遠洋冒險」，在新生代中有口皆碑的優秀武者和人類學者。
就連她家的鄰居，基本上也是退役的特工、隱居的教授、攀附的貴族之類，甚至還有功成身退，自主廢除了帝制的「末代皇帝」這種奇葩……
簡單來說，就是個七彩瑪麗蘇的成長環境。長輩們隨便提點兩句魔法技藝，傳授一點人生經驗，便遠遠超過了平庸師長耳提面命數月的成果。
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生的水晶，小時偏偏又是個「黛玉」般的虛弱體質。腿腳軟弱不能下地行走不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生活狀態，也無疑讓父母家人對她投入了過多的關注和愛，甚至有些過度保護的姿態。
就算她現在身體已經頗為結實了，別說不怎麼生病，體育還比同齡的孩子都要棒，母親仍然忍不住近乎「陪讀」地關照她。部隊的工作都辭了，三天兩頭就動用「禁術」飛個一千公里，跑到寄宿的學校看她。
這樣無微不至的關照，自然會養出一個「至少表面上」的乖寶寶，一個看起來沒有野心也沒有脾氣，柔順可愛的小丫頭。
——不過，為什麼要說「表面」呢？
——嘿嘿。
回到戰場，水晶迎上的對手，乃是包括「C級強者」雪狐和兩名肉盾型「傀儡」在內，足足五名敵人。
不過，「雪狐」並未露面，水晶面對的只是兩名紅蓮公會精銳，和兩名傀儡。
只是不知為何，戰場上飄著漫漫飛雪，讓水晶每一次的攻防，必須謹慎考慮到它們製造的滑膩和凍傷。
另外，這四人都是肉搏系，簡直像是肌肉和汗水的凝集塊，齊進齊退呼喝有聲。四名大漢與一名小蘿莉拳腳交手，這場面未免顯得過於那啥了些！
只是——佔據主動的，無疑還是水晶！
冰雪？她並不在意，倒不如說，比穿著「防滑鞋」的四人還要應對自如。
只見水晶雙腳踮起，在冰面上站定，一手拖於身後，一手凌空豎起，像是開始躍動前的舞女，又像是只驕傲的小天鵝。
沒有什麼比這姿勢更加輕盈虛浮，更加容易在冰面上栽跟頭的了。
「……這，這姿勢什麼鬼啊？」兩個紅蓮公會的敵人中，有一個錯愕懵圈。
「感應到魔力系能量！」另一個則似乎有些感知能力，努力試圖判斷，「結合她『銀燕』的綽號來看，應該是機動與遠程能力兼備的魔法師！別讓她飛起來，纏住近戰就能贏！」
「哦哦！」另一個摩拳擦掌，率領著兩名傀儡向前攻來。
水晶簡直無語了……
——是，我是魔法師沒錯，機動力很強也沒錯！
不過剩下的判斷是什麼鬼？
我是專業的近戰啊！這架勢也是近戰用的！
罷了，打起來就知道……
「讓你們見識下，」水晶低吟，「『鏡湖之舞』。」
這，正是她在亂七八糟的鄰居叔叔阿姨中，學到的「藝多不壓身」之一。
把身軀投諸於慣性，如同冰刀般在冰雪上滑行起來！不是追求「不摔倒」，而是把「摔倒」本身也變為一種招式和銜接！在一般人會束手束腳的光滑表面上，這套技術的使用者，反而會比平時更快！
起勢——在手上製造出鋒利的切割短刃。或者說，「刺客的袖劍」。本該用潔凈的冰做的，但水晶只有「幻刃」，也就罷了。
衝鋒——左足在冰面上微微踏步，運用「冰魔力」粘住地面提供推力，在身體滑行出去的瞬間再將其解除，活用冰的「高粘合力」和「低摩擦力」這雙重特性，自如地實現加減速和變向。
攻擊——時而用靈巧的刀刃拖割對手，時而藉助「粘冰」躍起、空翻，把衝力轉化為轉速和打擊力，用飛踢招呼對方的後腦勺。這需要極其精微的魔力掌控技藝，以及輕盈、柔軟、爆發力強大的少女身軀方能實現，大漢來用倒不是不行，但速度和詭秘總會弱上那麼一分半分！所幸，水晶跟發明這套招式的阿姨一樣，具有這雙方面的素質。
原本打算藉助鞋子優勢，佔據地利穩紮穩打的四名敵人，當時就被水晶這「空中飛人」般的戰法給驚到了！
他們的防禦架勢都不錯，但毫無用處。
水晶前一刻還在他們面前，轉眼間卻已繞到了背後，順勢「幻刃」揮出，在兩名對手的腰上、肩上各留下一道不深，但很清晰的鮮紅斬痕。
他們剛剛發現局勢不對，開始大喊「這丫頭不是遠程」，卻發現水晶在他們身後失去了蹤跡！
水晶凌空，迴旋，繡花白布鞋跟纖細有力的小腳一起，足跟正中一名「傀儡」的面門，讓他鼻孔飆血、眼冒金星，軟軟倒下；順勢落下，鎖住另一個「傀儡」的喉嚨，微微用力，把他給勒昏了。
也不知道是看錯了還是怎樣，這兩人昏迷時，臉上似乎帶著幸福的微笑……
水晶隨即落在冰面上，站穩身姿揮動雙手，「幻刃」隨之流動，把兩個「傀儡」包覆起來，保護在金屬外殼中。
她只是一個照面，便讓四個敵人兩倒、兩傷。
兩名對手頓時震駭，拳頭依然架向水晶，表情上卻似乎已畏懼不敢上前；至於水晶嘛，她看上去面容平靜，心中卻頗不安定。
——她心知肚明，自己剛才的行動，是極度冒險的。
——畢竟是借來的招式，全新的戰法！用出來成也就成了，不成，便會遭到對手毫不留情的大力追擊！
——對水晶來說，她更習慣也更適合的戰法，明明應該是「防守反擊」才對！
為何如此做？為何不固守更穩妥的贏法？
並不是因為「三分鐘」限制，但具體因為什麼，水晶自己也沒太搞懂。
只知道，看到認識的，哪怕不算太熟悉的「盟友」被操縱著，面無表情，如同人偶般向自己攻來時，心情就不由得「抽動」了一下，產生了某種不太妙的前景預想。這份「抽動」，在與多弗拉明戈交戰時並沒有產生，即使對方同樣使用了「人偶大軍」。
而正是那預想，讓水晶焦急了，使出了一定意義上算是冒險的「速攻招式」……
她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不應該這麼做的。作為戰隊的「副隊長」和「兩名戰鬥老手之一」，自己理應是「穩定劑」的存在，在什麼時候都要按質按量地完成自己的任務，不少些也不多些，貫徹最初確定的戰術到最後。
但是，那份焦躁，或者說特別的預感仍然牽絆著她，讓她繼續擺出「舞步」的架勢，繼續著風險與收益同步上升的速攻。
有什麼……不妙的事在發生。她有這種感覺，卻又抓不住真實。
——與此同時，冰雪的深處，紅蓮公會「副長」雪狐正在暗中遊動。能夠一招將水晶「秒殺」的攻擊，正在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