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離別（一）
三日後，何聞笛等人已準備離開這個世界。
這幾天里又發生了許多事，有沉重的，有輕快的，也有不知道怎麼描述才好的。
一件一件說吧！
第一天，是「仙雲履」和「鴻雁」的醒來。
他們對於黎明之花不顧自身安危，仗義援救的行動，給予了最大程度的感激，並且承諾日後若女孩們有危險，他們一定會來幫忙。
然而，「鴻雁」跟「黎明之花」間也起了衝突。是黃毛楚江，他最鐵的哥們死在了「紅蓮公會」的手中，現在聽聞女孩們竟要放過那些「兇手」，甚至幫他們完成任務過關，簡直是怒不可遏，提起步槍就要殺人！
「不許去！」
攔住他的不是何聞笛她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反倒是同樣咬牙切齒，面色鐵青的隊長拉雅！
「秦川和羅爾的事我也忍不了！想把他們一個一個地用狙擊槍爆頭！但是，咱們有決定他們生死的資格嗎？是咱們抓到他們的嗎？！」
「我知道小妹子她們是恩人！那又怎麼樣！他們殺了我的兄弟，我就要他們死！」
「……你可以去。」何聞笛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冷冷道，「但我有兩個條件，你要聽了，咱們就還是朋友；不然，就只能請你刪掉我們隊的好友，今後各走各路了。」
「少，少廢話！快說！」
「好，」何聞笛點頭道，「第一個條件是——你想殺誰，就指定他一對一決鬥，其他人不許出手。要是你靠自己的力量，連一個被囚禁衰弱的俘虜也干不掉，也就別提什麼復仇了。」
「哈，我本來就是這麼想的！不能親手把那個呂什麼幹掉的話，這口怨氣要怎麼出！」楚江立時答應下來。
「第二點，」何聞笛面色一沉，「決鬥以後，復仇和廝殺到此為止，我不允許更多的仇殺和紅名出現了。當然，紅蓮公會那邊要是有詐，我們也會負起責任阻止的。」
「哼，太天真，」黃毛瞟了何聞笛一眼，「不把他們殺光，他們下個世界接著找我們麻煩怎麼辦？」
「紅蓮公會的仇恨集中在我們和米利亞——我是說『鬣狗』身上，就算牽涉到你們，也不會有多大關注度！」何聞笛鎮靜以對，「而且，所謂『不許仇殺』也只持續到離開海賊王世界為止，之後你們隨便去打生打死，我才不管呢。」
「切！我知道了！」黃毛悶哼一聲，便要出門，可一旁的水晶又攔住了他。
「幹嘛！」
「先把身體養好！」水晶勸告，「你現在還很虛弱，至少等個一天半天——」
「沒法等！讓開！別以為你們是恩人又實力強，我就——」
「……讓『我們』過去吧。」
這次，說話的不是黃毛，而是他身後貌似平靜的拉雅姐。她臉色仍然是黑沉沉的，明顯氣色不好，蒼白的嘴唇顫抖著，蘊著強烈的怒意。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吧，女孩們。」她說道，「如果你們隊的明珠或者凌霜被殺了，殺人兇手就在眼前，你們會這麼平靜地等上一天嗎？只殺『元兇』不及其餘，已經是我們的讓步了，別再逼我們。」
這時，何聞笛和水晶才驚覺，拉雅貌似沉著，卻不知何時已經背起了全套戎裝，所剩無幾的「特種彈藥」也都裝填好了。若是極力阻止，她可以直接從那個姿勢轉為架槍，向前方的人射擊。
何聞笛嘆了口氣，終究還是讓開道路。
「……別死了。」她小聲說道，「我們留下那群人，是為了替自己和米利亞先生『積德』，或者說是出於局勢的考量，並不是……」
「——我知道的。你們，多替自己考慮不是壞事。只不過，我這邊也有不做完，就沒法走下去的『理由』！」
說罷，拉雅姐拉過一旁的黃毛，兩人徑直出門。
何聞笛跟水晶繼續去照顧傷者，並跟洛書用無線電聯絡，知曉了之後事態的進展。
黃毛挑中了俘虜中的小呂，拉雅則指名雪狐。在雙方均無異議后，簽訂了生死勿論的決鬥契約，也就是葉明珠跟克萊姆簽過的那個。
決鬥結果——黃毛擊殺小呂，拉雅擊殺雪狐。
前者沒什麼說的，兩個槍手互射，手指更快的那個勝利罷了。
後者，則上演了一場不亞於女孩們的「大戰」。
雪狐是雪雪果實的寒氣能力。而拉雅，則因為她與艾斯的因緣，以及本身擅長使用高速靈敏迴避的特點，習得了通過身形高速振動，讓身體產生「熱氣」的技巧！
冰對火。
將敵人凍僵耗竭的兇險冰寒，對抗一擊致命的灼熱槍彈。
雙方都是僅次於何聞笛她們這個級數，「C級輪迴者」中的實力派。
最後，拉雅在身體被完全封凍之前，用凍僵的手指，掏出在懷裡的「短管霰彈槍」轟出了特種槍彈。雪狐雖然有「自然系果實」，卻架不住對方是剛好克制他的「高溫彈藥」，又混雜了「火拳」的熱氣。
「紅蓮小隊」的副隊長死了。這場戰鬥是在全體紅蓮俘虜的目擊之下進行的，絕無取巧或耍詐的嫌疑。即使他們中有人心懷怨懟，也在為首的山貓壓制下，不敢吭聲了……
——順便說一句，其實「還是耍了詐的」！
何聞笛和水晶當然不可能看著拉雅她們去送死。
不光是一路上結下的友情的問題，更是以「黎明之花」為首的這個小小輪迴者同盟，能否排除怨言與猜忌，順利延續的問題……
老彭、布魯斯他們可都看著呢。
放任「俘虜」殺死「友人」？那隻會在眾人心中，埋下不信任的種子。
因此，何聞笛對洛書的指示是，名正言順地把「雪狐」和「小呂」的能力，尤其是「雪狐」新獲得的「雪雪果實」告知拉雅姐二人。洛書平時就是個有話直說的形象，由她來說並不會讓人覺得不妥，何聞笛、水晶說就不一樣了；拉雅姐也不至於拒絕這麼點兒出自好心的幫助。
另外，紅蓮公會的武器，是由洛書收繳著的。何聞笛也要她略作手腳，把小呂步槍的準星弄偏一點兒，倒不至於打不中，而是不能一槍就正中要害，殺死黃毛。
至於雪狐那邊，因為那貨是法師，本來沒什麼手腳可以做。但何聞笛早在一天前便讓洛書施法，把他們所在的囚室溫度調高。只要在囚室里戰鬥，原本就是「雪狐」的劣勢！
是的，就是拉偏架！就是黑箱操作！
那又如何？
何聞笛不覺得放過紅蓮公會的大多數成員是仁慈，不過是利益主導罷了；也不覺得殺死那兩個確有仇怨的人是殘忍，依然是冰冷的利益衡量。
要說關係的話，其實她跟小呂相處得也不算差。但，人有親疏，事有輕重。她是不願意多開殺戒的「底線派」，卻也是一旦做，就要做絕的功利者。
再說，真的看著拉雅姐和小黃毛去死？那，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絕情」嗎？
何聞笛跟洛書、水晶囑咐，永遠不要把今天的真相告訴拉雅姐他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復仇被這樣玷污了，一定會表面上平靜無事，內心卻像是缺失了什麼一樣，怒不可遏的。
讓這成為永不解密的陰暗謊言吧。連「善意」都算不上。
這便是，離開海賊王前「第一天」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