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蘇瑤瑤實在是熬不住了，她又累又困又冷，死死趴著船不肯下去。黑暗中，蘇瑤瑤看著男人被暗色籠罩住的臉，想起了撒嬌女人最好命。
「大人~人家不要了嘛，嗯~~~~」
梵音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
好吧，她馬上恢復正常。
蘇瑤瑤端端正正坐好，拿起旁邊的釣魚竿利索地甩進海里。
海風呼嘯，把蘇瑤瑤的頭髮吹得跟八爪魚似得。
蘇瑤瑤伸手撥弄頭髮的時候看到小船周圍隱隱綽綽顯露出來的一條粗壯的魚尾，看樣子這魚大概有個五十來公斤吧。
「去去去……」她正釣魚呢，這麼大的魚，把她的小魚兒嚇跑了怎麼辦？
「呵，」站在蘇瑤瑤身邊的梵音突然發出一道嗤笑，他側身彎腰伸手掐住她的臉頰，「別裝傻。」
蘇瑤瑤：？
男人陰沉地盯著她，然後抬手一揮，海里猛地一下就被他炸出來……一條美人魚？
而且這條美人魚還有點眼熟？
「徐怯月？」蘇瑤瑤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正在努力用手遮臉，像條死魚一樣趴在小船頭的徐怯月抖了抖。
這都能認出來的嗎？
其實蘇瑤瑤是認出來了她手腕上的三串手鏈。
如果只有一串估計還不行，可三串都一模一樣且排序也一樣的概率那真的只有1％了吧？
「看看吧，你親愛的小師妹是殺人無數，修士個個得而誅之的妖物。」梵音貼著她的耳朵，修長白皙的手指冰冷如游蛇，順著蘇瑤瑤的面頰往下滑。
指尖落到下頜、脖頸、香肩，最後搭在臂膀上。
「現在，你會怎麼選擇呢，嗯？」
四周只余海水潮浪之聲，呼嘯的海風把蘇瑤瑤的臉吹得差點面癱。
搞事搞事搞事！大魔頭在搞事！
可他為什麼要搞她？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看到她跟徐怯月反目成仇，互相殘殺？
大哥喂，她就是一廢物啊，即使知道了徐怯月是條美人魚還能怎麼辦呀？
把她紅燒清蒸了？那她也得吃得下去啊！
不過顯然，身邊這位大魔頭大半夜興緻勃勃的帶她出來釣魚，顯然就是為了等現在這個經典場面。
「你……」蘇瑤瑤指著徐怯月，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居然是條魚！」
徐怯月：……
梵音：……
蘇瑤瑤：……她表演的不好嗎？
作為一名穿書者，蘇瑤瑤當然知道徐怯月的隱藏身份。按照劇情，徐怯月和蘇清瀾結伴出來尋找被魔族帶走的原女主蘇瑤瑤，路經細水鎮。
從細水鎮出來后，徐怯月便心神不寧，生出心魔。
後期，原女主和周玉衡從魔族逃跑，魔族再度攻打昆崙山，徐怯月在與眾人抵抗魔族之時不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人妖勢不兩立，徐怯月不被昆崙山弟子們所理解，心魔發作，墮入魔道，喪失理智廝殺嗜血成性，被稱為「魔界女修羅」。
而在這件事情中，因為不能修鍊，所以對妖物和魔族極有偏見的原女主作為催化劑，對徐怯月墮魔的影響不可謂不大，甚至可以說，徐怯月墮魔是原女主一手促成的。
是她站在昆崙山巔，將徐怯月定性為妖物，逐出昆崙山。
「對，沒錯，我是鮫人！」徐怯月突然開始破罐子破摔。
蘇瑤瑤下意識低頭看向徐怯月的魚尾。
太黑了，看不清楚顏色。
不知道能不能摸一摸？
「如果沒有你們這些修真者，我們鮫人一族何至於淪落至此！沒錯，我進入昆崙山就是為了殺光你們修真者！」
面對徐怯月的輸出，蘇瑤瑤還處於懵逼狀態。
等一下，這個魚尾到底能不能摸一摸？算了，下次吧。
蘇瑤瑤回神，看著滿臉憤怒之色的徐怯月，她分明害怕的厲害，可因為心中那股家園被毀，父母親朋被滅的憤怒，所以變得無所畏懼。
「你要殺就殺吧！」
徐怯月昂起脖子，閉上了眼。
修真者與妖物勢不兩立。
鮫人一族更是被冠以海妖之惡名。
只要是修真者，無不想除之而後快。
四周萬籟俱寂，只剩下海水的涌動聲。
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是她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感。
徐怯月睜開眼，看到蘇瑤瑤正在……擰她的魚尾巴。
徐怯月：……
「你在幹什麼？」
「讓你哭啊。」蘇瑤瑤的神色極其認真，「不是說鮫人淚能治我的腿嗎？」
這魚尾摸上去……好滑呀！
徐怯月：……
「不是所有鮫人淚都能治你的腿，你喝的哪個鮫人的血，只有他的淚才能治好你。」
蘇瑤瑤立刻道：「那你快我幫我去問問啊，你們自己人好講話。」
徐怯月：……你他媽有病吧！
在蘇瑤瑤期待的眼神下，徐怯月似乎放棄了掙扎。
她垂下眼帘，聲音變得艱澀，像是墜入某種回憶之中，「五年前，一條鮫人突然引誘數條漁船葬身海底，惹得雲水宗對鮫人一族斬盡殺絕。」
「那條鮫人變成了鮫人族的罪人，我的父親為了保全我，捨棄性命，將我送出雲水宗勢力範圍。我一路飄蕩，見人就躲，最後實在支撐不住，倒在了昆崙山上的瀑布林里。」
「那個時候昆崙山正在選拔弟子，我厭惡修真者，可我知道，如果我不變強的話，我就永遠沒有辦法回到這個地方，找到五年前的真相，為我爹娘報仇！」
「按照你的意思，那些剩下的鮫人是容不下你的，那你過去豈不是找死？」
「我還沒去呢。」就被梵音從海里炸出來了。
蘇瑤瑤下意識扭頭看向梵音。
男人聽完如此悲傷的故事，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嘲諷之相。他打量著蘇瑤瑤的神色，突然矮身彎腰，貼著她的耳朵說話，「怎麼，你相信她說的話？」
蘇瑤瑤眨巴了一下眼，覺得梵音貼上面的面頰冷得出奇，像是剛剛從冷凍室里拿出來的冰塊。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有什麼真話符之類的？」
梵音：……
還真有。
「你不相信她，所以要用真話符？」梵音皺眉。
「能證明一下不是更好？」蘇瑤瑤面露疑惑。
梵音看向蘇瑤瑤的眼神又變得古怪起來，像是沒想到蘇瑤瑤會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她沒有一味的相信徐怯月，也沒有直接否認徐怯月，而是拿出了非常簡潔有力的方法來。
其實在蘇瑤瑤看來，就算關係再好的兩人，互相彼此信任，也無法徹底摒棄屬於人性深處的懷疑。
與其憋著，不如解決。
徐怯月被貼上了真話符，她盯著蘇瑤瑤，略顯緊張。
蘇瑤瑤開始問第一個問題，「你覺得是粉紅色的骨灰盒好看還是紅色的好看？」
徐怯月：……
「都不好看。」
真話符還好端端地貼在徐怯月的腦門上。
如果說假話，真話符就會燃燒起來。
蘇瑤瑤露出失望之色，她嘟囔道：「我還想用粉紅色水晶骨灰盒的呢。」
徐怯月沒忍住，「你還沒死呢！我這不是準備下去幫你問嗎？」
真話。
蘇瑤瑤盯著徐怯月沒動，徐怯月臉上逐漸浮現出羞惱之色。
她不擅長表達感情，尤其是對修真者表達感情。
徐怯月討厭修真者。
可她……不希望蘇瑤瑤死。
「你救過我，我也要救你一命，這樣我們才能兩清。」
真話。
蘇瑤瑤想起上次的小飯店裡，她把自己的珍珠項鏈分給徐怯月一半的事情。
「那你剛才說要殺光昆崙山的修真者也是真話？」
徐怯月，「……假話。」
當然是假話了，後期徐怯月為昆崙山奮力殺魔，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誰能想到呢？只因為她是妖，所以就被昆崙山拋棄了。
「哦~」蘇瑤瑤發出一個欠揍的音。
徐怯月氣得面頰漲紅。
蘇瑤瑤趕緊轉移話題，「那你這次回來細水鎮，是為了查找五年前的真相？」
「嗯。」徐怯月點頭道：「我逃了五年，也該回來面對自己的命運了。」說完，徐怯月突然抬眸看向蘇瑤瑤，「蘇瑤瑤，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還沒有勇氣回來。」
蘇瑤瑤：？
「你能為了昆崙山捨棄自己，即使那些弟子們一開始並不理解你，可你還是走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那條路，我真的很希望自己也能擁有像你一樣面對內心的勇氣。」
「其實……」蘇瑤瑤伸手摸了摸臉，「我只是怕疼而已。」
那個時候她剛剛穿越過去，對昆崙山根本就沒有感情，按照劇情，她就算自己不躺進魔車裡面，也會被折斷四肢扔進去，何必呢？
她選擇自己躺進去。
原著里並沒有仔細描寫細水鎮和雲水宗這段劇情，這個世界補全了這部分。蘇瑤瑤猜測，此地，大概就是徐怯月誕生心魔之地。
蘇瑤瑤伸手，扯掉徐怯月額頭上的真話符。
「去吧。」美人魚二號。
「什麼？」徐怯月還沒反應過來。
「去幫我要鮫人淚呀。」
徐怯月：……
「你就這麼讓我走了？你不怕我跑了？」
「你要跑了那我也沒辦法。」
蘇瑤瑤兩手一攤開，擺爛。
徐怯月抿了抿唇，抬頭看一眼梵音，然後縱身躍入海中。
小船上又只剩下蘇瑤瑤和梵音兩人。
梵音站在蘇瑤瑤身邊，滿臉的不愉快，顯然是這次的事件發展沒有到達他期待的預期。
這就跟你期待了一晚上的瓜破開之後突然發現是生的那麼絕望。
可男人顯然還不甘放棄。
「你在想什麼？」他問。
蘇瑤瑤指著海面道：「果然不愧是美人魚，你看跳下去都沒有水花。」
擱現代參加奧運會不得封個跳水女神的稱號？
梵音：……
「還有呢？」男人繼續不甘心。
蘇瑤瑤伸手抱住自己，「有點冷。」
講真，現在才五月，從海里出來渾身濕漉漉的晾了那麼久，她沒頭暈目眩渾身發熱已經算很好了。
這次，男人盯了她很久，然後不耐煩地抬手掐了一個決。
蘇瑤瑤身上的衣服迅速烘乾。
這不比烘乾機便宜還省事？
不知道下次她洗完頭能不能讓梵音這個大魔頭也給她把頭髮烘一下？
這具身體的頭髮又長又軟又細，最重要的是發量巨多！
作為一個髮際線后移的禿頭社畜，蘇瑤瑤當然無比希望自己能擁有如此美好的發量。
可是每次洗完頭都不能直接睡覺還要慢吞吞地絞乾然後晾乾，實在是太麻煩了！
如果在昆崙山還有侍女幫忙，可在這裡，她只能自己動手。
雖然她以前也沒有侍女可以幫忙，但以前的發量怎麼能跟現在比呢？
真是甜蜜的煩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