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會住這樣的房間!」他走進房門就驚叫起來。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住在這兒!這樣黑,窗子也不打開!他把窗門往外推開。他馬上咳了兩聲嗽,連忙離開窗,掏出手帕揩鼻子。「煤臭真難聞。虧你住得下去!你簡直不要命了。」

  我苦笑,隨便答應了一句:「我跟你不同,我這條命不值錢。」

  「好啦,不要再開玩笑了,」他正經地說。「你搬到我家裡去住。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一定要你搬去。」

  「不必了,我過兩天就要走,」我支吾道。

  「你就只有這點行李嗎?」他忽然指著屋角一個小皮箱問道,「還有什麼東西?」

  「沒有了,我連鋪蓋也沒有帶來。」

  他走到床前,向床上看了看。「你本領真大。這樣髒的床鋪,你居然能夠睡覺!」

  我不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行李越少越好。我馬上就給你搬去。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住在我家裡,我決不會麻煩你。你要是高興,我早晚來陪你談談;你要是不高興,我三天也不來看你。你要寫文章,我的花廳里環境很好,很清靜,又沒有人打擾你。你說對不對?」

  我對他這番誠意的邀請,找不到話拒絕,而且我聽見他這麼一講,我的心思也活動了。可是他並不等我回答,就叫了茶房來算清旅館賬,他搶先付了錢,又吩咐茶房把我的皮箱拿下樓去。

  我們坐上人力車,二十分鐘以後,便到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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