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窺探
——凌霜！
何聞笛想要行動，想要出刀去援助，但身體卻像是被堅固的鐐銬鎖住了似的，分毫也動彈不得，只有關節扭曲的痛感，一層一層地疊加上來，讓她的思緒也變成一團漿糊。
——為什麼？他是何時擊中我的？
——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事實上，這正是何聞笛曾經「想過」，卻又立刻認為太荒謬而拋棄了的，「最壞的可能性」。
——這個可能性就是，米利亞他操縱人體的技能，持續性長得可怕，而生效條件又低得可怕！
並不需要畫符捏訣、灌下藥劑什麼的，只要那把小小的匕首輕微划傷，操縱能力就已經生效了！甚至於，葉明珠的怪物身體也無法克服，三天的時間也無法將其效力磨滅！「被斬到」，就意味著「已經輸了」！
而何聞笛和葉明珠，確實在之前的交戰時，都被米利亞划傷過……何聞笛當時，還以為自己斬出的傷口比較大，所以是自己佔了便宜呢。現在想來著實可笑。
反過來說，這就是米利亞孤身面對五人夾攻，底牌之一的「紫霧」又被破除后，仍然這麼自信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能操縱「四皇」和野獸大軍，那些都是很強很強的，卻只是幌子！他真正的殺手鐧，是這個「操縱對手身體」的能力。
未戰就先「鎖死」了黎明之花的兩個主力，面對僅剩的三個低等級對手，他當然有理由從容不迫了！
這麼一來，如果連凌霜也被他「斬傷」的話——
何聞笛帶著最糟的預感，竭盡全力調轉視線，看向身側被青年突襲的女孩。
還好——柳凌霜的反應讓何聞笛驚喜。
米利亞的小刀固然威力無窮，動作固然鬼魅莫測，但他的戰鬥動作很外行，無論怎麼看，也不是職業的武器戰士，反而更像是借「刀刃」施展「異術」的近戰施法者。
因此，論臨戰的動作和反應，柳凌霜還是要在其之上；而且她還有一個優勢，就是不會像葉明珠那樣依賴肉體戰鬥，可以用並非血肉的「大刀」來格擋招架。
直接招架小刀並沒有用，那柄詭異的刀子似乎能穿透一切，神兵利刃也會被它切開。然而，攔住米利亞的「身體」是有效的！人的手臂不能彎曲也不能變形，只要柳凌霜用刀背架開米利亞的手腕，青年的刀也就砍不到她。
「嘿……」看到柳凌霜竟然防住了這必殺的一擊，米利亞露出期待的神情，「果然，你們是我想象中的那種精英團隊啊！就算看起來是打雜的小妹，武技也這麼熟練精湛嗎？太好了！」
——抱歉，論戰鬥技術，凌霜她可是我們隊最強的……
何聞笛苦笑。感覺身上的疼痛稍微減輕了些，大腦也重新開始轉動，勾畫著逃出現下窘境的各種方案。
——倒不是做不到。發動替身「水畔影月」的話，第二個身體是沒有被斬過的，也就意味著何聞笛可以重獲自由。
——只是，就算那麼做了，還是沒有辦法解救葉明珠。她那強悍的肉體被做成「傀儡」襲擊過來的話，恐怕會是不遜於「四皇」的強敵。
——而且，米利亞還留有餘力，被他操縱的麥哲倫等人和「巨獸群」蠢蠢欲動，想要解決這些，沒有明珠的「亞音速觸手」，根本做不到……
——等等，做成傀儡？好像有些不對勁。我是不是……哪裡想錯了？
——哪裡呢？
與此同時，柳凌霜正凝神對敵。
她的視線不時不安地瞥向何聞笛和葉明珠，手上功夫卻分毫不亂，接連不斷地將米利亞如魅影般揮動的匕首撥轉、架開。她的主要能力都是防禦向的，可「防禦」在米利亞面前根本無效，因此她只能依靠自己的武技和反應，竭盡全力地防下每一擊，儘可能地為隊友的思考和行動爭取時間！
米利亞也不著急，並沒有催動身後的傀儡大軍，而是一招一式地跟雙馬尾女孩耗著。也不知道是要等她體力耗盡，還是要藉助對她的壓迫，逼出潛藏在暗處的洛書和水晶，一網打盡！
洛書和水晶在做什麼，何聞笛是知道的。
她也並不責備兩人在這個時候沒有現身援助，因為以她倆那「一弱、一傷」的身體狀態，實在是來了正面也幫不了什麼，還不如專心完成那邊的事務比較好。
至於這邊……何聞笛靈機一閃，看著米利亞跟柳凌霜交戰的步伐、路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斷。剛才感覺到的「不對勁」是什麼，現在也想通了。
——對啦。
——是米利亞「本可以採取，卻沒有做」的事。
之前已經探明，他對於成為傀儡的俘虜，可以做到「知曉其位置、封印其神智、操縱其行動、令其衰竭而死」這四件事。
如果成為傀儡的條件僅僅是「那一斬」的話，他應該早已通過明珠的身體，鎖定了我們戰隊的位置才對！
那樣的話，他根本就不用固守島上等我們自己來，也不用發什麼通緝令激將法，偷襲過去，各個擊破不是好得多？就算從今天的局勢來想，那也是直接操縱我和明珠的行動，讓我們的「三分鐘斬首計劃」失敗掉，對他來說才更為有利！
——既然如此，我和明珠，就並沒有真正成為傀儡。
或者說，就像當日在《全職獵人》中遇到的「魔女之血」與「奪魂咒」那樣，米利亞擁有兩個效果、條件不同的「控制人體」能力，我跟明珠承受的，只是其中較弱的一種。
這種同類能力擁有多個的情況，在獲取能力的機會繁多、冗雜，每個輪迴者又各有特長和傾向的「白塔輪迴世界」中，是很常見的。
比如說，我何聞笛就擁有無光瀚海、阿比斯朧霧、水畔影月三個「生存系能力」；水晶一堆爆髮型能力、明珠一堆肉體強化能力、洛書一堆遠程術法、凌霜一堆防禦技能……
恐怕，米利亞的能力也遵循此規律，是以「詛咒和控制」為主吧。
既然如此，他這個「通過小刀斬擊來操縱人體」的能力，就跟超遠程追蹤、超遠程生效的「傀儡能力」並不相同。想要破解，也並沒有「傀儡能力」那麼艱難。
實際上，弱點在剛才的分析里，已經浮現出來了。
——是「射程」吧，米利亞先生？
何聞笛凝神，並未運用「水畔的影月」，而是發動了「無光瀚海」。
回憶起之前山貓那拼上性命，也要廢掉自己一記「無光瀚海」的行動，何聞笛不能不對這個招式持有期待。如果無效的話，大不了緊接著切換身體就是。
實踐出真知，「無光瀚海」一發，劇烈的疼痛和定身果然解除了！——難道說，這個「通過小刀斬擊來定身」的能力，不但受射程限制，還是個必須親手鎖定目標的「主動能力」嗎？
——應該是這樣沒錯！既然如此！
何聞笛在劇烈的疼痛后全身酥軟，胸口被自己的刀子刺傷了正在流血，又因為之前山貓的捨身攻擊，只有一隻完整的胳膊可用。區區三秒鐘，反擊、逃生和援護，她只能選一件做。
她選擇的是——
「明珠！」
向前衝鋒，聚集「武裝色霸氣」，奮力踢出——瞄準葉明珠屁屁的一腳！
與此同時「無光瀚海」也已解除，在米利亞反應過來，重新施加「禁錮」以前，何聞笛抓緊時間大喊！
「明珠！不要靠近！解決傀儡群！咳——厄！」
該交代的情報，都交代完了。
隨即，伴隨著米利亞震驚的一瞪，何聞笛的身體便再度凝固，伴隨著劇烈的痛楚僵直、倒下。
這個身體，快撐不下去了吧……
她用最後的力氣把視線移向米利亞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是的，米利亞先生，我又看穿了你的一個能力。
——不趕快出全力，認真殺死我們的話，我可就要看透您的「本質」，上演驚天反殺了喲？
也不知道這些思緒有沒有傳達到對方，但何聞笛也不在乎。
她徹底動不了了，但葉明珠像是「鬼壓床」清醒了般一個激靈，「啊——」地大吼一聲，「完美生物模式」全力開啟，化作一道紫影在傀儡群中開始遊盪！
凡是她經過的地方，野獸紛紛嗷嗷叫喚著倒下，海軍全部化作光束，被「傳送忍術」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