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個遊戲

  三國殺。

  曾經是天朝大學生宿舍里的最愛。但在何聞笛所在的時代，則因為娛樂項目的增加和本身的過氣，慢慢淡出人們視線，僅在不太正規的桌游吧和網路上保留了一席之地。

  簡單來說，便是玩家們扮演三國武將，用「手牌」和「技能」互相攻伐。

  玩家分為三個陣營。在五人局中，採取一名「主公」、一名「忠臣」是正義陣營，兩名「反賊」是叛逆陣營，一名「內奸」是隱藏陣營的規則。比起更為常見的八人局，五人局對主公和忠臣方更為有利，內奸的勝率也要比八人局中高一些。

  洛書，在故鄉的小天才圈子時，曾經從故紙堆中翻出這個遊戲。一群初中生年齡的小鬼，聚在一起玩了很久。洛書無論在多人局，還是技術要素偏高的1V1車輪戰模式中，都是當之無愧的「女王」級人物。不過話說回來，在其他的卡牌遊戲里，她的勝率就不突出了，也許只能說明每個人喜歡和擅長的遊戲不同吧！

  不管怎麼說，洛書很喜歡這個遊戲是真的……

  習慣於一切井井有條，學習和實習都安排到位的她來說，三國殺這個手氣會很大程度上決定勝敗的「辣雞運氣遊戲」，可以為她提供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未知」和「刺激」。

  只不過，今天的刺激似乎太強了些……

  「凌霜！」洛書驚得都不叫柳凌霜「柳柳」了，「你為什麼要『殺』何聞笛？她很明顯是內奸啊！」

  「沒錯！」柳凌霜昂首挺胸，「身為治理天下的主公，肅清內奸，澄清朝政就是本朝第一要務！」

  「可咱倆現在是大劣勢！這種時候換牌或者打反賊不好嗎？！」

  「換牌？我這一手『殺』很不錯，要是換到更差的怎麼辦呀？」柳凌霜天真無邪地說道。

  「一手殺已經最爛的牌啦！而且你還暴露手牌了！」

  洛書已經無力吐槽了。

  「那我就把『洛洛』幹掉咯。看爾乃插標賣首！」葉明珠笑嘻嘻地，對洛書打出了「殺」。

  「哼哼，對於這種情況我早有準備！」洛書陰險莫測地扶了扶眼鏡，「故意受傷，反饋手牌！」

  「根據牌庫計算和打牌習慣分析，你手裡應該是黑桃2的『八卦陣』，對吧？你已經掛了『仁王盾』，所以想把它存在手裡，以後使用。」

  「但是，其實你應該先掛『八卦陣』，再用『仁王盾』替換掉，不該給我這個機會的！習慣性的貪婪害了你，觸手妹！拿到這張『八卦陣』，雖然我只剩一血了，但你的隊友水晶也只剩兩血，而且『閃電』在她頭上！」

  「『黑桃2-7改判，造成3點無來源傷害』……」

  「只要我觸發這張『閃電』，水晶就需要2個『桃』才能存活，而你們兩人一共2張手牌，根據上回合水晶的行動，那不可能是2張『桃』！牌庫里也沒有『桃』了！」

  「……逆轉了！哼哼哼，畏懼吧，這就是我的實力！」

  說著，洛書扶額仰頭，忍不住地發出一陣陣呵呵笑聲，如同華容道前的曹操一般自信滿滿。

  「……總感覺洛洛的性格變得奇怪了。」柳凌霜吐槽道。

  「還不是因為你打得太爛，我才要花這麼大力氣算計！」洛書抱怨道，「我老家根本沒有你這麼豬的隊友啊！柳柳是笨蛋！」

  柳凌霜變得極度消沉，低著頭把牌彎來彎去的事，暫且不談。

  正如洛書所說，「閃電」到了水晶頭上，沒有人打「無中生有」，洛書打出了黑桃2改判，水晶「瀕死求桃」，戰鬥的天平似乎已經開始傾斜……

  「我……只有一張桃。」水晶鬱悶地拍出手牌，「要，掛，了。」

  洛書不由得露出微笑。何聞笛被「樂不思蜀」禁錮了，自己可以確保她不能行動，接下來就是自己跟柳柳的連續動作。雖然局勢仍然對己方不利，但多少有翻盤的希望了。

  然而——

  「桃。」何聞笛隨手拍出一張牌，解除了水晶的危機，「我不會看著水晶死的。」

  「哇，好人啊！」水晶欣喜道，「好，這回合我不打你，用黑牌把這個洛書拆光光！」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果然內奸就是大惡棍，應該儘早幹掉！」柳凌霜氣勢洶洶指著何聞笛。

  「不，那是正常的打法啦……正常的。」洛書勸解道。

  然而此時，何聞笛又有了動作。

  「你打不到洛書吧？」她對水晶發出惡魔的邀請，「不如，你的其中一張『拆』，可以用來……」

  「了解！」水晶不假思索拍出了牌，目標，何聞笛頭頂的「樂不思蜀」！

  「等等！」洛書警惕道，「好像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的？何聞笛，幹掉洛書！」水晶揮著拳頭為何聞笛加油。

  「當然啦當然啦。……我是內奸，殺誰不是殺嘛。」何聞笛看著水晶，露出無比甜美的面容。

  「更不對勁了啊！水晶，快醒醒！」洛書扶著眼鏡，喊道。

  「你就算說讓我醒，我也沒轍啊。」水晶看看手牌，「沒牌了，過。加油！明珠加油，幹掉那個笨蛋主公和她的參謀——」

  「……抱歉，她沒機會了。」

  何聞笛滿臉堆笑，而視線陰晦莫名。

  「……我說啊，水晶。教你兩件三國殺的常識吧。」

  「嗯？什麼？」

  「第一，哪怕是一個殘血，而且全場沒出過手的『爆髮型武將』，也還是『爆髮型武將』。尤其是，她在手裡屯了一把武器，又抽到一匹『-1馬』的時候。換裝！梟姬！我的回合，抽牌！梟姬，再抽牌！好，又來一張武器，繼續抽牌！」

  ——原來如此！

  洛書終於想到了自己算漏的事。那張武器和那匹馬，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用心去想，以為是被大菜鳥柳凌霜壓在手裡了。但，想想吧，柳凌霜再菜，應該也知道「制衡」掉沒用的裝備牌啊！

  何聞笛——她沉寂了一整場的野心，終於得到了完全地爆發。

  「借刀殺人，抽牌！順手牽羊，過河拆橋，目標是——水晶的手牌！」

  「咦咦！」水晶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了什麼錯誤，或者說，在牌桌上製造出了怎樣的一隻怪物……

  「嘿嘿，別怪我啊，水晶。你和洛書當然都是要殺的，不過，殺反賊抽的三張牌比較優先……閃已經都到手了，你們也沒桃了對吧？那麼，救你的原因就是——你由我來殺，水晶。」

  「厄啊……」

  不知為何，水晶跟何聞笛表演了個「含情脈脈，互相凝望，任由她的刀子插入胸膛」的優美動作，方才翻卡認輸。而何聞笛拿到三張牌獎勵，手牌數膨脹到了驚人的10張。

  又「梟姬」刷了一輪牌后，她才懶洋洋地抽出一張「南蠻入侵」，攻向了場上剩餘的三個人。

  洛書沒牌，當即陣亡。柳凌霜打掉了她「一手殺」的其中之一。葉明珠也靠她的武將技能從容應對。

  但是——內奸爆發，幾乎滿狀態，而主公和反賊全部沒桃，殘血殘牌。結局已經註定。

  ——順便一提，她們打的是武將數較少的「標風局」。

  武將的身份和位置是，柳凌霜一號位主公孫權，葉明珠二號位反賊關羽，水晶三號位反賊甘寧，何聞笛四號位內奸孫尚香，洛書五號位忠臣司馬懿——她本來不想在這麼尷尬的位置選這麼尷尬的武將，但沒辦法，手氣臭，抽到的武將都不怎麼能用。

  ——你關注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直想告訴你們又忍住沒說，我內奸超強的！」

  三國殺遊戲結束后，何聞笛志得意滿地拍著胸膛，站在大堂中。洛書一臉不服，用鼻子噴氣——要不是手氣這麼臭，隊友又坑，她才不會好幾次輸給「只有心理戰還算不錯」的何聞笛呢。

  「下次。」她聲音僵硬地說道，「從下個世界回來的時候，咱們再玩三國殺！我要證明自己！」

  「那當然！」何聞笛笑嘻嘻地答應道，「大家，咱們約定好了，下次繼續！」

  並跟洛書如同「電光一閃」地互瞪了一眼。

  柳凌霜揮動拳頭，「我下次不會再坑洛洛了！所以不許再說我『豬隊友』了！」

  「……好，我收回，改成小狗隊友。」

  「什麼意思啊你！」

  柳凌霜少見地噘嘴生氣。洛書氣了一會也不好意思了，只好又去安慰她。

  「我知道啦，柳柳很努力，只是第一次玩……我會教你啦……」

  「嗯，說好了！」

  不過，隨著下一個項目——體能項目保齡球的開始，大家都把剛才的愉快或是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