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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九節 藍心徵求家人意見

  藍心手裡捏著謝省三給她的銀行卡,很久很久,她自己都感覺到捏卡的手指都滲出了微微的汗液。

  那天自己為什麼追問白可染是不是認識秦川,今天想來,是不是自己的潛意識裡就一直期望著秦川還活著,如果是他秦川來資助自己的話或許內心是願意接受的。

  但當白可染堅決地否認捐贈者不是秦川的時候,她的腦海里就一直為這筆錢的來路盤桓、思忖、躊躇,直覺告訴她,這筆錢來得這樣蹊蹺,不明不白,「我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嗎?我必須當機立斷對這筆錢作個了斷」。

  在猶豫了好些天之後,藍心最終決定去與自己的丈夫羅躍進做進一步的商議,她想向丈夫說出自己的看法,把這筆來得蹊蹺的財富退回到它的原處。因為她深知自己的丈夫多疑、喜愛猜忌的性格,一旦讓他誤解了,即使獲得了經濟利益,以後的生活可能面臨著更多的無形的風霜劍雨。這是她不願看到的結局,她只想平靜地過完自己的晚年。

  正好兒子回家來了,她就拖了兒子一起踟躇著敲開了丈夫的房門,丈夫總喜歡這樣,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卧室,記他的日記,看他的報紙,永遠在忙著他一個人的事情,似乎他的天空永遠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其他人,包括藍心、兒子子成都是局外之人,都不能分享他的天空。

  其實他年輕的時候性格還是比較開朗的,對人也有說有笑。自從2000年因酗酒摔傷導致下肢癱瘓后,他的性格就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他對藍心變得特別猜忌,脾氣暴躁;對待外人也總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總喜歡斜著頭、從厚厚的鏡片後面打量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人,讓與他初相見的人無不感到陣陣寒意。

  與他朝夕相處的藍心並非沒有這樣的感覺,但她覺得自己的丈夫只是因為疾病而影響了心情,只要自己事事依著他,他對人還是和氣的。

  這不,今天她又拉著兒子去與他商議那張讓她開始有些寢食不安的銀行卡。

  藍心說:躍進,這個事還得你來拿主意,我只是覺得這個事太不妥當,不能讓人安心。

  羅躍進只是斜眼從鏡片后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

  藍心繼續說道:前不久那個輪椅廠的謝省三給我們家又是捐輪椅又是捐錢,輪椅倒還好說,我們確實需要。但你知道那銀行卡里有多少錢嗎?我去查了,整整10萬,這太奇怪了。這樣一大筆錢,我真的不敢收,我好像覺得後面有什麼我們無法猜到的東西似的,你的意見呢?

  羅子成聽了母親的話笑起媽媽膽小起來,「媽,又不是你偷的、搶的,怕什麼,人家是做慈善,收下會有什麼問題呢?你和爸都是無職無權的小老百姓阿」。

  「聽你爸的意見,子成」,藍心回道。

  子成就沉默起來,等待他父親的意見。

  「藍心,我說你腦子進了水不成?有人要捐,自然要有人來受,我們家經濟條件蠻好去了?是你覺得這錢燙手,還是為求出名別有私心?」,躍進的話一出口就刀子一樣奔藍心而來。

  「躍進,你怎麼這樣說呢?」,被丈夫當著孩子的面這樣搶白了一頓,藍心的臉上真的有些掛不住了。

  而丈夫跟著更狠的話又來了,「你不是為出名瘋了吧?到手的錢要吐出去,你是什麼居心?」

  藍心剎那間被丈夫說得無地自容,她淚眼婆娑,起身走去了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幹什麼?

  她不知道當一個女人把時間都奉獻給家庭,把老公和孩子活成自己的全部,婚後的生活就註定充滿著委屈和不理解。殊不知,越是沒有邊界的付出,越容易讓家人覺得習以為常,不懂得珍惜。她不知道自己已慢慢地在婚姻中失去了自我,慢慢變成了丈夫眼中的保姆和難得的出氣筒。

  丈夫總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待她,變著法兒地控制著她的行為,鉗制著她的思想。如果真像哲人說的那樣,「愛的極致就是控制」,藍心確切地告訴自己:那我寧願不要這樣的愛。

  有時候,她一邊在廚房忙碌,一邊會回想起大學時代的生活。在自己快50年的人生歷程里,自己真的極少有發脾氣的時候,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麼溫順的人。

  只有面對秦川時,她才會變成公主、變成女皇。自己對待秦川是多麼任性妄為,自己對待秦川的態度卻要比對待所有的同學都要惡劣,即使是一些喜歡無故招惹自己的同學她也從沒有發過脾氣,但大學四年裡,她不知道自己對秦川發過多少次脾氣。考試成績不理想,她會對秦川發脾氣;學校飯菜不合胃口,她會對秦川發脾氣;甚至來例假時肚子痛,她也會對秦川發脾氣,好像秦川就是她的私有奴僕,她是他的女皇,只有她有這方面的特權。

  而今斯人已逝,她還可向誰撒以撒自己的脾氣?自己的丈夫羅躍進嗎?簡直是痴心妄想。丈夫的大度與溫情在他受傷癱瘓起就再沒有回來過,對待自己的只有時不時的冷眼和冷語。

  「這就是報應」,自己曾經對待秦川的態度現在輪到丈夫施加在自己身上,而且變本加厲。所不同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借發脾氣之機對秦川說過傷人的話,而丈夫對待自己的話語卻像刀子一樣在割裂著自己的臉面、分割著自己的最後一點尊嚴。

  好在兒子子成回來了,他可以作為與丈夫之間的一道緩衝的籬笆。但似乎這道籬笆也不牢靠了。丈夫現在特別敏感而多疑。他總是那麼冷不丁地問一句,讓兒子子成莫名奇妙。

  今天兒子子成幫自己殺雞的時候,手上沾了一些雞血。丈夫羅躍進突然對兒子子成發問道:「子成,你是什麼血型?」

  子成道:「跟你一樣阿,O型血」,搞的兒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爸爸這是怎麼啦,他難道真的不知道兒子是什麼血型?

  丈夫經常偷偷打量兒子子成,似乎若有所思,但誰也不知道他在思考著什麼。

  這個時候,藍心的心裡經常會湧上一絲莫名的恐懼,她知道,丈夫已在自己的心裡打了一個結,一個死結,總有一天,這個結會把他自己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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