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達練
江北當年在高洪洋的公司做文案時也接觸過當時業界的大牛，不過那個時候他是「小文案」，別人是真神。
不成想短短几個月，他此時竟是搖身一變成了張厚風嘴裡的「真神」，這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因為業務才剛剛開展，所以還沒有客戶。
三人越過業務部門，直接來到攝影部。
此時，攝影師們正圍在一起開會，管理他們的領導是個胖乎乎的男孩，看上去年紀不大。
見到張厚風這個大boss到來，胖男孩第一時間停下了正在白板上塗寫的動作，恭敬道：「張總！」
張厚風點了點頭，笑著對他說道：「熠璽，你們不是一直嚷嚷著要見一見咱們的首席嗎？今天我給你帶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你們業界非常有名的女將。」
說著，張厚風把江北和唐語嫣讓到了身前。
熠璽年紀雖然不大，但絕對算得上攝影老手，不然也不可能坐到攝影主管的位置。
他之前曾聽張厚風提起過公司的首席攝影師，據說年紀還不到30歲。
他嘴上不說，不過心裡一直不怎麼服氣。
尤其是張厚風總是說江北是國內年青一代最優秀的攝影師，這讓他十分不感冒。
十五歲就入行的熠璽自認為對國內攝影師了解頗多，年輕一輩能當得起專家的都不多，更別說張厚風說所得國際一流、國內頂尖……
可當他看到唐語嫣時不由得一愣。
這個女人他太熟悉了，在如今寫實攝影越來越不吃香的當下，唐語嫣這個女攝影可謂獨抗大旗，而熠璽便是唐語嫣的忠實粉絲之一。
如今突然看到偶像，熠璽不免有些激動，直接忽略了唐語嫣身側的江北，對唐語嫣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唐語嫣小姐吧？」
唐語嫣輕輕點了點頭：「是。」
「我是你的粉絲，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太意外了。」熠璽說著又和在做的其他攝影師介紹道：「唐語嫣小姐，國內寫實攝影師里最年輕的大師。」
其他攝影師的職位不如熠璽的高，但年紀基本上都要比他大了一些，所以人情世故方面顯然更成熟。
他們已經看到了張總臉上的不悅，所以幾乎沒人去接熠璽的茬。
張厚風和他先說的是自己公司的首席攝影師，其次才是唐語嫣，如今熠璽本末倒置的作法，顯然很不合他的心意。
見沒人回應，熠璽也發現了張厚風陰沉的臉，仗著目前公司的攝影技術面還要靠他，所以也沒打算低頭。
「張總，這位就是您說的國際一流的首席攝影師？」熠璽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一圈穿著普通，毫無特點的江北。
「你好，我叫江北，很高興認識你。」江北笑著伸出了手，他也看出了熠璽的蔑視，不過他的意識里一直認為有能力的人脾氣都會怪一點兒，這倒沒什麼。
可張厚風已經隱隱有發作的趨勢，畢竟在路上被唐語嫣就擾亂了心情，如今又碰到這麼不開眼的員工，原本不錯的心情，徹底壞了。
「熠璽。」熠璽隨便和江北握了一下手，語氣還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張厚風臉色一沉，啪嗒一聲把手機扔在了會議桌上，他走到有些發愣的熠璽身前，冷笑道：「毛還沒長齊就開始學別人裝逼？」
熠璽這是第一次見張厚風發火，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技術好，張厚風根本不敢把自己怎麼樣。
瘦高如竹的張厚風繼續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熠璽一愣：「什麼意思？」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你被開除了！」張厚風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說道。
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其實骨子裡和董長久一樣，是個愛動手的火爆脾氣，只不過自從董長久那件事過去后，他便收斂了很多。
今天，是他自徐旭那件事以來，第一次想要動手揍人，若不是江北偷偷在身後拉了他一把，他可能真的就把拳頭砸上去了。
「憑什麼？」熠璽滿臉的不服，指著江北冷笑道：「就因為他這個狗屁的一流攝影師？」
唐語嫣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他可不是一流攝影師。」
熠璽以為自己受到了偶像的鼓勵，氣勢越來越強，話也越說越難聽，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初次謀面的江北：「你告訴告訴我，你tm是哪門子的一流攝影師？」
江北皺了皺眉，輕聲道：「一流與否倒是無所謂，不過肯定比你強。」
「哈哈，真是笑話，比我強？」熠璽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了塊兒總愛隨身攜帶的硬碟，遞到了江北面前：「別廢話，有本事就用作品說話。」
張厚風的臉憋得通紅，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會在自己的公司發生這樣的事情。
京城人可以不要錢，但絕對不能不要臉，不要面子!
不等江北有什麼動作，張厚風陰沉著臉，在手機上翻出了江北的一些成品照片，放在了桌子上，說道：「你要看作品是吧？給你看吧！其他人也可以看看！」
十分鐘后，熠璽頹然靠在椅子上，皺著眉，不敢置信的盯著張厚風的手機屏幕。
他竟然是這次全國攝影大賽的那個新秀攝影大師！他就是在武漢拍出堪稱今年最美自然風景圖的那個傢伙！
此時其他攝影師則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打算幫熠璽求求情。
這都要歸功於熠璽平時趾高氣昂，仗著自己有幾組成績不錯的作品作威作福，四處裝逼。
如今他的臉被打的啪啪亂響，這些攝影師高興都還來不及，哪會幫他。
唐語嫣這時又說道：「他的確不是一流攝影師，他是大師級攝影師。」
熠璽抬頭看了她一眼，耷拉著腦袋站起身，把手機遞還給了張厚風，然後走到江北身前，輕聲說道：「我輸了，我這就走。」
江北在他走出門的一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你今年多大？」
「25。」熠璽的語氣再沒了之前的驕傲，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無力感。
當他看到那張「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圖片時，就已經知道自己輸了，而且輸的體無完膚。
攝影師是個需要靈感和美感的行業，有些人可能會羚羊掛角般的突發奇想，拍出了一張質量不錯的照片。
所以，能否穩定產出高質圖片，是最能衡量一個人攝影水平的方法。
顯然江北足可稱得上高產中的高產。
「給你個機會要不要？」江北壓下了張厚風的手，示意他先不要急著開除熠璽。
熠璽表情一頓，抬起頭不解的看著江北的眼睛，問道：「機……會？」
江北笑了笑，說道：「從一個底層重來的機會。」
張厚風疑惑的看著他，眼神里寫滿了「丫在搞毛線？」的疑問。
「留下當個普通攝影師，我可以教你攝影，雖然我從沒教過別人，教學水平可能很拉胯……你考慮一下，十分鐘后我再回來。」說完，江北拉著張厚風和唐語嫣走出了攝影部，把空間和時間都留給了熠璽。
出了門，三人坐在了會客沙發區。
不等張厚風開口，江北搶先說道：「這小子是個人才！」
唐語嫣也輕輕點了點頭。
剛才熠璽及其他攝影師在看江北的作品時，江北和唐語嫣也在看他的作品。
兩人作為國內年輕攝影師的絕代雙驕，一眼就看出了熠璽的功底和潛力都不俗。
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性格上太過驕傲自大。
見唐語嫣都認可了熠璽，張厚風心裡不得不考慮的多了一些。
一個攝影機構，不僅要有江北這樣的大牌坐鎮，基層攝影師才是真正的工作主力，如果真的能夠在這個過程中培養出一個攝影大師，那肯定是求之不得。
不過想起熠璽剛剛的嘴臉，他嘴上還是憤憤道：「這小子平時就有點眼高於頂，今天不把他收拾服了，以後還得是個問題。」
「一會兒你就別進去了，既然你已經任命我當了首席，今天這事兒就交給我處理吧。」江北站起身徑直走向了攝影部的位置。
攝影部的門再次被推開時，眾人只看到了江北和唐語嫣兩個人，而大老闆張厚風則不知去向。
江北做到了長會議桌的中間位置，拍了拍身側熠璽的肩膀：「考慮的怎麼樣了？雖然我比你應該也大不了幾歲，但當你師父，應該還算合格。」
熠璽低著頭沒說話，如果換做平時，沒有之前那檔子事兒，以他上進好學的性格，可能連考慮的時間都不用，直接就會答應下來。
可今天，這個台實在太難下了。
那些平日被他沒少嘲諷的同事們，可都等著看笑話呢。
丟大臉了！
江北見他不說話，也不急著要他的答案，而是轉過頭和其他人聊了起來。
家長里短，各地趣聞，直至攝影的小技巧和一些心得。
很多江北自認沒什麼出彩的細節和經驗，在這些攝影師包括一旁耷拉著腦袋偷聽的熠璽看來，簡直就是免費送給他們的精品課程。
至於涉及到如何尋找靈感，培養美感這些話題，更是花錢也很難買到的乾貨。
那些年齡都三十歲朝上的攝影師在短短的二十分鐘不到，徹底被江北征服了。
稱呼也從江總監，逐漸成了老大。
試問一個技術牛逼，平易近人的領導，誰不喜歡？
尤其是這個領導還很不藏私的分享了那麼多的乾貨。
唯一讓他們遺憾的就是，江老大怎麼就想著收熠璽這傢伙當徒弟……
「熠璽，考慮的怎麼樣了？」江北笑呵呵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思考了足足半個來小時的熠璽，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站起身很隆重的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江總，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您還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我願意當您的學生！」
江北趕緊擺了擺手：「沒事，以後你好好乾，絕對差不了。」
一旁的唐語嫣一直都在默默看著，眼前的江北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說話變得很……達練？
這和之前有些書獃子形象的江北，儼然太不一樣了。
可她又說不出江北確切的變化，這讓她有些煩躁。
「我出去等你。」唐語嫣站起身淡漠的說了一句之後便走出了攝影部。
至於把她奉為偶像的熠璽，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雖然她認可了熠璽的技術，但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傢伙。
對她來說，第一印象很重要，而且很難更改。
哪怕是她自己都承認錯怪了的江北，她到現在都沒撕去印在江北身上「猥瑣男」的標籤。
等唐語嫣出了門，屋子裡便只剩下一大堆老爺們兒。
江北小聲指了指門口，揶揄道：「搞攝影的脾氣都怪，和她比起來，你這都是小意思。」
熠璽原本綳得很緊的弦，霎時間鬆弛下來，其他攝影師也是一陣鬨笑。
笑過之後，江北站起身環顧了一圈兒在座的攝影師，輕聲道：「我不會參與日常的工作管理，所以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其實並不多，不過既然這麼有緣聚在了一起，我有個提議。」
一旁一個小眼睛的攝影師們笑道：「老大，你只要別讓我給你當老婆，其他的隨便吩咐。」
「哈哈，你長得太壯了，我不喜歡！」江北說完擺了擺手，眾人從鬨笑中安靜了下來，等著他的下文。
江北掏出手機把自己的微信二維碼界面調了出來，隨即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笑道：「咱們建個群，然後每個季度舉辦一次內部的評比，獎金我出。」
聽到有獎金，眾人臉上又添了一層笑意，幾個性格活躍的起頭兒問道：「老大，獎金多少啊？能不能用工作中的成品參加比賽啊？」
「對參賽作品的要求只有一個，原創！其他不做限制！獎金這個數！」江北說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
「3000？」小眼睛的攝影師不確定的問道。
江北笑著搖頭，緩緩說道：「第一期暫定3萬，如果大家參與的積極，還會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