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擁抱
江彥詞承認,
說那句話是給曾經被辜負的自己出氣。
但在顧知許起身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
腦子一瞬間走馬燈閃過許多的東西。
尤其是她的病。
江彥詞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慌亂,什麼自尊和骨氣他也顧不的了就追了出來。
顧知許離開包廂后,她吃力地用手撐著牆壁才勉強沒有倒下,
她捂著胸口,傷痛神經傳遍全身。
就在剛剛,
江彥詞說那句話之後,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一切。
那些你曾經歷過的事情,當時不會覺得有什麼,卻在你回憶的時候,
感官會將之前忽略的細節無限放大。
手肘摩擦石子路時皮膚傳來的的刺痛,
被扯開衣服時冷空氣進入的冰涼,
那些人渣放在她腰間噁心的觸感,那些猥瑣的嘴臉。
還有江彥詞渾身鮮血倒在她肩上,
黏膩溫熱的液體侵佔她的每一寸肌膚,
血腥氣漸漸瀰漫開來,呼吸間全是這種味道。
這些畫面在八年內,無限次的出現在她的夢裡。
以至於到了後來,她一見到江彥詞就會想起這些。
她還記得,江彥詞因為她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而自己,
卻為了那搖搖欲墜的親情連他醒來都沒等到,
就離開了迦南,將他丟在那寒冷的冬夜。
每次江彥詞對她冷淡對她決絕,
顧知許有的不會是生氣和不堪,而是無限的自責和內疚。
都說辜負真心的人會吞一萬根銀針,
她現在所經歷的就是在自食惡果。
被她當成救贖的人,
現在只是看他一眼都會覺得心絞痛。
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顧知許!」
有人叫她。
是江彥詞。
顧知許弓著的脊背僵住,
她強撐著直起身,努力調整呼吸,發病的樣子太丑,自尊心使她並不想被任何人看見,尤其是江彥詞。
她勉強著自己緩緩轉過身,虛弱的問,「什麼事?」
「剛剛我……」這一刻,他不再是商界神話,也不是被人愛慕的天之驕子。
只是一個因為意氣用事說錯話,拚命想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口的普通人。
沒等他繼續說,顧知許秀眉緊蹙,先一步開口,「我有些不舒服,以後再說吧。」
她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著疼痛,顧知許實在怕自己撐不下去了,她想逃。
轉身的一瞬間,有一隻乾燥溫暖的手拉住了她,顧知許渾身疲軟早就沒了力氣,不過是隨手的動作加上一點力氣,卻讓她整個人順著那人手臂的方向倒下。
顧知許跌入一個冰涼的懷抱,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柔軟的毛衣剮蹭著她的臉頰。
江彥詞知道她可能是生病了,他順勢將她橫抱起,暗色的眸子里破天荒有了擔心的情緒,他看著懷裡的人,聲音有些沙啞,「我帶你去醫院。」
心理狀態失衡后,自主神經系統也會失衡,這時軀體化就會發作,身體每一個系統的疼痛都會襲來。
顧知許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等不及去醫院,她扯了扯江彥詞的衣服,艱難的說,「有葯,落在,包廂。」
他們走的不算遠,先前江彥詞出來的急,包廂門也沒有關上。
自那兩人離開后,包廂先是沉寂了幾秒,然後恍然大悟。
大家都知道這是追愛去了。
果然嘴硬的人還是得刺激下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在乎。
目的達成后的三人立馬重新組織大家玩新的遊戲。
還沒正式開始呢,就看見有人推開了包廂門,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
大家被聲音驚到,齊刷刷的看過去。
只見江彥詞保持多年的從容樣子消失,取而代之的緊張慌亂,還公主抱著看起來很虛弱的顧知許。
一下子發展的太快,信息量有些多,吃瓜群眾腦袋當機了一會兒。
江彥詞把顧知許輕輕放在沙發上,問道,「葯在哪?」
「包里。」
江彥詞翻出藥片,在吧台倒了杯溫開水,然後回到顧知許跟前蹲下來,他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下去。
一系列操作迅速且溫柔,那樣子生怕給顧知許弄不舒服了。
末了,他還問,「好點了沒?」
「一點。」
其實沒有,還是很痛,這又不是什麼神葯。
「去醫院。」江彥詞起身。
顧知許拉住他,「不用,太遠了。」
有那個時間,陣痛早就過去了。
江彥詞眉心蹙起,太陽穴突突的跳,即便這樣,他的語氣依然保持著柔和,「要我怎麼做?」
顧知許淡淡的說,壓下身體的不適,艱難開口,「忍著,過會兒,就好了。」
僅僅幾句話彷彿要把江彥詞身體刺穿。
他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都是人,他抱顧知許起來,「這裡太吵了,我們去隔壁。」
其餘人:我們全程閉嘴看戲,哪裡就吵了喂??
待那兩人離開后。
有個人開口問道,「我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前十分鐘還說什麼過去式,后十分鐘就公主抱了??
這未免有點太迅速了吧。
「emmm……我猜應該是摁牆上然後一通解釋了吧,小說里都這麼寫的。」蔣壹媛說。
只有趙靜語知道,是顧知許臨時發病才緩和他們的關係了,就像上次機場那樣,江彥詞也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她有些擔心,但擔心沒用,這是他倆之間的事情。
謝秦羽站在一邊卻紅了眼眶,默默擦著眼淚。
賀雨霄呀了一聲,「他倆這樣你哭什麼,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啊?」
「有毛病。」謝秦羽捶了一下他,沉默了會兒,接著正色說道,「他太苦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一天,終於有了可以喘息的機會,我是在替他高興。」
替他得償所願高興。
她傷神了片刻,還是覺得氣不過,又給了賀雨霄一拳,「我都和你解釋過了,之前就是年少輕狂不懂事,分不清崇拜和喜歡,你再提一句以前的事情試試看?」
「好啦好啦,我嘴賤,那我罰你親它一口。」
「賀雨霄!你好油啊!」謝秦羽推開他。
有人開心有人欣慰有人擔心,還有人難過。
袁晚秋沉默的看著一切,心中的恨意漸漸滋生,雙手握緊又鬆開。
而楊華獨自坐在一邊唉聲嘆氣暗自傷神。
余姜延拍拍他的肩膀,「他這一路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你還不清楚嗎,顧知許回來他雖然沒說什麼,但他一定是開心的,也只有顧知許在,才能看到他曾經的影子,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替他高興的。」
楊華也紅了眼睛,他是見證了一切的人,甚至高中他也是眾多cp粉的一員。
「就是因為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所以我才難過,憑什麼等江彥詞一個人抗下那些之後,她才不痛不癢的出現。」
「這種事情哪有憑什麼和對不對的起之分,只有喜不喜歡,他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余姜延苦口婆心。
「我知道,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最能傷他,我怕他會重蹈覆轍。」
這家KTV是賀雨霄開的,他叫服務員給安排了另外一個包廂,裡面隔音效果很好,應該很適合她緩緩。
沙發上,顧知許像只受傷的小獸,安靜的縮在江彥詞懷裡,默默等待著陣痛結束。
原本冰涼的懷抱已經比之前溫暖了許多,安靜的空間里,他們的心跳雜糅在一起。
燈光掠過,照在她的側臉上,像薄而輕的瓷。
江彥詞緊緊握著她的手,低垂著眼睛,睫毛落下陰影,眸色深不見底,他另一隻手溫柔的拍著顧知許的背。
看著懷裡人時不時瑟縮和顫抖,他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揪著。
他知道焦慮症發作會很痛苦,可親眼目睹又是另一種感受。
原來,會這麼痛嗎。
在他看不到的歲月里,她又是如何度過每一次發作的呢。
江彥詞猛然發覺,那天在宴會裡,她唐突離開后在洗手間待了那麼久,是病發作了嗎。
他故意裝作疏離冷漠,甚至在顧知許想解釋的時候,他還說話刺她。
為了維護可笑的自尊,用那些帶著尖刺的話傷害了她。
江彥詞覺得有無數只螞蟻正蠶食著他的心臟,胸腔內被悵惘悔恨的情緒佔據,他微僵的手心透著寒冷。
黑暗中,江彥詞艱澀開口,他的聲音低啞清晰,「顧知許,對不起。」
她好像聽到了一樣,食指微微動了動。
江彥詞抱著她的力道漸漸收緊,帶著珍惜,歉意,悔恨。
好似要將錯過的時間一點點彌補回來。
四下安靜的能聽到顧知許微弱的喘息聲,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彥詞,麻了。」
「嗯?」江彥詞低頭。
「我左手麻了。」
其實軀體化發作時的瀕死感早就消失了,但是著闊別八年的擁抱太讓人留戀。
這在夢裡出現無數次的場景實現,她本能的想再多待一會兒。
所以她一直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賴在他懷裡不肯起來。
江彥詞鬆開她,「我看看。」
她左手上帶著腕錶,因為一直壓著,已經被印了不少痕迹。
她一直都很虛弱,皮膚也嬌嫩,借著微弱的燈光,上面的紅痕被襯的顏色很深。
「為什麼不說?」
「不想。」說了不就要分開了嗎。
江彥詞想幫她摘下來。
先前的溫情讓顧知許忘記了一些事情,看江彥詞的動作她才反應過來。
沒等他上手顧知許卻先一步抽開,「不用了。」
腕錶因為前面的動作有些偏離原來的位置,僅僅一秒,江彥詞朦朧看到了什麼圖案。
對於顧知許忽然的抗拒,他垂眸,聲音有些低,「嗯。」
作者有話說:
同學們:吃你們的狗糧還要被你嫌棄吵,不活了
這……算不算甜甜?
玻璃渣里的甜甜也算甜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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