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如果按照常理來講的話,蛇在野外會在深秋的時候冬眠,一直到明年驚蟄時分再醒來。
可關鍵是柳無霜並不是普通的蛇啊!
堂堂上古凶獸相柳的後裔,居然大白天躲在被子裡面呼呼大睡。
葉懷瑾有些無奈地看著窩在被子里的美貌少年,柳無霜睡得很香,他把頭窩在枕頭裡,黑髮鋪散,不時傳來細小的鼾聲。
現在正是第一節大課下課,書舍外面傳來弟子們的聲音。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阿木在底下大呼小叫,「我們剛洗好晒乾的被子怎麼不見了!」
「還真是。」劉安看了看晾衣桿,上面空無一被,「是不是上課的時候下雨,劉老幫我們把被子收走了?」
「不會,一定是山上那群猴子,他們覬覦我們的被子好久了!上次拿了一個枕頭不說,還滿山追著我打!」
阿木一蹦三丈高,咬牙切齒地道:「走,咱們去找嘲風真人去,他一定都看到了,看我不怎麼收拾這些偷被子的小賊!」
兩個人邊聲討劍靈山上的猴子,邊去找嘲風了。
在房間內圍觀了全程的葉懷瑾:
合著那群猴子還替老三背了不少黑鍋。
她忍不住拍了拍柳無霜的肩膀:「無霜,起來了。」
少年皺了皺鼻子,他纖長的睫毛接連顫動,輕輕地打了個哈切,這才睜開了雙眼。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葉懷瑾恍惚覺得房間內的光線也亮了幾分。
怪不得鳳九簫曾經提過讓柳無霜做自己的徒弟,他就是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幹,路過的人掃上一眼都會覺得自己中了幻術。
當然這件事被葉懷瑾回絕了。
不是因為硬體條件不合適,而是柳無霜的體質太特殊。
他最喜歡食用他人的悲傷痛苦,如果真的跟著鳳九簫學習魅術與幻術,那估計葉懷瑾只能天天在劍靈山收留心碎的少年少女,能換好幾個不鏽鋼盆。
「唔!」柳無霜見了師父,眼睛頓時一亮。
他扯了扯師父的衣袖,薄唇輕啟:「餓了。」
不知怎麼的,柳無霜最近總覺得自己餓得很快。
還有點冷,不想動彈,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想睡覺。
葉懷瑾摸了摸他的發頂,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瓶幽府魔氣遞過來:「吃吧。」
柳無霜一看到這方小瓶,並不像以前那樣抓起來便吃,而是先歪著頭,扯了扯嘴角。
儘管表情還有些許僵硬,但葉懷瑾看得清楚,這是一個「微笑」。
雖然從出生不就知道快樂為何物,但在修士之中待得久了,柳無霜知道在得到想要的東西時,大家都會做出這個動作。
而且他了解,每當自己做出這個動作時,往往會得到更多。
見到三徒弟笑了一下,葉懷瑾挑了挑眉,道:「現在這些夠吃嗎,不夠的話,師父這裡面還有。」
要不怎麼說面板裡面天賦一項數據是10呢,即使沒有人教過的東西,他也能融會貫通。
「唔」
柳無霜似乎想了想,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已經夠了。
他懶懶地用護甲一勾,瓶子便被削去半個瓶口,一股紫色的氣息吱吱鳴叫著躥了出來,發出分外刺耳的聲音,令人聞之作嘔。
幽府魔氣是從極陰的地脈中搜集而來,只需輕輕吹上一口,就能輕易腐化一名練氣期修士。
不過在柳無霜這裡,這種兇猛的怨氣就和小餅乾小甜點一樣,一口一個。
幽府魔氣一邊蠕動,一邊細聲細氣地尖叫,化作一個魔頭形狀。
它雖然沒有靈智,卻也知葉懷瑾並不好惹,於是就向柳無霜兇狠無比地撲來,速度極快。
坐在床邊的美貌少年睫毛輕顫,他的手一翻,迅疾如同靈蛇,下一瞬就捉住了那團魔氣。
魔氣慌亂地在護甲之中左突右撞,帶起鈴鈴的響聲,卻怎麼也逃不出那隻看似纖弱的手。
柳無霜捏著那團魔氣的尾巴,好似捏著什麼甜美漿果的莖幹。
他微微抬起頭,一口便把魔氣吞了下去。
一股充盈的血色霎時漫上臉頰,他的嘴唇變得鮮妍無比,而後優雅地吐出一口氣。
「——嗝。」
明明之前還美好得像一副畫,結果下一秒就破功了。
葉懷瑾:「不準在別人面前打嗝。最少要用手捂住,知道了嗎。」
柳無霜撅了撅嘴,悶悶地道:「知道了。」
葉懷瑾看著少年又開始連連打瞌睡的樣子,沉吟片刻,又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樣物事。
那是一顆火紅色的水晶,裡面似乎有著絮狀的霧氣,正在緩緩地旋轉。
只是出現在房間中,就帶來一陣火熱的溫度。
柳無霜似乎是感受到屋中溫度的回升,精神也跟著為之一震。
在之前的賭局中,鳳九簫欠下葉懷瑾一件天級法器。
她倒是沒要法器,而是選擇了一件天級材料。
不同的煉器師煉器風格不同,就算是天級法器,也不可能完全符合自己的習慣,還不如材料實用。
不過葉懷瑾倒也是了解到了合歡宗是如何有錢。
她只是嘗試性地問了問有沒有炎之精,鳳九簫就爽快地回答有,而且還拿出一大塊。
這種離火的精華,有時比天級法器還要更加少見。
本來她是想積攢著以後煉製法器用,現在看來,給柳無霜做暖手爐倒是正好。
「這塊石頭給你,不要把它弄丟了」
還沒等葉懷瑾說完,柳無霜見到水晶中的霧氣,以為與之前的幽府魔氣一樣。
他好奇地用護甲戳了戳,放出「鐺」的一聲響。
「等等等等!」葉懷瑾連忙制止了柳無霜準備把炎之精放到嘴裡用牙咬碎的舉動。
「徒弟,這不是吃的,不是啊!」
與此同時,劍靈山敬師堂。
現在正是青娥主講的陣法課,她在上面講得慷慨激昂,不時幻化出各種陣法的圖錄。
底下的弟子們睜大眼睛聽著,不管如何努力,卻也是只聽懂了皮毛。
陣法課開課已經半月有餘,現在已經超越血煞老祖所上的法術課,榮登「乾坤門最難課程」榜首。
為了能夠在課下吸收沒聽懂的知識,除了青娥講課的聲音以外,正殿中只餘下記筆記的唰唰聲音。
窗外的仙鶴鳴叫三聲,青娥現在正講到興頭上:「給我三分鐘,我們現在再來看看兌卦的生門如何解」
敬師堂中,頓時響起一片弟子們的哀鴻遍野。
三分鐘之後,青娥果然就止住了話頭,寬宏大量地放大家課間休息。
阿木雙眼無神,癱倒在課桌上,戳了戳前面的沈璃兒:「沈師妹,剛才老師講的那個什麼什麼生門,你筆記跟上了嗎?救一救師兄我吧!」
「我也不指望能在期末的時候得一個優秀了,」他喃喃低語道,「老天保佑,陣法課讓我及格就行,及格就行!」
沈璃兒轉過頭來,她原本白皙的小臉上,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冷哼一聲。
「陣法有什麼難的,若是沒聽明白,去藏經閣借上幾本書就都懂了。」
說罷,一本筆記就「啪」地一下甩在阿木的桌上。
阿木翻了翻筆記,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哀嚎一聲:「饒了我吧!」
吳二丫也走了過來,苦笑道:「可能是我們真的在陣法一道上沒有什麼天賦吧。」
「勤能補拙,」劉安搖了搖頭,「反正多學一點總是有用的。」
眾人聽了,也是紛紛點頭。
不管是布陣,還是解陣,都要用到相當多的數學測算知識。
而且陣法還是隨時隨地處於不斷變化當中的,因此計算量相當巨大。
有經驗的修士,比如莫離,他就可以通過按自己的手指關節計算,只需幾下,就能輕鬆布陣解陣。
但對於乾坤門的大多數弟子而言,他們想要邁入陣法一道,還需要擺出算籌。
之所以用算籌,一是十個手指頭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夠用。
二是有些人手不太靈活,若是純按手指,上一節課手指頭能抽筋八百遍。
阿木嘆息一聲:「如果我們之前學的是一隻兔子四隻腳,一隻雞兩隻腳,問兩隻加起來總共多少腳;你知道陣法課上學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劉安問。
「——陣法課上學的是:一隻兔子四隻腳,一隻雞兩隻腳,請證明宇宙的規律。」阿木理直氣壯道。
眾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倒還挺有道理的。
「不管怎麼樣,你們都得把陣法好好學學,這可是大道!」似乎是這裡瀰漫的低氣壓太過濃重,吸引到青娥的到來。
她恨鐵不不成鋼地道:「古往今來,可有不少陣師領悟天地至理,就此飛升,沒天賦不要緊,學一學就感興趣了。」
自從青娥從江山社稷圖中脫出之後,雖然失去了原有的記憶,但自己也對這個乾坤門教師的職位格外滿意。
再加上她本就是道祖所煉製的真器,對待乾坤門的後人自然盡心。
「青娥老師,我們都是鬧著玩的,」阿木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等我回去就住到藏經閣里,不學會就不出來。」
「好啊,」青娥危險地笑了笑,「要是你覺得藏經閣效果不好,我這裡有一個陣圖,能把人變成畫,帶著本書進去學習,效果肯定不錯。」
「不不不!」阿木連忙擺手,「老師您別,我肯定好好學習,重新做人!」
笑鬧之中,眾人手中的白玉牌忽然同時震動起來。
劉安取出玉牌,只見上方浮現出淡淡的墨跡。
「關於乾坤門弟子冬季放假安排以及開展乾坤門開派祭典的通知?」
劉安撓了撓腦袋,有些疑惑地問:「難道我們要舉行什麼活動了嗎?」